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情大好的老漢搶在楊華忠出聲前，逮住老太太一頓說。

換回來的，自然是譚氏像小刀子一樣的白眼。

「我問的是老三，又不是你，看把你給逞能的！」譚氏沒好氣的數落老楊頭。

老楊頭也不氣惱，又語重心長的對譚氏說：「我曉得你是想閨女了，我又何嘗不想呢？昨個夜裏還夢到她了，說在縣城吃不飽穿不暖，害得我後半夜都睡不著覺，在床上坐了一宿到天亮……」

譚氏沉默了下去，因為，這樣的夢，這幾天她也做了好幾個。

因為她這幾天一直在床上躺著睡覺吃藥調理，所以不僅夜裏睡覺，她白天也要睡幾回。

所以夢到的次數更多……

「娘，我爹說的在理，這趟梅兒他們是專門去縣城治腿，專門放下手裏的活計去的縣城，怎地也要先緊著治腿這件事來做。」楊華忠也語氣溫和的跟譚氏那勸慰。

「娘不要擔心，沒事的，啊！」

譚氏搖頭：「我擔心倒是不擔心，擔心也無濟於事啊，我一不是大夫，二又不能身體力行的陪在她身旁照顧她。」

「既然你這也不行，那也不會，那你在家裏瞎擔心個啥？」老楊頭又問譚氏。

「你個老東西，梅兒是我閨女，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擔心？」譚氏豎起眉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老楊頭，「我也想不擔心啊，可我控制不住，怎整？」

老楊頭也皺起眉頭，「我是怕你光顧著去擔心梅兒，把自己的身體給擔心壞掉了，到時候梅兒反過來又要擔心你，咱這些人也得為你擔心！」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又不是那年輕小姑娘，你都七十歲的老太婆了，身子骨也不好啊！

譚氏懂了。

搞了半天老漢原來是在關懷自己啊！

這個死老漢，算他有點良心！

「死老漢你就光顧著說我，那你自個呢？你不也在床上坐到天亮？你那身子骨就是鐵打的？」譚氏反過來數落老楊頭，雖是責怪的語氣，但是字裏行間卻是濃濃的關懷的味道。

這讓坐在一旁的楊華忠目光在老兩口的身上來來回回，突然感覺自己在這裏有點多餘。

老楊頭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很有自信的說：「我跟你不同，我是男人，我沒事！」

「吹吧你！」譚氏再次翻了個白眼，並把臉扭到一邊去。

老楊頭對她賠著笑。

楊華忠左右看了看，暗暗琢磨了下，決計起身離開。

「爹，娘，你們先聊著，我去駱家看看外孫去，順便跟晴兒那說一聲，明日我和她娘就去慶安郡了！」

老楊頭點頭，「好，好得很，是該過去看看。」

譚氏也重新轉過頭來，對楊華忠說：「要經過望海縣城吧？」

楊華忠點頭：「走官道過去，肯定是要經過的，若是抄小道，是要近一些，可路不太好走，顛簸……」

老楊頭直接擺手：「別走小路，這都下半年了，莊稼地裡沒活乾，好多人就出來想歪心思撈錢！」

「越往臘月去抄小路越不太平，走官道，繞就繞一點，至少能保證安全！」

楊華忠笑了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譚氏說：「晴兒肯定會派人保護的，不用擔心！」

楊華忠點頭，這是肯定的，晴兒是個好閨女，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周到。

老楊頭又說：「走官道不費車馬，抄小路到時候一路的坑坑窪窪，車輪子陷到坑裏了就有得你受。」

楊華忠也再次點頭。

「對，走官道，打從縣城經過。」他又說。

譚氏僅有的一隻眼睛亮了亮，「老三，陪我去趟老王家，我給梅兒收拾幾件厚衣裳，你明日打從縣城經過，給梅兒那捎過去吧？」

楊華忠點頭：「好，我剛好也打算在縣城歇一宿，去醫館看看梅兒。」

老楊頭和譚氏聽到楊華忠的這個決定，老兩口那是齊齊點頭稱好啊！

譚氏接著說：「她在縣城肯定吃不好，待會夜裏我再做點好吃的，明日你一併給帶過去吧！」

楊華忠正要點頭，老楊頭卻替他做出了拒絕：「我看吃食就算了吧，你能做啥呀？還不如給點錢，讓她自個在縣城想吃啥買啥，外面酒樓大師傅們做的，那不比你個老太婆做的香？」

譚氏再次瞪了老楊頭一眼：「你個老漢懂個球？外面買的，那能有家裏做的乾淨，實在嗎？」

「今個駱家的酒宴好，那是因為師傅是晴兒手底下的，叫回家來做，人家肯定盡心儘力。」

「咱拿錢去外麵店裏買，你正當人家給你實在的？人家不得賺錢啊？」

譚氏腦子裏回顧著老漢先前的每一句話，掐著每一句話進行反駁：「還有啊，你還嫌棄我一隻眼睛燒不出像樣的東西來是不？」

「也不想想咱梅兒是哪個生的哪個養的！」

「且不說梅兒，就說你們父子幾個，哪一個不是吃我燒的東西吃了幾十年？一個個不都好好的嘛，尤其是你這個老漢，端起碗來就沒個夠的，哦，臨了我老了，開始嫌棄我燒的不好吃？」

老楊頭陪著笑：「我那不是心疼你，怕你受累嘛，你這身體才剛剛好一點……」

原來是這樣？

譚氏又是一愣，然後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你個死老漢，話都不會說，啥好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都變了個味兒！」譚氏撇撇嘴說。

老楊頭咧著嘴憨厚的笑了。

「行吧行吧，那你燒，我記得梅兒打小就喜歡吃你燒的排骨。」老楊頭又道。

譚氏點頭：「吃骨頭補骨頭，我給她燉骨頭湯！」

老漢說：「燉湯就算了，湯湯水水的不好帶，萬一潑灑出來就可惜了。」

「要不，整點紅燒排骨怎樣？」

譚氏權衡了下，點頭道好。

老漢從凳子上緩緩站起身，抓起擺在旁邊的拐杖，「我這就去對門孫家問問還有生排骨不，給我來兩斤！」

譚氏也跟著站起身：「我跟你一塊兒去！」

楊華忠攔住他們：「待會我去問吧，你們歇著！」

譚氏點頭：「也好，那你順道去問問，有就給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