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仙被打發出去了，可是這屋子裡劉氏和李家舅媽卻還跟兩隻鬥雞似的，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楊若晴冷冷看了她們兩個一眼，道：「你們就算要掐架，也先憋著吧，這會子正生娃呢，不能幫正忙也別添倒忙。」

撂下這話，楊若晴徑直來到了床邊，站在李母身旁打量著李綉心。

李綉心正在掙扎，撕心裂肺的掙扎，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但此時此刻，她是一個正在奮鬥的母親。

李母心疼自己的閨女，守在床邊，眼淚簌簌的掉，手裡端著的碗裡不僅有紅糖水，紅糖水裡還有兩隻荷包蛋。

「綉心，你好歹再喝一口，不然沒有力氣生娃啊！」李母好言勸著。

李綉心搖搖頭，躺在那裡牙關緊咬，面孔扭曲。

身下，兩個穩婆一個在那擼著她的肚子幫她調整胎位，另一個則在密切留意底下的情況。

「使勁兒啊，再使勁兒啊，看到頭了……」其中一個穩婆喊道。

這邊，李綉心的身子整個都繃緊了，一口氣沒提上來，她竟然暈死過去。

這可嚇壞了李母，手一抖碗都打翻在地。

「綉心？綉心啊……」

李母使勁兒搖晃著李綉心，呼天搶地的哭喊起來。

李家舅媽也一個箭步衝到了床邊，跟著一塊兒搖晃。

「不能搖不能搖，這樣會壞事的。」楊若晴趕緊阻止。

「得掐人中才能讓她醒，誰去掐一下人中。」楊若晴道。

李母便顫抖著伸出手去掐人中，「這掐不醒啊，怎回事啊？」

楊若晴道：「得用力。」

「我來我來，她捨不得用力，我來掐！」李家舅媽擼起了袖子，露出長長的指甲。

一指甲下去，李綉心豁地就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瞬間，李綉心哭了：「我快要死了，我不想生了，生不下來啊……」

李母抱著李綉心嚎啕大哭，心疼得不知說啥好。

李家舅媽憤憤道：「別說傻話了，這娃就夾在你下面，怎地也要生下來啊，不生下來你們兩個都沒命！」

李綉心被嚇得渾身顫抖，這力氣全都用在哭和恐慌上面了。

楊若晴走了過來，跟李綉心道：「當初我生雙胞胎的時候比你這還難，但我想著為了自個男人，為了自個的娃，豁出去我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你莫慌，從現在起，你啥都別想，就深呼吸，提氣，土氣，把全身的力氣都往身下運，然後一口氣把娃生下來。」

李綉心淚眼模糊的點點頭，然後深呼吸，照著楊若晴說的去做。

此時，孫氏和鮑素雲已經端著熱騰騰的水回來了，楊若晴趕緊讓到一旁。

產房裡再次緊張激烈起來，那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楊若晴腳下挪動著來到窗口附近，這生娃，門窗都是關得緊緊的，不敢有風進來。

怕產婦和孩子驚風，更有民間的說法，說是怕陰邪之物進來……

「快了快了，腦袋出來，使勁兒，再使勁兒啊……」

穩婆的喊聲傳進耳中，楊若晴轉過身來，看到床前那一個個忙碌的身影。

生的人固然吃苦頭，但這些幫忙接生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作為一個轉世特工，作為一個上過戰場，在死人堆裡打過滾的人，楊若晴對生死都不懼，但此刻聽到這些聲音，看到這些畫面，她的眼皮子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好幾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緊張的氣氛一直在延續。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聲微弱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哇~」

才哭了一聲，聲音便戛然而止。

楊若晴觸電般轉過身，便看到其中一個穩婆把頭從李綉心的雙腿間站直了身，穩婆的雙手裡托著一個孩子。

血淋淋的孩子，肚臍眼還連著一根臍帶，銜接著孩子和母體。

「生了生了！」

屋子裡的人激動的叫了起來。

「哎呀，是個男娃啊，太好了太好了！」李家舅媽激動的叫了起來。

李母也激動了，趕緊跟李綉心那裡說這個好消息，可是，李綉心剛把孩子生下來，自己就因太過虛脫而暈死過去了。

「這孩子怎就哭了一聲就沒動靜了啊？」楊若晴突然問。

眾人這才察覺這孩子有些異樣，兩個穩婆開始發揮出自己多年來的接生經驗開始搗鼓起來。

穩婆一把抓住小孩的雙腳，將孩子倒過來，照著那小屁股拍了幾下。

然後又把小孩順過來，去摳小孩嘴裡的東西，摳幾下又照著小孩子的嘴巴裡吹氣，接著再把小孩倒過來拍小屁股，如此反覆……

「哇！哇~」

小孩終於再次哭出了聲，雖然聲音比那些恆昌的新生兒的聲音要弱一些，但終究是很連續的哭出來了。

「裡面怎樣了？晴兒，晴兒出來說一聲啊！」

窗外，傳來老楊頭焦急的聲音。

楊若晴把視線收了回來，趕緊拉開門快步來到了院子裡。

「晴兒啊，啥情況啊？」老楊頭和楊永仙他們趕緊圍了過來。

楊若晴道：「生了，是個男娃。」

「男娃？」老楊頭愣了下，整個人有點不敢相信。

等到老漢回過神來，這嘴巴都笑歪了。

「永仙啊，你聽到了沒啊？你做爹啦，你終於做爹啦！」

老楊頭用力拍著楊永仙的肩膀，大聲道。

楊永仙身體搖搖晃晃了下，下一瞬，他突然道：「爺，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也能做爹？我有資格的娃了？」

老楊頭道：「你這傻孩子，高興壞了吧？哈哈哈，李綉心這肚子爭氣啊，男娃，咱老楊家大房長孫終於生了曾孫啊！」

「好，好，太好了，老頭子我近幾年都沒像今個這樣高興了！」

楊華忠楊華明還有駱風棠他們趕緊恭賀老楊頭，恭賀楊永仙。

老楊頭樂開了花，楊永仙也是興奮的就要進去看李綉心和孩子，被楊若晴攔住。

「大哥，現在還不能進去，孩子還得洗下，再穿衣裳打包，等會好了自然會讓你看到的。」她道。

外面的暫且穩住了，楊若晴也沒再進去，站在院子裡靜靜的等著。

心裡卻有些擔憂，這孩子的哭聲太微弱了，先前被穩婆拎在手裡，孩子的個頭看得也好小，估計勉強四斤重。

在沒有恆溫箱和現代醫術的古代，楊若晴真的有些擔心這孩子能不能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