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野一邊幫他擦藥，一邊問他，「還痛不痛？」

「媽咪給我擦藥就不痛了。」躺在她腿上跟貓兒一樣的人眯起眼睛，賣萌裝乖一把好手。

韓小野手指頓了頓，遲疑了下問他，「小貓，你有沒有生你爹地的氣？」

「沒有啊。」傅小貓想也不想。

韓小野根本不相信，「真的沒有？你老實告訴媽咪？」

傅小貓癟癟嘴，哼哼唧唧翻過身，又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裡，「我不說，我說了你肯定又要向著他。你要喜歡他多一點，不管怎麼樣你都會說是我錯了。幫著他說話。」

那就是生氣咯。

韓小野把藥膏放回醫藥箱，把箱子收起來，躺在他旁邊。

傅小貓還等著她教育自己，沒想到她躺下了，頓時摸不著頭腦，摸不清楚她要怎麼對自己了。

畢竟只是5歲的孩子，一旦有了好奇心就停不下來。憋了大概半分鐘，他就忍不住湊過去了，「媽咪……」

「好嘛，我說就是了。」

「我肯定生氣呀，傅止言那麼揍我，快把我揍成變形金剛。我要是不生氣，鐵定傻了。」

傅小貓哼哼唧唧，「他就仗著自己年紀大，力氣大，欺負我。等我以後長大了，比他厲害了，我也要欺負回去！」

韓小野一聽，心頭更難受了。皺起眉側身對著他，看著他眼睛，「你長大了，比你爸爸強大，你真的要欺負你爸爸？」

「……」傅小貓就那麼一說，純粹是小孩子發泄怒氣，胡說八道。可他礙於面子，還是認了，「對，我就要欺負他！像他今天揍我這樣揍他！」

「小貓！」韓小野喝斥他，「他是你爸爸，管你是應該的，難道你想他以後都不管你了？今天他揍你，是因為你做錯了，他才會揍你，並不是因為他比起強壯所以找你發脾氣。」

傅小貓嘟噥，「看吧，我就說我不說，你非要我說。說完了你又要教訓我，跟傅止言一樣欺負我。」

韓小野心一揪一揪，伸手把他抱緊懷裡，低聲，「其實今天不怪你，說來說去都怪媽咪。是媽咪太衝動了，沒有顧忌到你在旁邊，任性的和別人鬧起來。一點沒有在意你的安危。你爸爸是生我的氣，然後看到你胡鬧，才會跟你發火的。你別跟他生氣，他是為了你好。」

「……」傅小貓不吭聲了。

「你想你從丁點大長大到現在，他哪一次生氣動手打過你了？最多就是說你兩句。但最近小貓你真的有點太跟他對著幹了，經常聽不進去大人的話。非要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你現在還小沒什麼，可以後性格養成了怎麼辦？在家你爸爸和我還有你奶奶、大伯伯他們肯定讓著你。到了外面別人可不會讓著你。你說你聰明、厲害，不需要別人讓著你。可你想想，世界這麼大，總有人比你更聰明、更厲害吧？到時候爸爸媽媽年紀大了，保護不了你了，你怎麼辦？」

傅小貓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韓小野循循善誘的跟他說，他聽進去了不少。低下頭認真反省了下最近的表現，小小聲，「媽咪。對不起。」

「我不是責怪你，我只是希望我家小貓快快樂樂的長成一個好男人。」韓小野捏捏他臉蛋。

傅小貓格嘰格嘰笑起來，一邊從她魔爪裡往旁邊躲，「媽咪，你不許撕我的臉，我還沒有娶媳婦兒呢，毀容了怎麼辦？」

「不生氣了？」韓小野鬆開手。

傅小貓笑嘻嘻，「不生氣了。」

他性格裡有一點繼承了韓小野，那就是大度、不記仇。生氣時候是真的生氣，生氣過了說不生氣了，就是真的不生氣了。

「我明天跟爹地道歉去，跟爹地保證我以後不那麼胡鬧了。」

今天傅止言的合作夥伴都在，那麼多老總面前，他叫傅止言大混蛋，還拍打傅止言，是他不對。

媽咪說了他之後，他認真的回想了。從他丁點大到三歲都是傅止言一把shi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的，他不應該跟傅止言生氣。

「我家小貓好乖。」韓小野忍不住伸手扯扯他臉頰。

傅小貓最自戀，最喜歡被人誇獎了，頓時從還有點彆扭變成了眉開眼笑，「那是，我最乖了。」

韓小野順勢又誇獎了他幾句，哄得他心滿意足，再給他拉上被子，「睡吧，明天早上你還要去學校呢。睡晚了你們老師又要說你了。」

「嗯，媽咪晚安。」

「晚安。」

韓小野抱著他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緣故，她不知不覺中和傅小貓一起睡著了。

外面夜色正好，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蒼穹，滿天星星點綴，還有不知名的蟲子在花圃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床上的一大一小睡得很熟，傅小貓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忽然。

「卡擦。」一聲響，房門打開了。

身影欣長的男人走了進來，站在床頭前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同樣沒有睡相的兩人，俯身幫他們拉好踢開的被子，然後又站了一會兒，轉身出去了，重新拉好了房門。

他來時聲音很輕，走時聲音也很輕，就像是一場夢似得。

韓小野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關門聲，可睡意實在太濃了，她根本睜不開眼睛，轉眼又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小舅舅……混蛋……大混蛋！」

「唔。」

……

隔天清早，太陽曬屁股了，韓小野才艱難睜開眼。

睡在她旁邊的傅小貓還嗚嗚的睡得正香，她看了下手機，已經八點鐘了。趕緊把傅小貓叫起來，督促著他去刷牙洗臉，然後帶著他下樓吃早飯。

原本以為傅止言又早早走了，沒曾想，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餐桌邊一邊優雅吃飯，一邊看報紙的男人。她腳步頓了頓，當做沒看到似的，領著傅小貓走過去坐好。

「爹地，早。」經過昨天晚上韓小野的思想教育，傅小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主動示好。

傅止言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早安，還以為他要衝著自己發好幾天小脾氣。

他放下報紙的同時，看了一眼短髮的小女人，啞聲，「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