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言笑晏晏之聲混成一片，當真不愧是天河界第一大城的風貌，但是任由他人流如海，卻也無法影響到那名青袍男子，沉靜的腳步聲明明踏響在這乾淨的青石板之上，但卻與這方天地涇渭分明，令得覺明那清修了十三年的一顆禪心有生以來第一次震顫不已，平和的面龐之上滿是驚駭——

不在此岸！

不在彼岸！

不在中流！

紅塵俗世之中可得大清凈自在，佛門高僧大德，羅漢果位，肉身菩提！

腳下步伐一停，之前還超脫於塵世當中的陳飛又一次混入了這滾滾紅塵當中，看著身前那一座樸素的佛塔，陳飛微微吸了口氣，心胸之內萬千劍意雛形當中屬於佛教禪宗的意境陡然大放光明——

古寺之前，少年六祖溫然而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九天之上，有佛陀講經說法，時有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佛陀寬厚的聲音在識海當中響徹不止，「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有枯瘦僧人自無盡大地之上苦苦求索，「人身難得，六情難具，口辯難中，才聰難致，壽命難獲，明人難遭，直言難有，大心難發，經法難聞，如來難值。」有白衣妙僧泛舟湖上，曼聲長吟「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地球之上，有佛法而來便有無數高僧大德，而這些高僧當中，但凡修劍者，其一生歲月的佛法感悟便通過劍意的方式留存了千年萬載，而此時，這些劍意便在這另外一個時空之上，徹底展示在了陳飛身上，甚至於由於那個世界的力量格局更小，佛道高僧們並不執著於修為的提高，其單純的佛道造詣反而比這個時空當中的佛修更為澄澈空明！

陳飛腳步的停駐令得那心中驚駭不已的小沙彌覺明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低聲喧了一聲佛號，正要上前問詢，但是就在這時，一股浩大澄澈的氣機從陳飛身上旋轉而出，隨即瞬間籠罩了整個天地之中，空明，自在，清凈，入紅塵，苦，出紅塵，亦苦，種種感悟不一而足，身後十三層浮屠塔之上，層層佛鈡受氣機激蕩而浩蕩不止，洪鐘銅呂之音響徹了整個世界，震得小沙彌目瞪口呆，再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是獃獃地看著眼前男子——

青衫磊磊，白凈的面容之上似乎平和，似乎超脫，似乎苦澀，似乎沉湎，但是仔細看來卻又復歸於平淡安然，向前一步，陳飛單手豎立胸前平和說道：

「鄉野修士，聽聞浮屠塔一脈三世浮屠之妙，特來請教。。。」

平淡的聲音當中，有佛陀**，雷音降世的劍意纏繞其中，令得陳飛的話語聲響徹在了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神妙無匹，也讓覺明的臉上驚駭之色越發明顯深重，雙手合十對著陳飛躬身回禮，小沙彌低聲回到：「我師尚在打坐參禪，還請大師入浮屠塔當中稍許休息，待得我師出關，再與大師相比較佛道。」聲音乾澀，甚至還有幾分難聽，再無平日裏的溫潤如玉。

微微搖了搖頭，陳飛深沉黯淡的黑瞳掃向了那座佛塔之上，平聲說道：「心不染塵埃，又何必上下求索？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平淡的聲音在空間當中盪出了幾分漣漪，清晰地穿透了周圍人嘈雜的議論聲，穿透了浮屠塔之上那堅韌的禁製隔絕，傳遞到了一個佈滿了禁製的靜室當中，在一名枯坐著的老僧耳邊回蕩不休，最終，直直回蕩入了其近乎枯萎的內心深處。

佛陀拈花，迦葉微笑，禪宗劍意，心心相印！

乾枯的雙眉微微顫抖了幾下，老僧閉合的雙目緩緩張開，眼窩深陷，那雙黑瞳如同一片汪洋般深不可見，其中似乎有無盡事物生滅，雙目沒有焦距，有些茫然地看著靜室的牆壁，或者是不知在何時何地的虛空當中，許久後，老者的意識才從無盡的禪定當中復甦了回來，嘴中低聲呢喃著：「心不染塵埃，又何必上下求索？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

「心不染塵埃，又何必上下求索？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

「呵~」

雙眸微眯，一股澎湃而厚重的氣勢如同是蟄伏著的巨龍一般從老僧的身上升騰而起，那封印著的靜室瞬間被這股氣勢衝破，平凡，但卻足夠厚重的石門彷彿是不堪壓力一般，無聲無息間碎裂成粉，身穿灰色僧袍的老者從靜室當中緩緩走出，雙目平和掃過前方，自己的弟子正在塔前解釋個不停，稚嫩的臉上早已失卻了曾經的老成和沉靜，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十六七歲少年的模樣，目光平和向前，一身磊落青衫出現在老者視野當中——面容平和的青年嘴角帶著一抹清淡平和的微笑，此時正單掌豎立胸前，對著他微微俯身行禮，眉目當中儘是禪意——

你來了。

「這位大師，還請不要如此，我師正在靜室當中打坐參禪，實在是受不得打擾啊。。。」在浮屠塔前，面容稚嫩的小沙彌對著陳飛連連解釋道，心中一片焦躁之情，但是就在這時，身前那完全看不出深淺的青袍男子卻是微微向著一旁轉身，單手豎立緩緩一禮，眉眼當中儘是清凈自在與大歡喜之色，令得有些口乾舌燥的覺明神情一怔，循著男子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枯瘦的老僧站立在浮屠塔旁，身罩灰色僧袍，此時正也是雙手合十，微微俯身還禮，那熟悉的眉眼之間洋溢著的，是與青年一般無二的清凈自在大歡喜，令得覺明雙目不自覺地睜大，下意識喃喃自語道：「師傅?」

老僧起身，一步落下便是已經走到了覺明身旁，對著小沙彌微笑著頷首，隨即轉身看著青袍灑然的男子，微微一笑，恍若佛祖拈花。

「你來了。」

陳飛起身，豎立胸前的右掌輕輕落下，虛罩在腰間長劍劍柄之上，嘴角微笑。

「我來了。」

（感謝徐建成學生，寒冥x的打賞，以及夢幻額，￥不可理喻的世界，落葉菊花殘，厄難之潘多拉，致命裝匕，月光媸顏，緒風吹楓葉，瓏武，溺水的人1，拈花似錦，rdyug的月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