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八妹沒轍，最終還是被楊若晴生拉活拽給拽下了馬車並進了張記包子鋪。

三個大人帶個小孩找了一間桌子坐了下來，駱風棠詢問了楊若晴的意見後，去了前面跟夥計那點吃的。

這邊，楊若晴給曹八妹倒了一碗熱茶，曹八妹也不吭聲，整個人坐在那裡，一臉的頹喪。

綉綉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小女孩睜著一雙好奇的眼打量著這包子鋪，滿臉的新鮮感。

要是換做平時，她早就忍不住下了凳子，在每張桌子之間走來走去了。

活潑好動，這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的天性。

可是此刻，看到娘親這副樣子，綉綉就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文文靜靜的坐在那兒。

看到才兩歲多的小孩子就能這麼懂事，身為姑姑的楊若晴心裡一陣心疼。

她坐到綉綉身旁，扶著她。

「綉綉，餓不餓呀？」她問。

綉綉點點頭：「餓。」

「你喜歡吃小籠包對不對？姑姑給你點咯，等一會姑父就給你拿過來，好不好？」楊若晴又問。

綉綉眼底露出歡快的神色，再次點頭。

小女孩看了一眼邊上一言不發的曹八妹，然後抬起一雙小手勾住楊若晴的脖子，將小臉蛋和小嘴巴湊到楊若晴的耳邊。

「姑姑，我跟你說個秘密。」她道。

楊若晴笑了下，「好啊，你說。」

綉綉道：「我爹欺負我娘了……」

楊若晴怔了下，訝異的看了眼綉綉，問：「你怎曉得呀？」

綉綉又瞥了一眼那邊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裡無法自拔的曹八妹，道：「我夜裡睡覺，聽到我爹娘吵架了……」

「額……」楊若晴再次驚訝了。

「我裝睡，聽到他們吵架，我娘還哭了。」綉繡的小臉嚴肅下來，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楊若晴滿頭黑線，這兩歲多的小人，怎這麼精啊？

連這都懂？

「那你可聽到你爹娘為了啥吵架呢？」反正早點也還沒端上來，楊若晴索性多逗綉綉幾句。

綉綉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

「應該是我娘不給我爹衣裳穿，他們才吵架的。」小傢夥一本正經的道。

「那你娘為啥不給你爹衣裳穿啊？」楊若晴又問。

綉綉再次想了想，道：「我娘說，有後娘給我爹衣裳穿……」

「噗……」

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楊若晴趕緊拿出帕子擦拭了下嘴角。

這兩口子也真是的，吵架就吵架唄，還跟小孩子說這些，哎！

八成是八妹後來越想越窩火，就跟綉綉這傾訴了幾句吧。

「綉綉啊，既然你都聽到你爹娘吵架了，你為啥不勸勸他們不要吵呢？」楊若晴又問。

綉綉搖頭：「娘教導過我，大人說話的時候，小孩子不能插嘴。」

「綉綉乖，綉綉就裝睡咯！」

聽完這稚嫩聲音的說出來的話，楊若晴哭笑不得。

她抬手揉了揉綉繡的頭，「你這小人精，懂的東西還真不少呀，姑姑竟都無語了。」

「姑姑，無語是啥意思呀？」綉綉又問。

楊若晴道：「就是輸了，說不過你啦。」

綉綉咧開小嘴笑，這當口，駱風棠剛好端著熱騰騰的小籠包過來了，綉綉吞了口響亮的口水，一雙眼睛頓時亮了。

「小籠包來咯，姑姑先給你戳一下，你慢慢吹著吃，莫要燙到小嘴了。」

楊若晴用筷子戳了一隻小籠包，放到綉繡的手中。

小女孩很開心的接過，在那一口一口的吹著，小口小口的吃著。

楊若晴將視線落到曹八妹的身上，對她道：「女子雖弱，為母則強。看看你閨女，你也該振作起來，莫再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了！」

曹八妹抬起一雙無神的眼睛，看了眼身旁坐在凳子上，雙腳勾在一起輕輕晃著，小手舉著一隻用筷子戳著的小籠包，正吃得歡快的綉綉。

曹八妹的眼眶又紅了。

「我是個沒本事的娘，我真擔心保不住這個家。」她道。

楊若晴丟給她一個白眼：「沒出息，之前跟你說的那些，都餵了狗了。」

曹八妹道：「你別光顧著說我沒出息，要是某一天這種事兒攤你身上，你也得這樣。」

楊若晴道：「一顆紅心，兩種打算，倘若最壞的事情當真發生了，你也得面對，也得頂起來啊！」

「你看看蘭兒姐，她現在跟阿豪哥多好！」

「再說了，這還沒到縣城，還沒見到我二哥呢，你就這樣了，哎，別這樣，吃東西吃東西，咱的稀飯來了。」

楊若晴道，抽了一雙筷子給曹八妹。

因為那邊，駱風棠跟搬運工似的，又帶回來了紅豆稀飯。

四個人圍著桌子沉默的吃著早飯，等到吃完結帳走出包子鋪。

曹八妹一頭鑽進了車廂，她那眼睛，這兩天哭傷了，受不了這外面的光線。

後面，駱風棠抱著綉綉，正要把她放進車廂裡去，這時，小女孩突然抬手指著前方不遠處，興奮的喊了一聲：「爹！」

這一聲『爹』喊的，讓人簡直精神一振啊。

跟在他們兩個身後的楊若晴下意識抬頭朝那邊望去，果真看到楊永進趕著一輛馬車從縣城那邊過來。

風塵僕僕，頭髮蓬亂，雙目赤紅，胡茬子滿臉。

一看，就知道這是趕了通宵的路途。

「棠伢子，快，把綉綉給我。」

目光一轉，楊若晴道。

駱風棠趕緊把綉綉交給了楊若晴。

楊若晴直接把綉綉塞到了車廂裡交給了曹八妹，此時，曹八妹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正要出來。

被楊若晴按住，「你們先別出來，綉綉也別之聲，讓我來先會會他。」

曹八妹會意，立馬抱住綉綉，貼著綉繡的耳朵小聲哄著。

楊若晴退出了車廂，此時，楊永進已經快要到近前了。

他的馬車趕得飛快，一門心思的趕車，壓根就沒去關注左右兩邊的人和物。

以至於都快要到近前了，甚至都沒發覺這邊停著的馬車以及站在馬車邊的駱風棠和楊若晴。

「二哥！」楊若晴墊起腳，朝那邊喊了一聲，並興奮的招了招手。

這回，楊永進終於聽到了。

他扭頭朝這邊望來，然後勒住了韁繩。

這過程中，楊若晴小跑著穿越了街道來到他跟前。

「二哥，你這是幹啥呀？怎大清早的在這呢？」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