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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馬文才》184.凶神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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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當年突然要給他起名「馬人才」的可笑中正;

比如說天子突然下的,差點打亂他求學計劃的「門生詔」;

還有現在,明明對著身姿挺拔卓爾不群的自己卻喊出那個寒門庶人名字的祝英台。

原來在沒見到他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梁山伯?!

原來她出乎意料的熱情和體貼的寒暄,都是為了那個梁山伯?!

原來她從一開始期待的,就是那個梁山伯!

剎那間,前世遭受到的種種侮辱似乎像是一隻怪獸般撕裂了他所有「溫潤如玉」的偽裝,要將他內心中最為不甘和血腥的一面都拉扯出來,要讓他猙獰著在祝英台面前露出他的暴虐。

想掐死她!

想用刀捅死這對狗男女!

想問問她,自己是哪裡不如那個庶人,為何要用那樣的方式無情地羞辱他和他的親人!

僅僅是控制住內心的這隻猛獸,就讓馬文才生生咬牙切齒到口中幾乎嘗到腥甜的地步。

而表現在面前的祝英台眼裡,只不過是這未來室友突然不笑了,耳邊也多了一些奇怪的嘎吱嘎吱聲而已。

但她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這讓她毫不猶豫地「先發製人」。

「那個,兄台,我哪裡說得不對嗎?」

難道其實你是個壞人?

有聽不得別人說你好的怪癖?

馬文才深深吸了口氣,才忍住出口傷人的衝動,似是不知所措地開口:「梁山伯?在下吳興馬文才,扶風郡伏波將軍馬援之後,家父吳興太守馬驊,家祖東海太守馬鈞。」

啥?

馬馬馬馬馬馬啥?

聽到面前的少年在說什麼,祝英台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迪斯尼動畫中唱著「你不能不知道我」的紈絝子弟,眼前一黑,差點沒厥了過去。

說好的紈絝子弟呢?

說好的欺男霸女呢?

弄個皮相這麼好性子這麼和善的少年你好意說他是馬文才?

想起那些抬著箱籠行禮膀大腰圓的「家人」,再想著他一身絹絲儒衫的打扮,她是被「先入為主」坑的多慘,才腦子壞掉了沒意識到他絕對不會是什麼寒門書生?

被「馬文才」三個字驚嚇到幾乎失魂落魄的祝英台張大了嘴巴傻子一般站在那裡,似乎已經被這樣無禮的「誤會」弄的尷尬不已。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驚訝的祝英台,馬文才心裡的不快稍微褪去了一點。

總算不是他一個人被意外引得方寸大亂。

不過「睜著眼睛說瞎話」已經是祝英台曾在的世界裡,大部分人都會的一種生存本領,在最初的尷尬和意外過去之後,祝英台居然還能維持著乾笑僵硬地將禍水東引:

「呵呵呵呵,這學監之前來和我們說的同舍明明是叫梁山伯的,沒想到來的居然不是那個梁山伯。是我認錯了,抱歉抱歉,萬分抱歉……兄台原來是吳興馬文才?久仰大名,阿不幸會幸會,在下上虞祝英台,家父,那個沒仕官……,家祖,那個……好像也沒仕官?」

到後來,祝英台已經語無倫次到自己都有些尷尬地接不下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一旁的半夏莫名地眨了眨眼睛,她確信學監來的時候什麼人名字都沒說,不過她畢竟剛剛差點亂插嘴給主人惹了禍,此時雖然滿頭霧水卻依舊緊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聽到祝英台胡言亂語的解釋,面前的「紈絝少年」馬文才卻像是釋然了什麼一般,又重新露出了笑意。

剎那間,猶如烏雲散去,陽光燦爛,剛剛莫名升起的壓抑和不安也煙消雲散,面前這少年重新升起的那份快意似乎能夠感染到身邊的人,不但是馬家跟來的僕役們都暗暗鬆了口氣,就連差點造成事故的「事主」祝英台都從那份尷尬中解脫了,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原來是學監通報錯了姓名,既然是誤會一場,自然不怪祝兄。」

馬文才自然沒想到祝英台只是隨便瞎掰,畢竟他也和祝英台一樣,被「先入為主」了。

一想到自己「提前撈人」直接破壞了「宿命的相遇」,馬文才心中便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意,再看祝英台似乎也沒那麼尷尬不安了,表情越發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

「不過如此一來,這讓祝兄誤會的梁山伯是何許人也,倒讓在下好奇的很。若有機會,在下想好好認識認識。」

在他面前,那凡夫俗子必定被襯的猶如螻蟻一般!

只希望他這未來的娘子不要眼瘸。

馬文才笑的高深莫測,原本應該讓人生出警惕之心,可不知為何,祝英台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副詭異的畫面。

她似乎看到了眼前挺拔的少年捏著同窗梁山伯的下巴,邪魅地說著「很好,你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場景。

這濃濃的霸道總裁風是什麼鬼?

馬文才不應該是被祝英台吸引嗎?為什麼會想要認識梁山伯?

難道她走錯了片場,其實這裡不是純情梁祝,而是天下大同的世界觀?!

祝英台興奮的幾乎戰慄起來。

這不符合常理的畫風,實在是……

太好了!

***

既然之前是誤會一場,馬文才和祝英台也很容易就過了「自我介紹」的過場,先來兩天的祝英台甚至自來熟的履行起「好舍友」的義務,幫著馬文才熟悉這間甲等的學舍和附屬的設備。

其實也沒什麼好介紹的,會稽學館的學舍再怎麼好也不會比這些士族學子家中的條件更好,所謂甲等,不過是地方大一點,案幾大一點,屋子裡有屏風,屋外有單獨的廁房浴房而已。

要說和乙等相差最大的,就是有幾間供僕人居住的雜房,讓這些公子哥什麼事都自己動手顯然絕不可能,僕人便是必備的「伴讀」,他們住的學舍有三間雜房,祝英台的隨從只有兩人,馬文才思忖了一會兒,留下身邊疾風、細雨、驚雷、追電四個小廝,讓其他人在屋外等候。

剩下來的時間,祝英台便嘆為觀止的看著馬文才如何「登堂入室」,有條不紊地指揮四個小廝將箱籠裡的物品一件件分門別類的取出來擺好,其辦事效率,直逼大觀園裡的璉二奶奶,簡直一副大家主母的做派。

只是當祝英台看到那個叫追電的小孩將馬文才的絲被和枕頭並排就放在自己的鋪蓋旁邊時,即便知道這個時代沒有床,更沒有什麼上下鋪,還是忍不住臉皮子抽了抽。

什麼的,這時代就連真正的夫妻晚上都是分房睡的,能夠抵足而眠的只有至交好友和手足兄弟。

梁祝能夠日久生情,肯定離不開這些私房夜話的魔力。

抵足而眠啥的……

祝英台使勁甩了甩頭,將那些浴服麗人從腦袋裡甩了出去,再看半夏一副眼淚都要下來的樣子,忍住有些頭痛。

你別哭啊!

你家主子我都要哭了!

馬文才自然不知道祝英台心中這些亂七八糟的顏色,他挺直著脊背看似自然的在指揮小廝布置自己的東西,其實只要和他相熟一點的人都能感覺的出那背也實在綳得太緊了一點。

莫說祝英台緊張,從未近過女色的馬文才也緊張。

他家家風甚嚴,從小到大母親在他身邊就沒放過女僕,後來十五歲入國子學,接觸的都是灼然士族,等閑女子也看不上眼,一直都是童子。

等到了要娶妻的時候,偏偏……

至死,他都沒有怎麼接觸過女人,而唯一他看在眼裡的女人,卻讓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恥辱。

對於「女人」這種隨便的東西,他已經生出了厭惡之心。

看著祝英台使勁地甩了甩頭,似乎害怕極了,馬文才的緊張才稍稍減輕了一點點。

這才對,如果她連和自己同室而眠都毫無顧忌,那他倒真想問問看祝家莊的莊主是如何培養出如此「不拘小節」的女兒的。

羞慚吧,掙扎吧……

馬文才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怎麼能只有他一個人糾結?!

「文才兄,文才兄?」

馬文才正在出神,祝英台一聲呼喚猛然讓他的思緒抽回。他定了定神,扭過頭露出疑問的表情。

只見祝英台微微睜大了眼睛,指著被分為一二三層按相同顏色、相同布料、相同形製放的猶如展示品一般的衣櫥,像是看到了什麼怪東西一般猶豫著開口:「文才兄平時裡歸類東西都是這樣的?」

她一邊問,眼神一邊不由自主地往右手邊自己的櫃子看去。

她好像隻分了外衣內衣,因為隻帶了秋衣,也沒分什麼厚重顏色之類,全部放在一起……

馬文才的餘光也隨著祝英台的眼神向右看去,心中有些愉悅。

她還記得自己是女人,進屋子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放在右邊,將左位的床鋪和櫃櫥用具都空了出來,在這一點上,很是懂禮。

主人在左,婦人在右,想到這層含義,即便知道祝英台也許對每個「同舍」都是這樣的,馬文才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是,我習慣將東西按類別、輕重、用途放好,以便下次取用時方便。」

她還懂得尊重他的習慣,體貼的超過了不少女人。

除了有些眼瘸看上庶人以外,倒還是不錯。

祝英台見馬文才果真點頭承認,再見到他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頸項上微微露出的那一截雪白平整的中衣衣領,忍不住吶吶道:「天啊,你,你是幾月生的?」

馬文才一怔。

這也未免太快了。

才剛剛住下,就要合生辰八字嗎?

馬文才被祝英台的「大膽」惹得有些不快,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在下生於流火之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陰曆的七月,大多是陽曆的八月底到十月初之間。

祝英台吞了口唾沫,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淒慘的「同居」未來。

他喵的,這馬文才十有八九是個處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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