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被無雙的一席話說的呆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咬牙盯著無雙，一字一句的道：「你是非不辨，好壞不分。」

無雙冷笑，「隨你怎麼說。」

安梓簡直痛心疾首，看著無雙的眼神失望之極。

「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冷血。那可是兩百多條人命啊，那不是什麼不值錢的阿貓阿狗，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怎麼下得去手，他怎麼忍心下手？」安梓搖了搖頭，道：「這樣的人，你居然還下不了手去殺，你遲早被他連累，萬劫不復。」

無雙頭疼的厲害，臉色有些蒼白，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她看著安梓，眼神冰冷，絲毫沒了往日的親密。

「安梓，你是好人，你善良，你慈悲心腸，你心疼那兩百多條人命，那都是你的事。你看不過去，你覺得他心狠手辣該死，那你就去殺了他啊，你去啊。」無雙說到後面，幾乎有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道：「你去殺了他，沒有人攔著你。但是，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去怎麼做。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安梓：「你……」

「世界是圍著你轉的嗎？所有人都要按照你的意願來？你悲天憫人耍善良，那你就自己去殺。如此氣憤，手刃魔人應該會讓你更爽。」

無雙站起來，冷冷的道：「出去。」

安梓看著無雙的眼神有不解有疑惑有不可置信，到後面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大步離開。

雲墨看了她一會兒，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無雙笑了笑，道：「放心吧，死不了。」

雲墨點點頭，道：「安梓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無雙擺手，道：「我還沒那麼玻璃心。」

雲墨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屋子裏再次安靜下來，無雙光著腳板獃獃的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念念撓她的腳背，她才反應過來。

無雙低頭將念念抱起，喃喃的道：「上山的人，全殺了……你說，我們上去，他會不會也把我們一起宰了？」

說完，又不禁笑了笑，道：「想來，他應該不會對你下手的。」

念念低低的喵了一聲，肉呼呼的小爪子拍了拍無雙的臉頰，給予無聲的安慰。

無雙覺得，她得到了治癒。

果然，兒砸就是比男人貼心。

————

已然入了京都，到處都是前往斷崖的人，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無塵和尚脫了外面那一層滑稽的外袍，雪白的僧袍加身，整個人都在閃著光。

他一出現，便有無數人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安梓離開不知所蹤，只剩下雲墨和無塵了。

雲墨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無雙神色淡淡的，道：「她是個成年人了，不是三歲小孩兒，應該為自己的行為後果買單。」

雲墨頓了頓，道：「我只是擔心她頭腦一熱跑去殺你家娘子。」

無雙哦了一聲，道：「我家娘子可沒那麼好殺，不用擔心。」

「誰擔心你家娘子了？」雲墨翻了個白眼，道：「我是怕你家娘子宰了安梓。」

無雙一頓，道：「怪你沒說清楚。」

雲墨哼了一聲，少有的沒跟無雙再抬杠。

她能感覺得到無雙現在的心不在焉。

跟了她這麼多年，從她很小的時候便認識。這些年下來，雲墨自認為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這個人，從來都是有一副具有欺騙性的外表，強悍的表像下，是一顆無比柔軟的心。

安梓說她是非不辨好還不分，可雲墨卻覺得，無雙才是那個真正悲天憫人的人。

就像她能輕易的便理解無塵的信仰，並且尊重。她從不因為別人跟她不一樣而對那人另眼相待。

她說不擔心安梓，其實若安梓出事，她不可能不管。

三人混在人群中，跟著大部隊一路往山上走。

此次上山的，足有四五百人，領頭的兩人，無雙看著還頗有些眼熟。

雲墨掃了一眼一馬當先的兩人，才道：「這對道門的師兄妹，咱們見過，在路邊的茶肆。安梓還差點撞到那個男的。」

無雙掃了一眼，道：「果真！沒想到，居然還能再見。」

無塵看了眼那對身著道袍的師兄妹，道：「你們認識那兩人？」

「一面之緣。」無雙看他，「聽你語氣，好似認識？」

無塵沉默了一下，才道：「佛道兩家雖如外界傳言那般不和多年，但是卻也聯繫緊密。這兩人，乃是道家這一次的出世弟子。修為高，能力強，長輩們很是看好。」

無雙挑眉，「能有你好嗎？」

無塵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伯仲之間。」

雲墨笑，道：「我覺得他們肯定沒你好，這世上誰都沒你好。」

無塵：「……」

經過雲墨這一路之上的摧殘，善良的無塵師傅已經學會盡量無視雲墨的話了。

無雙眼裏帶了點笑意看著兩人。

「嗨，又見面了。」無雙的肩膀被拍了拍，一道爽朗的聲音響在無雙的耳畔。

無雙回頭一看，眼睛一亮，道：「又見面了，姐姐依舊光彩照人。」

「嘴甜。」那女子笑了笑，接著道：「不過這次，沒酒喝。」

無雙大笑，道：「早知會遇上姐姐，我便自帶一壇酒了。」

這人，正是在他們初進重南時遇到的那位請無雙喝酒的女子。

雖說快五十歲的人了，但是看起來不過三十。

對方，姓夏。

那女子穿著一套黑紅相間的長裙，雙手背在身後，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

「你也上山？」無雙看著她，道：「我記得，姐姐可是說這斷崖危險重重。」

「跟你一樣，我也是個死心眼。」那姓夏的女子笑了笑，道：「有些東西，總要有人去守護。有些東西，也總是放不下。所以，只能更他們死磕了，看誰能磕死誰。」

無雙一愣，隨之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這話，無雙曾經對她說過，如今卻被她反過來堵無雙的嘴。

這個姓夏的姐姐，很難纏啊！

當初，無雙打聽過，夏姓在重南並不多見。最重要的是，夏這個姓氏，在重南，是皇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