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凝析不知原因，但再也不像從前那般隱忍不問，再加上腦子裡想到藍小鬱從前的胡思亂想，再看柳千殺如今這般，他更覺，奇怪了。

柳千殺一愣，他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問。

黑夜中，他能直視他的臉，只因夜，就是一種保護色。

像他這樣的殺手，曾經經歷煉獄般的訓練，早已能夠在黑夜中視物如晝。

昔日嚴肅的小小少年早已長成如今英姿勃發的偉岸男子，但他的行事作風，卻仍舊一如當年。

「因為你也幫了我，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是你告訴我，男兒生在世間，若是有機會能夠活著，就不要跪在路邊當一條狗，是你撿了我，給了我一口飯吃，改變了我今後的人生。」

柳千殺看著他，怔怔的說道。

簡凝析微愕，但他的腦海裡也迅速的想到了一個人，「你是那個——」

「小乞兒！七歲那年我從……逃出來後無家可歸，只能在邊路乞討為生，是你把我帶回將軍府。」

柳千殺還記得，當時簡凝析才五歲，他穿著精緻的衣袍，小小年紀手裡居然拿了一把長槍，趕跑了欺負他的乞丐，明明還是個小小孩童，粉雕玉琢，可是卻那麼老成的對他說了那樣一番話。

他當時早已對人生絕望，只因為他是從倌樓裡逃出來的。

而就是他的出現，點燃了他的人生。

他也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小孩。

他將他帶回府裡時，他已經決定這一生奉他為主人，為他效命，無論他之後輾轉過多少主人。

簡凝析三歲習武，五歲自然能記事了，只不過記憶有些模糊罷了。

「可是我記得後來，你不見了。」他蹙眉道。

他當時還為此鬱悶了好幾天，因為不明白，他明明救了他，給了他一個好的生活，可以不去給別人下跪乞討，他為什麼要逃跑？

他卻沒有想到，多年後，那個小乞兒會站在他面前了。

柳千殺垂了垂眸子，「我被老將軍安排進了暗衛組嚴訓，直到成為最出色的暗衛，之後又被送進宮，奉命保護皇上，進宮後，我見過你幾次，你子承父襲，不出意外的成為了大將軍，我仍然是站在黑暗中不能見光的暗衛，我以為你早就忘記了當年的小乞丐了。」

「原來是這樣，後來我被革職貶到了東城府衙，你被皇上安排在我身邊監視，所以，你才開始幫我。」

簡凝析有些唏噓，他當年不過是隨手一幫，他明明也已經換了那麼多主人，卻沒想到，還會多次救他，幫他。

「在我心裡，你才是真正的主人。」

「柳千殺，你其實不必如此。」

「是我願意的，不為任何人的命令，你幫過我，所以我會盡生報答！」

「我父親所安排的，未必就是你想走的人生。」

「已經很好了，至少學武，能夠自保，能夠活著，比之從前所遭遇的骯髒，這已經是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生。」柳千殺認真說道。

簡凝析無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