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囁嚅著：「我……我吸毒的事，你知道了？」

莊璟庭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鼻息間「恩」了一聲。

虞霜的雙手，不安地緊緊擰在了一起。

果然如雲曉葵所說，紙是包不住火的。

只是她真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被莊璟庭發現了。

虞霜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莊璟庭。

她實在猜不透他現在的心思。

是因為他太生氣太憤怒了，所以反而表現得如此平靜嗎？

還是，他覺得，如此不堪的她，根本也不值得他生氣發火？

「你打算一個人在那裏胡思亂想多久？這可不像你的性格。」

莊璟庭蹙了下眉。

一個早上，就見她低著頭，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著。

虞霜暗自嘆息了一聲。

這是在趕她走的意思嗎？

「我……」虞霜捏著自己的手心，「那個……本來我是打算……打算等筱魚長大一點，好帶一點了再走的。不過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你應該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吧。我……不會再纏著你，等會讓我回去再見筱魚一面，我就馬上滾出你的世界。」

她知道，他最期待的，就是她能滾出他的世界，讓他清清靜靜的。

從前是，現在也是。

莊璟庭嗤笑了一聲，伸出手捏住了虞霜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

他明亮的黑眸裡染著一絲薄怒，「請你不要再這麼自以為是的來決定我們之間的關係！」

虞霜錯愕地抬眼，望進他的眼中。

她皺了皺小臉，「我……我哪有自以為是。」

在他的面前，別說她自以為是了，她連自尊和驕傲都已經沒了好嗎？

莊璟庭心中不悅，捏著虞霜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下力，「從前，你說闖進我的世界，就那麼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無論我如何驅趕，你就像是鬼魂般纏在我身邊陰魂不散！」

「我……」

虞霜啞然地張了張嘴，還沒來得急說什麼，莊璟庭又繼續諷刺道：

「之後，你說就走，還真是瀟灑得揮一揮衣袖，不帶著一片雲彩。」

「哪有啊……」虞霜咕噥著：「我不是帶走了你的精子嘛……」

「……」莊璟庭怔了下，眼中的薄怒不禁換成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笑。

不過這抹微笑很淺，立刻就消散無蹤了。

他鬆開了虞霜的下巴，冷聲問道：「那現在呢？你也不問問我的想法，又自己做了決定？」

虞霜抿了下唇，「還用問嘛……你知道我吸毒了，肯定會討厭我。」

在他面前，她已經夠厚臉皮了。

事到如今，她繼續厚臉皮下去，只會顯得她更加的不堪，更加的恬不知恥。

「你可以跟我解釋。」

莊璟庭目光平和地看著她。

他不想揭穿她。

因為他知道，其實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

所以，他想給她留些尊嚴，讓她自己開口說出一切。

可是這個女人，性子卻是死倔，都走到這一步了，她竟然還不打算跟他坦白！

虞霜沉默了許久，看見她恢復了氣色的小嘴蠕動了一下。

莊璟庭心頭鬆了一口氣，以為她終於肯說出一切了。

哪知，她卻說道：「解釋有什麼用，解釋也掩蓋不了我已經是一個癮君子的事實。」

莊璟庭突然感覺胸口賭了一口氣。

這死女人！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你既然沒想過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是不是因為你覺得，你沒有做錯什麼？你覺得吸毒很爽？也很光榮？」

「不是的。」虞霜連忙搖了搖頭。

「那你連一句抱歉和對不起，也不會說嗎？！」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虞霜垂下眼眸，說完後，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莊璟庭真的要氣炸了。

眼看著虞霜走到了門口，他冷然開口道：「沒想到，虞秋蓉手下的朱雀堂堂主，竟然是一個只知道逃避的懦弱鬼、膽小鬼！」

虞霜背脊一僵，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

他在說什麼？

是她聽錯了嗎？

莊璟庭見虞霜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站在門口，繼續諷刺道：「你當初有本事纏上我，怎麼就沒本事以你自己的真實身份來面對我？」

這下，虞霜徹底傻了，也慌了。

手心沁出了濕潤的冷汗。

她想馬上躲開，可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讓她邁不開一步。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

驚慌之中，虞霜聽見了莊璟庭朝她走來的腳步聲。

他的腳踩在地面，堅定有力，那每一步踏腳的聲音，就像是狠狠地踩在她的心上。

在虞霜還沒反應過來時，莊璟庭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

虞霜驚嚇地轉過頭，緊緊閉上眼睛。

可她還能感覺到，莊璟庭灼灼的目光正看著她。

這一刻，她像一隻原形畢露的妖精，終於露出了尾巴，在他面前恢復了骯髒醜陋的真身，再也無處遁形。

虞霜捂住臉，從來沒有如此刻般，覺得在莊璟庭的身邊是一種折磨。

「你……既然你都知道了。」虞霜微微顫抖的聲音中帶著一些哽咽，「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你聽好了，我隻想讓你從今以後好好做筱魚的母親，做一個能讓她驕傲的母親！也做一個別讓我丟臉的妻子！」

虞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目光透過指縫，錯愕地看向莊璟庭。

「你……你不討厭我？不把我交給警察？你……願意接受過去的我？！」

莊璟庭點了下頭。

「我真的沒有聽錯嗎？我不是在做夢嗎？」

虞霜太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她鬆開擋著臉的手，用力掐了下大腿。

「嘶！好疼！」她皺起小臉，眼中卻泛起了激動的淚花，雙手又捧著臉用力拍了拍，「真的不是在做夢誒！」

看著她這番受寵若驚的模樣，莊璟庭的眼底也不禁泛開溫柔的笑意。

「能做到我剛才說的兩點嗎？」他問。

只要她能做到，他可以保她一生平安，護她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