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開拔了，韓飛魚站在船艙內指揮，而紫煙和碧蛇已經來到了船頭。

看著水卒們有條不紊的在各司其職，碧蛇感嘆道：「要是讓草原上的牧民來看看，保證會大開眼界，絕大部分草原上，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等滔滔大河。」

紫煙唇角上揚道：「這算什麼，等你看到大海，你才能知道，什麼叫做廣闊無垠。」

「我沒見過大海，你說的，我無法感同身受……但，我不介意等會兒見識一下水戰。」碧蛇道。

「怕是會讓你失望。」紫煙淡淡道。

「此話怎講？」碧蛇疑惑道。

「剛才韓飛魚說了，這次劫持水運公司貨船的，應該是一夥小型的水賊，對付那等水賊，新飛魚號，幾乎費不了多大功夫。」紫煙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些水賊不知道深淺嗎？他們怎麼敢劫持水運公司的貨船？」碧蛇道。

「自從水運公司成立以後，河上那些大一些的幫派，都已經收買股份的方式，加入了水運公司，成為股東之一，但還有很多零星的小幫，不肯加入，這是其一……」

「其二，水運公司擠壓了那些小幫的生存，讓很多人失去了生計，如此一來，他們就可能會鋌而走險，冒險來劫走一艘水運公司的小船。」

「前陣子，水運公司已經損失了好幾艘船了，但到現在都未曾找到是誰幹的。」紫煙道。

「我還是不明白，既然那些小幫乾水運不成了，為何不去做些別的營生呢？」碧蛇挑眉。

「不行的，很多船幫都是祖祖輩輩乾這個，他們整村的人只會捕魚，只會行船，讓他們做別的，一時半會兒，哪能改的了。」紫煙道。

「官府衙門不管嗎？」碧蛇道。

「衙門……少盤剝他們一些就不錯了，有句話叫做，官逼民反，大齊官府，要不是爛到極致，怎會有現在的漢國出現？不是駱大將軍帶著護國軍在通天河頂住漢國，大齊就亡了……」紫煙冷笑一聲。

「原來如此。」碧蛇道。

碧蛇嘆了口氣，就沒在說話，她的目光望向遠方。

黃昏之時，大河之上，波光粼粼，不時的有魚兒躍出水面，又落下，這時節，正是很多種類的魚兒溯源而上的季節，很多罕見的魚兒，都露出了頭。

「這麼多魚兒，不打撈嗎？」碧蛇沉默了一陣，道。

「不能竭澤而漁的，這些魚兒溯源而上，那是為了留下後代的，水運公司的宗旨是楊夫人親自定下來的，叫做，可持續發展。」紫煙笑了笑，只要不說那些沉重的話題，她的心情便是愉悅的。

「可持續發展！」

碧蛇越是咀嚼這幾個字，越覺得很妙，這種思想，已經超出了常人，怪不得楊若晴能建立偌大的產業。

「楊夫人當真是我們女流之輩的楷模。」碧蛇感嘆，心中越發的對素未蒙面的楊若晴，仰慕而敬佩。

「楊夫人是個妙人，她能進能退，懂的生活，你看，她還年輕著呢，就早早的把產業丟給兒子管，自己跑老家享福去了，這京城是個是非之地啊，遠離了京城，是一種福氣。」紫煙笑道。

「這等境界，我還是做不到。」

碧蛇心中始終埋藏著仇恨，這麼多年來，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她。

只要一日沒有報仇，那麼她就不想恢復自己的本名「金飛瑤」。

但報仇又何其難！

她的仇人，可是大蒙部的吉利可汗啊。

她在大蒙部潛伏那麼多年，一點機會都沒看到，最後，她決定離開大蒙部，等待可能會出現的時機到來。

大船在水中乘風破浪，行進的速度很快。

此時，碧蛇和紫煙已經回到了船艙之中。

「快趕上了，這次一定能抓住這夥人。」韓飛魚話語之間充滿了自信。

太陽緩緩落下，天一下子就黑了起來，船上已經點燃了燈火。

過了一陣子，前方出現了很多的黑影，裏面有點點星火。

「趕上了……上人，朝他們喊話。」韓飛魚道。

甲板上好幾名船員站在船邊緣，他們穿著甲衣，朝著前方大聲喊話：「放下兵器，立刻投降。」

「放下兵器，立刻投降！」

喊了好幾聲後，前方沒有動靜，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小船，反倒是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這是要負隅頑抗了。」

韓飛魚冷笑一聲道：「不見棺材不落淚。」

「幫主，給他們個狠的如何？」站在旁邊的付蘭星道。

「當然要給個狠的，上炮吧。」

在韓飛魚的命令下，船艙上，船員們將油布掀開，露出裏面銅鑄的大炮出來。

「紫煙姐，碧蛇小姐，我這四門炮，運用了最新的校準技術，在一定範圍內能精確攻擊。」

韓飛魚介紹道。

船員們，有人在控制炮口的角度，有人在校準，還有人填上炮彈，分工協作十分明確，乾淨利落，顯然是平時已經經過了精心的訓練。

「在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投不投降？」

最後一次喊話過後，韓飛魚只能嘆氣道：「我們仁至義盡了，開炮吧。」

隨即，有船員揮動旗子。

大炮瞄準，一聲聲巨響，一連響了四下。

前方，巨大的火光衝天而起。

碧蛇的雙眼瞪圓了。

她很久前，就聽說大齊有大炮，但真正見識到大炮威力，這還是第一次。

「小船過去撈人吧。」韓飛魚道。

大船緩緩靠近，船員們，從側面下船，乘坐小船，過去撈人。

「是不是不夠精彩？」韓飛魚望著碧蛇，笑了笑道。

「的確，跟我想像的水戰很不一樣。」碧蛇點頭。

「時代不一樣了，曾經，在遠處，我們用弓箭互射；而近處，我們的船跟敵人的船接舷戰，靠近以後，跳到甲板上，用刀劍互砍……那才是傳統的水戰。」

「現在，不一樣了，水戰首先使用的是炮擊，我這艘新飛魚號，隻裝了四門炮，還是我在公子那裏死磨硬泡來的，而公子那的新式戰船，上百門的炮，那才叫可怕，西方戰艦，都能擊敗。」韓飛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