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逗他，你聽不懂嗎？咱莊戶人家不都是那樣逗小孩子的嘛？你較個啥真？」劉氏擺開一副跟楊若晴辯解的架勢。

孫氏見到這狀，錯愕了，隨即就要張口打圓場，被劉氏給搶白了。

「三嫂你看看你家晴兒，也太不把我這個四嬸當回事了，想調侃就調侃，想罵就罵，今個你可是在邊上聽得真切，你可得說句公道話，不準包庇！」

劉氏拉住孫氏，上嘴皮子下嘴皮子那麼一番激烈的碰撞，連珠炮兒似的話壓根就讓孫氏沒有機會張口。

孫氏一臉犯難，隻得看向楊若晴。

卻見楊若晴一臉冷笑。

「四嬸，我不管其他人家怎樣逗弄小孩，可鴻兒跟三嫂的情況不一樣你又不是不清楚？」楊若晴道。

「繼母難為四個字你懂不懂？之前那幾年為了一門心思的養育鴻兒，三嫂都沒有生養自個的娃。」

「如今這鬼門關前走一遭剛生下個閨女，一家四口兒女雙全，團團圓圓，你可千萬別跟鴻兒那裡說那種話，小孩子啥都不懂，到時候當真了，在心裡埋下一顆生分的種子就不好了。」

「何況，咱村裡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鹹吃蘿蔔淡操心的人，你這話被她們聽去了，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的扭曲了，就會變成三嫂有了自個親生的娃，不疼鴻兒了！」

楊若晴這說話的語速也快，好幾次劉氏想要插嘴，直接被她給壓下去了。

「三嫂在鎮上醫館裡生娃，心裡惦記著鴻兒，生娃的第二天就托我捎帶了吃食回來給鴻兒，這些你都不曉得，就瞎說，瞎逗孩子，我指出你的不對，你還賴上了，真是死不悔改，冥頑不靈！」

楊若晴又罵了兩句，把劉氏罵得臉都黑了，氣得胸口一陣接著一陣的起伏。

「我一句無心的話，逗逗孩子，怎就吃了你這麼多掛落？我可真是冤枉死了！」劉氏恨恨道。

孫氏這時也擼清了思緒，逮住機會出了聲：「四弟妹，我覺著這事兒啊，你是無心的，但晴兒的顧慮呢，也是在理的。」

「且不說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這爹媽還有個偏袒的，兄弟姐妹之間也暗中有比較和爭風吃醋，何況這同父異母的？」孫氏道。

劉氏眼珠兒骨碌碌的轉，想到了老楊頭和譚氏從前對大房楊華安和楊華梅的偏袒，心裡忿忿不平。

孫氏接著道：「禍從口出，你稀罕鴻兒，咱都看得到，可這逗弄的話不能隨便說，這要是被晴兒爺奶聽到了，恐怕就不是吃頓掛落這樣簡單了。」

「所以晴兒這會子關上門來提醒你，是為你好，你也別惱了，啊？」

孫氏這一捧一抬又一嚇唬，劉氏頓時也沒了脾氣。

隻得吐出一口濁氣，斜著眼睛瞪了一眼邊上優哉遊哉喝茶的楊若晴，鼻子裡哼哼了聲。

楊若晴也懶得跟劉氏這裡繼續鬥嘴下去了，她該說的話說了，該給予的警告也給予了，瞧見劉氏有所收斂，目的達到。

於是放下茶碗：「娘，我去後院找朵兒說話去，等會四嬸走了我再過來。」

說完起身就跑去了後院。

氣得劉氏的胸口又是一陣起伏，指著楊若晴跑開的背影哇啦哇啦跟孫氏這告狀：「三嬸你都聽到了嗎？晴丫頭這說的啥話呀？我這個四嬸在她眼底就這麼遭嫌棄？」

孫氏給劉氏陪著笑，道：「別惱了，晴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啥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沒壞心的。」

「來來來，這是我昨天夜裡炒的西瓜籽，你磕幾粒看看香不香，脆不脆……」

孫氏裝了一碟子西瓜籽過來，這才成功轉移了劉氏的注意力。

劉氏也不罵罵咧咧了，因為這嘴巴要用來磕西瓜籽了。

後院，楊若晴先是去了小花的屋子，峰兒在睡覺，小花坐在邊上整理衣物。

這要是說話可能會吵到孩子，楊若晴便跟小花那打了個招呼，掉頭去了對面小朵的屋子。

小朵也靠在床上做著針線活，昨天的那隻鴛鴦才綉了一隻腦袋，這會子已經綉完全了，小朵正尋思著用啥線來配底下的水波以及水草。

一雙漂亮的素手在一堆五彩絲線裡挑挑揀揀著，挑揀得太過入神，以至於楊若晴來到了床邊她才察覺。

「姐，你怎得空過來了？」小朵停下手裡的活計，問道。

楊若晴笑吟吟坐下來，道：「我也不拐彎抹角，就是過來問問你和項勝男的婚事。」

聽到這話，小朵的臉瞬間紅了一大半，低下頭去不好意思說話。

楊若晴卻伸手握住了小朵的手：「這沒啥好害羞的，關乎你一輩子的事兒，就得大大方方的去討論，去觀察。」

小朵點點頭，方才抬起頭來看著楊若晴，「姐，我明白你過來是想問啥，娘昨夜過來跟我這分析了很多關於項勝男的事兒。」

「但是姐，如果我說，我相信自個的眼光，覺得項勝男是個可以靠得住的男人，你會支持我麽？」

楊若晴怔了下，沒想到小朵也能這麼直接的表明心跡。

她沉默了下，道：「該說的娘都已經說了，不該說的，娘也已經說了，若是你真的不後悔，要堅持自己的選擇，那姐我自然是會支持你的。」

不管是愛情，還是婚姻，說白了都是一場風險投資。

拿自己的青春和光陰去賭，有時候是幾年，有時候是十幾年，有時候是一輩子。

不管輸贏，後果自負。

既然小朵是如此堅定的態度，而目前楊若晴等也看不出項勝男有哪些不能容忍的態度，那接下來就隨著長輩們去商議他們的婚事好了。

……

等到楊若晴在後院陪著小朵挑揀了絲線搭配水波和水草，然後又磨蹭了小半個時辰後離開的時候，途徑堂屋，發現劉氏已經走了。

孫氏正在那裡收拾桌上的茶碗。

楊若晴一眼就瞟到桌子底下那西瓜籽殼厚厚一層，而桌上裝西瓜籽的碟子也已經空了。

不用想，這都是四嬸的傑作。

「娘，我來幫你收拾。」楊若晴擼起袖子就要過來，一眼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那一抹淡淡的紅印，趕忙兒放下袖子。

這是昨夜棠伢子的傑作，這樣的紅印，她身上其他地方，甚至還有一些隱私的部位都有，真的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