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山不得不再次關注這個鼎，它並不大，高約六十公分，裏面還有濃重的沉香味，三足，造型宏偉古樸，鼎口之上豎立雙耳，底部三足已開始向西周晚期的獸蹄形演化，顯得沉穩堅實。紋飾是三組對稱的變體夔紋和寬闊的竊曲紋，線條雄渾流暢。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青銅鼎，可它上面沒有任何銘文，是否九鼎，不得而知，趙一山雙手按在桌上：「那人現在在哪？」

「賣我這件東西後，早走得不知影了，不過，我也在找他。」金大明說道：「已經有些許線索，再給我一點時間，就能找到了。」

「能夠找到最好，」趙一山說道：「九鼎之事事關重大，我會想盡辦法確定，這個鼎的具體資料需要進一步採集，金先生，可以嗎？」

「當然，只要對確定有幫助，一切都好說。」金大明喜出望外。

趙一山點頭，表示要請自己的助理幫忙，讓白狐帶著全套工具趕過來，兩人將鼎上下左右翻了個遍，測量，拍照，能做的全做了，除了趙一山之前所發現的，白狐一無所獲。

正沮喪時，白狐一走神，手裏的鼎略微脫落，一端撞在桌面，發出輕微的一聲響，金大明的臉色登地變了，趙一山的眼睛瞪大，激動道：「再摔一次。」

「什麼？」金大明知道趙一山在圈內的地位，但這樣胡來也是被震驚到了。

白狐了解趙一山的風格，二話不說，輕輕地撞擊鼎，趙一山這回閉上眼睛，仔細感受……

「如何？」白狐問道：「您聽出了什麼？」

「鼎的重量明明沒有任何問題，其重量與其大小、製式、材質相符，但是，剛才居然聽出裏面有空洞，這個鼎，還有玄機。」趙一山扭頭，眼睛居然充血：「拆了它。」

金大明險些跳起來：「拆，拆？」

「沒錯，不拆怎麼知道裏面的玄機？」趙一山鎮定自若地說道：「只是拆，拆完還能復原，你放心，我有專業的設備和人員，保管最終讓它恢復如初。」

「已經拆過，就算復原也能看出痕跡。」畢竟是重金收來的物件，貿然下手，金大明下不了手，連連搖頭：「不行不行。」

「那我們就告辭了。」趙一山氣血上來，「既然不信任，以後任何事情無法繼續，走！」

白狐收起工具，關上工具箱，倏地站起來，兩人起身要走，金大明默不作聲，趙一山與白狐並肩往外走，並沒有刻意放慢腳步，眼看著趙一山的手已經握住門把手，金大明終於咬牙道：「請留步，聽您的。」

六個字讓白狐的心終於落回到肚子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金大明站起來：「我想賭一把，如果贏了，就算這東西的價值毀了，但是，其所帶來的社會效益不可估量，我不會虧。」

不愧是商人，每個細節都考慮得清清楚楚，趙一山打個響指：「容我準備一天。」

趙一山不敢大意，那東西畢竟是疑似九鼎之一的寶貝，在他的號召下，找來了現在一流的文物復原師，還有魯泰安，最先進的工具也設來。

金大明也沒有閑著，他公關媒體，把自己持有疑似九鼎之一的青銅鼎，這個消息傳播得沸沸揚揚，金蘭珠寶與金大明的名字屢屢被提起，等同於免費的廣告。

驚訝於金大明的老練，趙一山沒時間評價，拆開青銅鼎迫在眉睫，如果自己的感覺錯了，豈不是晚節不保？

趙一山請來的專家裏有一位叫安明的教授，今年五十九歲，在趙一山面前就跟小孩兒似的，他們聚集在金大明的房子裏，安明已經在紙上手繪出鼎的內部圖——根據各項數據推測而來的內部結構圖，「趙老，最有可能打開的是這一塊，靠近底部，我懷疑，鼎的底部是是後鑄上去的，可它要是九鼎，時間可早嘍，那時候的鑄造技術有這麼先進嗎？」

「古人的智慧不要小瞧了，九曲鴛鴦壺，不也一樣使用了機關？」趙一山說道：「不是馬後炮，但我的想法和你一致，從這地方下手，沒錯。」

得到趙一山的首肯，安教授興緻勃勃，看著一邊的魯泰安，打趣道：「實在不行，咱們讓魯大師再做一個還給金老闆，哈哈。」

魯泰安有些腿軟：「乖乖，使不得，使不得，別人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的情況嗎？不敢這麼乾，你們好好地拆，我打個下手，宋櫻，宋櫻。」

「來了，茶來了。」白狐成為這批人的跑腿丫環，不過樂在其中，「綠茶，提神，醒目。」

「知道你們老花眼，給你們泡的。」趙一山挖苦道：「好好乾活。」

魯泰安和安教授無語，明明年紀最大的是他自己！砰砰，安明拿著一根特製的木棒，輕輕敲打著鼎的底部，側耳聽著，鼻子上夾著鼻夾，嘴巴閉緊，這是擔心呼吸聲擾亂自己的判斷，身邊的人無不屏息，直到安教授放下木棍，手指按住一處：「是這裏，上工具。」

所謂的工具是手鋸，當真要把這個鼎大卸八塊！

安教授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趙一山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內心的灼急可見一斑，雖然說在金大明面前強硬，但內心的責任感也提醒自己不能禍害別人。

終於，鼎的底部打開了一小塊，安教授示意魯泰安提著上半部分，剛掀起來，一顆珠子骨碌碌地滾出來了……

那是個像鋼一樣的彈珠，從桌面滑過，突然掉到地上，骨碌碌地往前滾，白狐連忙去追，好歹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手腳麻利自不用說，卻追不上，珠子就這麼骨碌碌地滾動，直到撞上門檻石，終於停下來，白狐鬆口氣正要撿起來，身後傳來一聲喝斥：「住手！」

白狐的心膽顫，連忙收手，趙一山走過來，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抓住彈珠，說時遲，那時快，手心像著了一把火，說時遲，那時快，白狐看到白色的手套上突然出現焦糊的痕跡，馬上扯下趙一山的手套，彈珠又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