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做的詩句，大多帶著風花雪月，或者是為了應景的小清新。幾乎很少能看到像林子吟做得這種帶著韻味帶著霸氣帶著深意的詩句。

李嫣然見鬼似的盯著林子吟看，半天眼睛都沒眨一下。林子吟不是農女嗎？又怎麼做出這樣的好詩來？她不信，真的不信，誰來告訴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幾乎是與此同時，隔壁的男子那邊也知道了林子吟的三首詩。

「好詩，好詩。」梅漢卿幾乎拍案叫絕。

「我等男子不如王妃。」袁彥召感嘆一聲，眼睛捨不得從詩句上離開。

「奇女子。」邵柳峰也讚不絕口。

大家傳遞著看了三首詩，個個連連叫絕。

就是李侯爺和李傑庸也不得不對林子吟佩服，能做出如此大氣詩句的女子，當之無愧是才女。誰又能想到一個小小的農女居然是個才女，楚隨風的目光果然與眾不同。

相比之下，李嫣然比起林子吟來說，差的何止是十萬八千裡。

司家、吳家和羅家人看到了詩句以後，也是驚嘆不已。加上他們本來就知道林子吟能給北地帶來的變化，對於這位新晉的王妃，個個心裡也變得信服起來了。

李嫣然本想借著擊鼓傳花的遊戲讓林子吟出一次大醜，她萬萬沒有想到林子吟竟然出乎意料的藉助這次遊戲出了風頭。想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心裡大恨，就連開初提出遊戲建議的尤氏也被她抱怨上了。

林子吟的出彩，也出乎了尤氏的意料之外。剩下的遊戲，她們姑嫂一致很默契再也沒有讓花球傳到林子吟手上。

「今日是祖母的生辰，不知道林姑娘送了何禮物過來？」遊戲結束，大家坐到了喜宴桌子上，李嫣然找了機會又開始刁難起林子吟來了。

四周坐下的女眷們聽了都吃驚地看著李嫣然。為了讓未來的陵王妃出醜，李府居然如此不顧臉面。

就是尋常人家，主人也不會當著客人詢問上門送了什麼禮物。何況侯府這樣的官宦人家小姐，又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嫣然，趕緊給林姑娘道歉。」木氏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有些惱羞成怒。她氣自己女兒沉不住氣，更氣林子吟今日的表現，不知道留有餘地。「請林姑娘見諒，嫣然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她也是年紀小有口無心。」

「夫人，說到年紀小，好像林姑娘的年紀比起李小姐更小吧？」羅燕蘭淡笑著站起來給林子吟出頭。陵王將林子吟托於她照顧，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李家出言侮辱到林子吟。

「李小姐年紀小，心可不小。」司錦魚也笑著站起來，「林姑娘跟著王爺一道來和老夫人賀壽，王爺帶來的禮物自然也屬於姑娘一份。李小姐如果好奇的話，可以到禮書上查一查就是。平白當眾問出來，知道的都會認為李小姐天真爛漫，好奇心重。如果不知道的，人家還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木氏臉色一紅，她心裡這會兒將林子吟更恨上了，連帶著對羅燕蘭和司錦魚也沒有了好感。死丫頭，居然對她和李家連諷帶刺，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今日是老夫人的壽辰，如果不是因為陵王就在隔壁，木氏肯定不會給兩個小丫頭好臉色看。

但兩個如果都是真實存在的，木氏只能壓下心頭的一口氣。「聽到沒有，司小姐和羅小姐年紀都不比你大，人家做事卻老成很多。你呀，就仗著老夫人和為娘寵著你，不分場合就撒嬌。等今日過後，你得好好收收心了。」

輕貓淡寫地將李嫣然訓斥的同時，木氏順帶著暗諷了司錦魚和羅燕蘭心思不純，老謀深算。

楚隨風願意將林子吟託付給司錦魚和羅燕蘭照顧，可見這兩個豈能是好惹之輩。

「夠了。」老夫人的臉色早就陰雲密布，她狠狠地拍了桌子，動靜之大，嚇得李嫣然和尤氏心裡一個咯噔。

木氏僵硬著轉過頭看著老夫人，當她看到老夫人滿臉怒容時，腦子頓時清醒過來。她失策了，被司錦魚和羅燕蘭兩個丫頭氣得竟然忘記了身份和正事。要是等會兒陵王府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只怕心裡對侯府更加有疙瘩了。

「你們是不是存心想給老婆子添堵，怕老婆子多活幾天礙了你們的眼？」老夫人氣得心口疼。當初她真的不該給兒子娶一個庶女回來啊，聽聽木氏說的話，做出的事情，哪一樣能承擔得起侯府當家主母的身份。

再看看她將女兒養的，更是小雞肚腸，心思不正。就李嫣然這性子，楚隨風又怎麼會看得上？

痛心疾首之餘，老夫人倒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孫女真的當不得陵王府的正妃。

「老夫人是王爺的外祖母，王爺有好東西豈會不孝敬老夫人？」林子吟看了半天的熱鬧，看到火候差不多終於開口。她笑語盈盈，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李嫣然的態度，「李小姐活潑，是怕老夫人偏愛王爺忽視你嗎？」

木氏聽了一愣，她沒有想到林子吟會主動為李嫣然和自己解圍。

李嫣然被木氏和老夫人訓斥，眼睛微紅。對於林子吟的解圍，她根本不承情，相反，心裡對林子吟更加恨上了。如果沒有林子吟的出現，今日出盡風頭的肯定是自己，而且陵王表哥眼中肯定也會有自己的存在。可惜她精心準備了好久，全都被林子吟給破壞掉了。現在這個死有心計的女人，居然想利用她獲得一個寬容大度的好名聲，不要臉的東西！

眾位夫人卻是暗自點頭，林子吟果然有當家主母的架勢，心胸寬闊者才能走得遠。無疑，林子吟不僅心胸夠寬闊，而且還特別聰明。

即使李家再多麼跋扈，只要有老夫人存在的一天，李家都是不可動搖的。要是林子吟今日被李嫣然刁難的拂袖而去，王爺估計心裡對她也會重新評價了。

聰明人做事向來懂得迂迴之術。

「不過我私下裡也偷偷的為老夫人準備了一份小玩意兒。」林子吟像是沒有看到李嫣然難看的臉色，繼續笑著說，「東西不是名貴之物，只是我親手做的點心，也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喜歡？」

聽到林子吟也為老夫人準備了禮物，還是她親手做的點心，所有的夫人和小姐都好奇起來。

老夫人聽了，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著林子吟的目光也越發地顯得慈愛，「你這丫頭，明明準備了禮物，還藏著掖著的幹什麼？趕緊拿出來讓我老人家好好看看。」

「既然老夫人開口，那我就獻醜了。」林子吟拍拍手，「去，將蛋糕拿來。」

「是，姑娘。」紅纓答應一聲，立刻過去準備了。

大夥兒都好奇的伸長脖子看著，不大一會兒，男人也到屏風的那邊入席了。

「哎喲。」

「啊？！」

……

女眷這邊不時發出陣陣的驚嘆聲，讓看不到這邊情況的男桌都跟著疑惑起來。

「也不知道那邊得了什麼好東西？」羅延笑著問。

「一會兒就知道了。」有人回答。

「既然各府都有男人過來，不妨將屏風撤去，讓他們也看看這些稀罕物吧。」屏風那邊傳來老夫人歡喜的聲音。

「是，老夫人。」木氏答應一聲，又看了桌子上如小山般高的點心，心裡暗恨。林子吟也太愛顯擺了，居然利用老夫人出風頭，簡直不可理喻。

屏風一撤去，男人這邊也看到了女眷們為什麼會發出如此響亮的歡呼聲了。

只見桌子上一個巨大的托盤上放著一盤從沒有見過的點心，那托盤一層層迭起，足足有九層。這還不是讓人稱奇的地方，讓人看了眼熱的是點心上居然的裝飾。第一層居然是蟠桃盛宴，仙鶴蟠桃青松等等，只要是長壽寓意的物品幾乎全都出現在第一層大蛋糕上。

今日是老夫人的壽辰，老人家看到這些吉祥物，自然是滿心歡喜。而第二層的蛋糕則是老夫人的生肖虎，玩耍的小老虎，威風凜凜的大老虎活靈活現，第三層則是各色的鮮花，再往上的則因為高，很多人看的並不真切。

「丫頭，這些是什麼點心？我從來沒有見過。」老夫人笑眯眯地問林子吟。

「這是蛋糕，是雞蛋和麵粉牛奶做成的。糕，是高壽的諧音。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希望老夫人能喜歡。」林子吟恭敬而又禮貌地回答，並無炫耀之意。

「好好，你丫頭太有心了。」老夫人很高興，心裡還有些傷感。她的兒孫不少，可又有誰願意為她付出這樣的心思呢？

到了她這個歲數，其實早就對死物沒有多少追求了。相反，對於親人之間的感情卻十分在乎。從蛋糕中，老夫人將林子吟對自己這份孝心看的十分清楚。

「老夫人，恕奴婢多嘴。我家姑娘為了做這個蛋糕，可是從三更天就起床了。」綠蘿趁機為林子吟表功。

「好好，辛苦你了，丫頭。」老夫人看著林子吟，眼睛裡帶著笑意。

「外祖母，過生辰吃蛋糕其實還有講究。」林子吟笑著站起來解釋。

「什麼講究？」司老夫人詫異地問。

「吃蛋糕之前是要點上蠟燭，然後趁著蠟燭燃燒之際閉上眼睛許願。聽說許下的願望特別靈驗。等許願完了以後，大家一起吹滅蠟燭再分食，大夥兒也能沾到壽星的福氣。」林子吟笑眯眯地說完，對周圍聽得入迷的各位夫人、小姐臉上的表情暗自偷笑。

原來自己還有當神棍的潛質，挺能糊弄人的！

「老夫人，等會兒，我們可要沾沾老夫人的福氣了。」吳老夫人笑著對李老夫人說。

「對對，我們都要。」司錦魚笑著大聲說。

賓客們一片附和聲。

「點上蠟燭。」林子吟吩咐紅纓。

「是，姑娘。」紅纓答應一聲，從木盒中拿出幾根彩色的蠟燭點上了，整整六根。

「老夫人，趕緊閉上眼睛許願啊。」一群小姑娘小媳婦因為好奇，不停催促著李老夫人，完全忘記了矜持和身份。

一時間，場面十分熱鬧。

林子吟看著閉著眼睛認真許願的老夫人，再看看點燃的六個蠟燭，心裡感觸頗多。原來老夫人才六十歲，生命卻已經差不多走到盡頭了。難怪人們常說，七十古來稀。

老夫人來北地的路上遇過大風雪，還翻了馬車。算是九死一生才來到了北地。人命是撿回來了，但是卻在那場大風雪中落下了嚴重的病根。這些年如果不是定安寺的慧真大師他們極力救治，只怕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只是，老夫人並不知道她自己的生命不多了，這個秘密就是侯府的其他人也是不知。

看到燭光中那張慈祥的笑臉，林子吟微微有些傷感。

楚隨風好似感覺到她的失意，目光透過人群正盯著她看。

林子吟看到他看的認真，一愣，然後臉色一紅，再也不敢再看楚隨風一眼了。

楚隨風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濃厚了一些。

「可以吃了嗎？」司錦魚興奮地問林子吟。

林子吟轉頭一眼，發現老夫人已經許完願了。於是趕緊招呼大夥兒將蠟燭吹滅了，又親自動手將第一塊蛋糕切下來裝在小盤子裡遞給了老夫人。

那是一隻引頸高歌的仙鶴，寓意十分好。

老夫人笑著接過吃了第一口，「好，香。」

「我們也要。」一些年輕的小姐小媳婦起鬨。

於是，紅纓綠蘿動手將蛋糕分了。

而上面的三層，則被取下來分給了男子那邊。

「原來是套管，可以自由套取。」羅延看到托盤，終於弄明白其中的秘密。

「好吃。」

「太香甜了，林姑娘，以後點心鋪裡能不能推出這樣好吃的點心？」

「要是有，等祖母、爹娘過生辰的時候，我們也到鋪子裡買。」

「不，連我自己生辰的時候也要買。」

……

顧不上矜持，也顧不上隔壁就是男桌，女人這邊熱鬧起來了。

「蛋糕做起來十分麻煩，雞蛋、麵粉倒是簡單，最難做的就是上面這層奶油了。而且對於火候的把握也要求的十分嚴格，一不留神就會過火或者欠火，所以鋪子暫時沒法推出蛋糕。」林子吟抱歉地解釋。

李嫣然冷笑著看著她，胡扯吧，鬼才相信這個鬼東西難做了。肯定是林子吟為了在祖母面前為她自己討人情，才故意這麼說。

「可惜了。」羅延一邊吃一邊搖著頭說，「看樣子王妃打算就做這一次，沒有打算做第二次了。可惜了這份美食。」

「美味。」梅漢卿和羅將軍等人本不愛甜食，不過嘗過蛋糕過後，對這份點心倒是喜愛起來，實在是因為每人得到的蛋糕上，都有別緻的花朵和圖案，簡直讓人看了不忍心下口啊。

楚隨風今日心情十分好，整個宴席上一直都是微笑著，有官員和客人過來敬酒，他基本上也都微笑著應承了。

為官者大多數都是圓滑之人，他們當然能看得出楚隨風的好心情是和林子吟分不開的。

女眷那邊，各府的當家夫人還有得寵的嫡小姐對林子吟一樣是眾星捧月。至於嫉妒得紅了眼睛的李嫣然幾乎沒有人願意看她一眼，這樣的落差，讓李嫣然更是覺得委屈透頂了，心裡恨得希望林子吟喝口水也能被嗆死。

林子吟在席面上表現出來的禮儀也讓很多夫人大吃一驚。規矩禮儀是世家小姐們必須學習的基本功夫，大的家族一般在女孩子**歲的時候，會請來專門的教習嬤嬤教導。

林子吟一個鄉下的女孩子，怎麼也懂得這些。即使是王爺派人在幕後教導她，也不會在短短時間內將她教導得如此好。

林子吟第一次在宴席上表現出八面玲瓏的一面，對所有奉承的話，她都淡笑著一一化解了。既沒有高人一等的跋扈，也沒有低人一頭的自卑，很多夫人暗自感嘆，就是沖著林子吟這份雍容自信，估計也沒有多少人相信她只是一個鄉下的丫頭。

等宴席結束以後，已經是未時。雖然進入了初秋，這時候院子裡還是很熱的。侯府愛怕客人去聽戲，就是在院子裡搭了戲檯子，雖然有成排的樹蔭，客人也還是會覺得熱。

為了博取老夫人的開心，侯府幹脆在搭好的棚子四周放上了冰塊。火熱的天氣中，冰塊消得比較快，可侯府一點兒沒有心疼的感覺。那一桶桶的冰塊像不要銀子似的擺在了棚子四周。

戲文很陳舊，林子吟並不喜歡聽這種咿咿呀呀的唱腔，可身份擺在那兒，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主動離開。

「好聽吧？」老夫人似乎挺喜歡林子吟，一直笑眯眯地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好聽。」林子吟微笑著點頭回答。

「老夫人，到了午睡時辰了。」一個老嬤嬤請示。

「好，老咯，一日中午不小憩一會兒，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老夫人精神的確有些不濟。她帶著歉意對司老夫人等人解釋了一句。

「我們也一樣，每日都是要小小睡片刻的。」吳老夫人笑著說，「要不是戲文唱得好，我們早就受不住了。」

「老夫人不用管我們，儘管休息去，戲文也看的差不多了，我們也正要回去了。」羅老夫人也附和著說。

李老夫人點點頭，然後看向楚隨風的方向。

楚隨風好似感覺到，轉過頭看著她，然後從一群男人中走過來。「外祖母，可是乏了？」

「老咯。」李老夫人帶著歉意回答，「你也該回去了，今日耽誤了你不少事情吧？」

「不差這點兒時辰。等外祖母休息了，我這就帶著子吟離開。」楚隨風在李老夫人面前，語氣一直都比較輕柔。

「好。」李老夫人慈祥地看著他，然後站起來，「扶我進屋去，各位繼續聽戲啊。」

所有的賓客聽了，都客氣了兩句。

李侯爺和李傑松有些焦急，他們還沒有找到機會和楚隨風單獨私下談談了。目前來說，北地世家被楚隨風清理眾多，各個衙門正缺少人手。

李侯爺不想隻領一個閑差在家裡養老，更希望自己能通過這一次老夫人的壽辰，讓楚隨風對侯府再多一些親情。倘若私下交流得順利，或許連李傑松和李傑庸都能得到一個適當的位置。

李家二爺也有些焦急，雖然當初無奈之下，他沒有進入官場，選擇了經商這一條道，手裡也積攢了一些銀子。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希望自己的兒孫也跟著自己一樣，一輩子只能混跡於商場之上。

「今日熱鬧，洪家班可是很難請到的，娘不想再聽一會兒嗎？」他一副為老夫人考慮的模樣。

「是呀，祖母，今日是你的壽辰，這麼熱鬧，你捨得離開？」二房的大公子李傑銳也順著自己的父親意思說話。

楚隨風臉色微冷，卻不說話。

老夫人心裡的嘆息更深了，李家子孫這些個性，如果讓他們真的進了官場，只怕遲早害了他們。

「二叔、大哥，午睡一向是祖母的習慣，要是硬生生斷了這個習慣，祖母會感覺不舒服的。」李傑庸雖然心裡也不希望楚隨風過早地離開侯府，不過他卻沒有勉強李老夫人繼續留下來。

李傑松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將李傑庸罵了一頓。無用的東西，王爺到侯府來，是多麼難得機會，他自己不知道把握機會倒也罷了，居然還想做好人攔著，什麼玩意

「乏了，真的老咯了，戲還是以後看吧。」老夫人笑眯眯地站起來，任由著身邊的嬤嬤將她攙扶著，然後又對客人告罪了一番才離開了。

「外祖母定會長壽安康。」楚隨風輕輕地恭送，林子吟站在他身邊看到他極力隱忍的模樣，再根據他說的話，猜想老夫人有暗疾，是真的活不長了。

她看著老夫人有些蹣跚的腳步，心裡對這位慈祥的老人多了幾分同情。

今日所有的賓客到李府來自然不是為了聽戲，而是為老夫人祝壽來。既然李老夫人這個主角離開了，很多人就關注著楚隨風的動靜了。

楚隨風果然沒有在李府多逗留，即使李侯爺他們心急如焚，卻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多說上一句話，就眼睜睜地看著楚隨風帶著林子吟走了。

李嫣然一直用仇恨的目光在偷偷瞪著林子吟，林子吟能感覺到，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她清楚，今日，李嫣然再恨自己，也沒有那個膽子當著楚隨風的面來害自己。李嫣然在她的眼中最多算是一條瘋狗，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林子吟還真不怕她。

陵王和林子吟一走，按耐不住的賓客們頓時三三兩兩提出告辭了。李侯爺木氏等人隻得匆匆忙忙又站在門口送客。

「老夫人，果然所有官員的都隨著王爺離開了。剩下的都是二爺結交的一些生意場的人，還有少夫人娘家那邊的人。」院子裡，老夫人回到屋子裡並沒有真的午睡，她瞪著雙眼一直坐在床上等待著。

老嬤嬤帶回來的消息，讓李老夫人的眼睛不禁濕潤了。

不錯，剛才她的確是在故意試探，即使定安寺的葯僧不說她的病情如何，她也能感覺到。畢竟，身體是她自己的，最近，她總是無端感覺到身體的睏乏，夜裡，胸口還會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痛意。加上今天楚隨風一反常態居然帶著一個女子來見自己，老夫人就猜想到了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老人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自然要為自家兒孫多做打算。所以她當眾早回院子裡，就是想看看陵王對侯府這些舅舅表哥們還有多少情義，想看看還有多少官員願意和侯府走近一些。可惜，試探出來的結果讓她心神焦脆。

李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從她的相公老侯爺去世以後，她的兒子小侯爺居然得罪那麼多的官員。李家失去楚隨風這個外力，看樣子是真的再無靠山或者能用的人了。

只是片刻時間，熱熱鬧鬧的侯府就變得寂靜起來。府裡的丫頭小廝看到主人臉色不虞，個個手腳麻利開始打掃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

「老夫人的身體真的沒有辦法呢？」馬車上，林子吟不想看到楚隨風難過寂寞的模樣，即使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句話都沒有對她說，可是她還是從楚隨風的眼睛裡看到那份難過和寂寞。因為，這種無助難過寂寞的眼神曾經在她的身上出現過多少年。

從某一方面來講，她和楚隨風算是同一類的人，都是曾經缺少愛又渴望愛的人。

只是她比較幸運，先找到了這份愛，而楚隨風顯然還在迷茫中。或許自己就是楚隨風心中的那帶著溫暖的火熱來源。

「風寒入侵心臟，當年被慧真大師用銀針和藥物封住。可是她的歲數大了，抵不住了。」楚隨風語氣中帶著難過。

林子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在軍隊裡待過，說不來假話，所以只能伸出手輕輕拍拍他的手背安慰。

楚隨風卻一翻手將她的小手包在了自己的大手中。

這一次林子吟沒有掙扎。

「外祖母是真心對我好。」楚隨風難過的開始講述，「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定安寺。她每逢初一十五必然會坐著馬車到寺廟裡來看我，一待就是一天。她會哄著我，看著我練劍，還會準備好吃的帶來給我。」

他陷入到了回憶中，林子吟心裡微微嘆息。每個人心中都會有自己重視的人，老夫人就是楚隨風心靈中溫暖和親情。

「或許還有辦法。」林子吟蹩腳的安慰她。

「連慧真大師都說沒有辦法，天下又有誰能有那麼高超的醫術？」楚隨風苦笑著回答，然後又抬起眼和林子吟對視，很認真地說，「生老病死本身就是自然現象，誰最終也逃不出。我不難過，因為失去了外祖母，以後還有你在我的身邊。」

忽然，他將林子吟一下子拉進懷裡用力抱著。那份力氣幾乎將林子吟的腰都勒碎了。

林子吟輕輕地叫了一聲。

「姑娘，怎麼回事？」紅纓在外面聽到有些不放心地問。

楚隨風不放。

林子吟隻好大聲回答，「沒事，腦袋碰棚壁上了。」

紅纓不再發問。

「隻抱一會兒。」楚隨風有些疲憊地說。

林子吟點點頭。

馬車裡出現小片刻的安靜。

「進了府裡，晚上的時候，如果有人過來打擾你，你一定要拿出王妃的架勢來。那些女人都是那位和朝中官員、或者是本王的那些好兄弟送來的眼線，不過暫時本王還不能將她們處理乾淨，你倒是不用擔心，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切都有本王在。」楚隨風將話題轉到王府的事務上。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全民種植水稻玉米和小麥以後，王爺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林子吟不是沒腦子的人，更不是那種整天只知道算計拿酸吃醋的人。

楚隨風一說完，她就想明白了陵王府後院為什麼會美女成群的原因了。

楚隨風有他自己的苦楚，陵王人再能幹又能如何，北地如此貧窮，他手裡無論是糧草還是銀子都不足，即使他發脾氣處理掉第一批女人，那些想監視陵王府的人，始終都會想到辦法派眼線到豐城來。與其被動的接受還不如痛快地將眼線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不過欣賞歸欣賞，林子吟只要想到這兩天要面對一大群對自己帶著敵視的女人，她的腦子就有些大。

宅鬥什麼的，真的不是她所擅長的。

「不用擔心，」楚隨風將她在自己的懷裡坐的更加舒服一些，然後繼續對她交待，「後院裡我專門安排了一個人去管理那些女人，你不高興不用理會。不過誰敢對你不敬，你大可以動手處置，看不過眼的，殺！」

林子吟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在後院那些女人面前立威，順從地點點頭，然後緊接著又搖搖頭，「有你安排的人在，我才不想做壞人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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