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呆站在夜總會門口緊緊抓著包，劉兆威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走過來嘿嘿笑道：

「小沫，怎麼了？」

我咬著嘴唇，低聲說道：「劉老闆，我，我還是不進去了。」

「為什麼呀？」劉兆威並沒有帶著疑惑的語氣，而是，好像已經看慣了我這種初生牛犢心態，更可怕的是，他跟我養母一樣，深諳人心，善於撥弄一個女孩的心弦。

劉兆威隨即笑著說道：「小沫，別誤會，咱不幹那種事的，我這裏都是清一色正規業務，不信你可以上去考察看看，要是有什麼貓膩，你再走也不遲？」

我看著這燈紅酒綠的大門，一排排的禮儀小姐笑臉相迎，再看看劉兆威那一副純潔無害的笑臉，頓時減少了一層恐懼感。

而此時心中想著的，卻是徐韶洋，他現在需要醫療費。

內心掙扎了一陣之後，我終於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劉兆威點頭笑道：「那咱們先上去看看吧？」

說著劉兆威就領著我進了凱威夜總會，裏面的光線略顯昏暗，但是並不壓抑，有種濃濃的爛漫氣氛，而且隔音效果特別好，兩邊可都是包間，但是從走廊經過，只能聽見很輕微的聲響。

劉兆威帶著我去到一間比較大的辦公室，裏面富麗堂皇，跟電視裡看到的大老闆的辦公地點很像，最顯眼的就是辦公桌上擺著的兩隻金大象。劉兆威坐下之後，對我說道：

「工資的事情，你媽跟你說了吧？」

我愣愣點頭：「說了。」

劉兆威翹著二郎腿說道：「我知道你還在讀書，也不勉強你每天都過來，平時你有空就過來，工資日結，但是周六日，我這裏幾乎是爆棚，所以一定要來。」

他看我一直低著個頭，問道：「小沫，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心裏頭好像還有一些疑問，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問題，只能搖搖頭。劉兆威隨即在桌面上的座機摁了一下，說道：「小何，你進來一下。」

沒過一會兒，進來一個穿著紅色正裝，一臉妖艷的女孩，二十來歲。

她甜甜地說道：「老闆您找我？」

劉兆威說道：「這是新來的『公主』，以後就是你帶了。」

那女孩沖了笑了一下，點頭示意一番。

這女孩叫做何秋蓮，是凱威夜總會的副經理，看上去不像是十分幹練那種女孩，不過這麼年輕確實很厲害了。她讓我管她叫蓮姐，囑咐了我一些平時工作的注意事項，又讓我別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年齡，因為那個時候我連身份證都還沒有，萬一遇到民警常規巡查的時候，盡量躲得深一點。

我很少跟人交流，只能傻愣著點頭答應她說的每一件事情，因為我在想，至少這個長得這麼漂亮的姐姐，不可能害我吧！

頭天上班，我沒有自己的工服，蓮姐給我找了一件不太合身的製服穿上，蓮姐讓我去哪裏我就跟著她一塊進去，端酒收拾桌子，倒是很正常的工作。

忙活了大晚上之後，已經接近十二點，身體都快累散架了，可下班時間是午夜兩點鐘，我疲憊地坐在休息間。

這時候有個「公主」也走進來，我以為是蓮姐，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可那個女孩壓根沒有理睬我，拿了杯水就出去了。

原先我以為是她個人的問題，可接下來的幾天，除了蓮姐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公主」理睬我，這就讓我有些疑惑不解。我就那麼招人厭惡啊？

隔天學校就放暑假了，徐韶洋還是躺在醫院裏沒有蘇醒，他的家人四處奔波為他那高額的醫療費籌錢。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堅持來凱威工作，為他掙那一兩百塊錢。

這天晚上，我又是累了一個夠嗆，因為從來沒穿過高跟鞋，這雙嫩腳已經磨破了幾層皮，整個骨架都酸痛。

我坐在休息室，差點睡著了，這時候有個包房的顧客按了服務鍵，我正想趕過去。可當我路過303包房的時候，發現門開著，裏面燈也關了，但是有兩個人在裏面說話。

我隱隱約約聽見他們在說我的名字，猜想大概是在說我這段時間的工作表現吧。於是在門口偷偷聽一下。

裏面是一男一女在對話，男的聲音粗獷，估計是中年男子，而女的不是別人，正是副經理蓮姐。

那男的問道：「好妹妹，到底多少錢，給個實價吧！」

蓮姐沒有出聲，就這麼端著。不過聽到他們談論價錢的事情，我心裏咯噔一跳，第一直覺就是，蓮姐都到了副經理的職位了，收入不可能低，難道還要乾那種事情？

那男的有些著急了，奶聲奶氣地說道：「哎喲，你這是要急死我呀！你們這兒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處，你就不能讓給我嗎？」那男的說話時估計都快跳起來了。

這時候蓮姐終於開口，依舊是融化人心坎的甜聲細語說道：

「趙總，別說妹子不關照您，最近小處有多難找，您這老手不可能不清楚。」

「是是是……」

蓮姐又說道：「這次來的女孩，蘇沫，才十四歲，正兒八經的小處，你要不是碰到我這麼好的乾妹妹，還有這福氣？下輩子吧，哼！」

聽到這裏，我腦袋像是突然被雷轟了一下，險些沒當場昏死過去，原來他們在交易的，竟然是我的身體。

正當我拔腿就想離開的時候，那男的開口說道：「這樣吧，我跟牛總商量一下，給你兩萬，你幫我們搞到手。」

蓮姐聲音高了一些，說道：「什麼，還要跟牛總，你瘋了吧！這可是小女孩，你讓牛總接手，那不是要了人家的命嗎？」

那趙總嘿嘿笑道：「你知道哥哥我沒什麼愛好，就好這口。」

蓮姐立馬翻臉說道：「不行，如果是牛總一塊上，那兩萬的價格不答應。萬一給她留下什麼後遺症，人家找上門來，我還得出醫療費呢！」

趙總尷尬地問道：「那你要多少？」

蓮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昨晚上，阿賓哥出了這個數。」

「什麼？5萬？妹妹喲，你這是宰羊啊？」

蓮姐冷笑著說道：「趙總，你可知道找一個小處，要花多少時間嗎？再說了，這事兒風險就在那兒，沒錢賺誰碰那刺頭？」

聽到這番對話，我心都涼了，這個蓮姐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竟然拿我的身體來做交易，還有沒有人性？

我轉身回到休息間，趕緊收拾東西回家，明天不來了，以後都不來了，太可怕了這地方。果然我之前的擔憂都是對的，夜總會都沒有好人。

我匆匆忙忙收拾好之後，正準備離開，這時候休息間的門突然砰的一聲關上了，竟然是從外面鎖住了，我怎麼拉都拉不開。

我心一顫抖，猛地用腳踹門，可這門板厚得像鋼鐵一樣，踹了半天沒個動靜，我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眼淚止不住直飈。

只聽門外傳來劉兆威的聲音，他有些惱火，應該是對蓮姐喝止著說道：

「你是怎麼辦事的，她在外頭都聽到了，要不是我從監控裡發現得及時，這要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我哭嚎著叫道：「劉老闆，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回家？嗚……」

劉兆威沒有理睬我，在門口支支吾吾的像是跟蓮姐在商量對策，過了幾分鐘，他才開口對裏面的我說道：「小沫，你別怕，剛才一切都是誤會。」

我抽泣著喊道：「你放我出去……」

我嚇得兩腿直發軟，蹲在地上不停地哭，有多大聲就哭多大聲，希望有人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