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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馬文才》187.公平比鬥
?此為防盜章,請購買百分之三十再來刷新此頁你是粗鄙無能之人,有才有德的人也不會和你交往。

如果同門裏混入一個不堪之人,對他們未來的名聲也會有極大的影響,反之亦然,出眾的人物也會互相提升同門的聲望。

昔日大名鼎鼎的水鏡先生的三個弟子諸葛亮、龐統和徐庶便是如此。

時人常會為自己的主公推薦有才有德的同門,而那麼多學子擠破頭要去國子學,除了為了仕官之路通暢外,大多也有結交上品高門之心。

賀革收的弟子不多,除了一個圓臉大眼睛年紀很是稚嫩的少年是賀革的幼子賀琦以外,其餘兩人皆是在賀革門下讀書的士子,只是並不都是在五館之內就讀的學生。

也是,隨著國子學建起,士族們反倒以入五館為恥了,如果只是在賀家讀書,倒沒有什麼妨礙。

「徐之敬,東海人,家祖徐遠之,齊時給事中,家父忠武王府參議。」

十七八歲的少年濃眉大眼,說話間帶著一股傲氣,典型的士族子弟。

馬文才以前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樣的同輩,笑著回禮,表情熱絡地拱了拱手,充分表現出對對方的尊重。

「在下褚向,陽翟人。在家行二,祖父和父親都在齊時仕官。」

說話的年輕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尤其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未語時似笑非笑,看的人竟有些不敢直視,想必若是女子見了,更會面紅耳熱。

陽翟褚氏,這是自漢時起的高門,即便聽這年輕人話裡他的父親在當朝似乎沒有顯赫官位,但還是讓馬文才將他記在了心裏。

除此之外,馬文才也曾見過不少面目姣好的少年,卻沒有幾個能風儀端麗成褚向這樣,忍不住真心實意地贊了聲:

「褚師兄真乃『玉人』也!在下站在褚師兄身邊,倒顯得像是土雞瓦狗一般的人物了。」

褚向大概被人這樣誇獎慣了,可麵皮還是很淺,馬文才話音剛落,他頓時臉紅了起來,從白皙的臉龐到脖子後面的肌膚俱染上了粉霞,掩面道:

「慚愧,慚愧,容貌皮相乃是天生,怎值一提……」

賀革大概也見慣了這個弟子羞窘的一面,呵呵笑著為他解了圍。

「褚向才學還是很好的,不僅僅是相貌出眾」。

「來,再見見你這位師兄,他是我父親臨終前收的入室弟子,姑且算是你們的師兄吧。」

馬文才這才發現他們背後不起眼處還站著一個人,因為位置太靠後,之前他還以為是賀家的下人。

可如今再聽介紹,這位「師兄」不但入門最早,而且還算得上賀博士的臨終託付之人,為何要用「姑且」這樣的話,還最後引見?

這對於崇禮的賀家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之舉。

馬文才一肚子疑問地看著從眾人身後陰影處走出的這位素衣學子。

這士子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穿著學館儒生們統一的白色儒袍,挺直的背脊使得他有種不卑不亢的氣度。

他的面容成熟剛毅,不似館中許多學子尚有稚氣,只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有種想要信服的穩重。

但這種氣度又並沒有什麼侵略性,所以他剛剛站在人後時,自然也就悄然無息。

馬文才目測他至少已經二十多歲,在這時代,士族至多二十歲就會出仕,到二十多歲還在學館讀書,必定是有什麼緣故……

馬文才心中推測著各種可能,看著這位「師兄」從徐之敬和褚向的背後走出,笑著對自己行了個禮。

他從徐之敬身旁擦身而過時,徐之敬露出了難以忍受的表情,似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身子微微往一旁避了避。

馬文才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卻不知為何這位「師兄」會引起徐之敬不悅,只是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準備等先生引見完後回禮。

但賀革的話徹底讓馬文才石化在了那裏。

「這位是山陰梁山伯,三年前其母去世,他回鄉守孝,如今剛剛出孝回館。他的父親是家父生前的入室弟子,其父去世後家父又收了他為弟子,父子同在我賀家門下,你們二人可以好好親近。」

賀革一邊介紹著,一邊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情誼。

從一開始接觸他就覺得馬文才是個性子善良又不失傲氣的孩子,也許不會太過迂腐,抱有極深的門第之見。

梁山伯礙於出身所限,得不到什麼同輩的提攜,如果日後馬文才能夠幫一幫他,他將來的仕途就會好走很多。

可他卻沒想到,莫說馬文才有門第之見,就算沒有,他也是萬萬不會幫這面前的梁山伯!

不落井下石就算他心善的了!

他來會稽學館之前,其實早已經打聽過這位梁山伯,只是去打探的家人都說會稽學館裡沒有梁山伯這個人,他便當做梁山伯還未入學,沒有繼續打探下去,一直等到祝英台離家才火速趕往會稽。

誰又知道原來是梁山伯回鄉守孝,結廬而居,加之新舊館主接替,士族學子紛紛退學,老生又已經離開,所以會稽學館裡這幾年的新生竟沒有幾個知道梁山伯的。

前世他知道梁山伯此人時,梁山伯早已經死了,除了知道他是鄞縣的縣令以外,並沒有能知道什麼,甚至不知道他長相如何,性格又如何。

而後成了孤魂野鬼,無論是哪個傳說之中,這梁山伯都是才貌兼備,俊朗不凡,自己則是油頭粉面,猶如小醜,讓他對於這梁山伯更沒有了任何好奇。

等到他死而復生時,一直沒想要再和梁祝有何瓜葛,卻沒想到夢魘遲遲不退,困擾了他整整十幾年,讓他不得不選擇正面去解決這個心結。

如今見到了「勾引」了祝英台自己未婚妻的「梁山伯」,馬文才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看著面前的書生,似是要連他的心肝脾肺腎都給看個清楚。

眼前的梁山伯並非南方士人所推崇的那種美男子,他鼻直口方臉型端正,絲毫不是馬文才曾經想像過的以色惑人之人。

一個眼神一個舉止便能讓人為之所惑的,應當是褚向那樣的長相。

但美男子如果只有皮相,又往往令人乏味,這梁山伯不動聲色,毫不張揚,溫潤的神色沉靜地蓋住了他一部分的靈魂,卻使得他的氣質越發顯得意味深長。

如果他不是那個梁山伯,就憑他這親切的氣質和穩重的舉止,恐怕自己也會樂於和他交往。

更讓馬文才懊惱的是,無論他如今心計如何老練,卻實實在在是十六歲的少年,而這梁山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已經是成人了!

而且是看起來很放心讓人倚靠的成年人!

「梁兄今年年歲幾何?」

馬文才有些不太甘心地詢問。

二十多歲了還讀什麼書啊!

乖乖給他回家娶媳婦生孩子去,別在這裏亂勾引別人的未婚妻啊!

梁山伯似是沒有料到馬文才會問這樣的問題,愣了愣後有些茫然地回答道:「在下明年便可及冠。」

聲音磁性低沉,渾然不似少年。

騙人!

哪裏有十九歲的人長著一張這麼成熟的臉!

還有這把聲音!

說二十五都有人信阿喂!

馬文才心中滿是不甘。

「呵呵,梁師兄是看起來有些顯老。」

只有一旁的賀琦聽懂了馬文才在糾結什麼,笑嘻嘻地開著玩笑。

這一番,所有人都明白了馬文才為什麼反覆端詳梁山伯。

徐之敬冷哼出聲:「寒門庶子,每日下田耕種,行的是粗鄙之事,看起來自然就比我們要老。」

褚向大概覺得徐之敬這麼說實在失禮,表情有些不安,但看了看徐之敬又看了看梁山伯,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徐兄說的也沒錯,在下未入館時確實日日耕讀,比同齡人老成些也是尋常……」

梁山伯沒有露出惱怒之色,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長得有那麼出人意料嗎?

這馬文才看起來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

可憐馬文才先是遭遇祝英台和過去的印象完全不同,又遇見成熟似長輩的梁山伯,還成了他的同門,隻覺得一生之中的荒謬都莫過於如此,整個人猶如夢遊一般,之後對梁山伯,自然也沒有如同褚向、徐之敬那樣禮儀周到。

這種事情梁山伯經歷的太多,他入會稽學館很早,經歷過最初士庶同學的時期,很多時候有些士族往往對他表現出結交之意,但一知道他的出身之後,便和眼前的馬文才一般對他再無興趣。

剛開始時,他還有些憤世嫉俗,但久而久之,他也理解了這便是人世之態,再也不會因此生出不忿之心。

別人對他好,或不好,他終歸是要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所以對於這位新晉師弟的「輕忽」,他也只是一笑而過,並沒有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等馬文才從一片混亂之中理清思緒之後,再想好好「知己知彼」時,那梁山伯已經因其他事被賀革叫走,兩人都已經離開。

徐之敬和褚向也有功課,和馬文才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隻留下清理祀堂的賀琦背著手笑嘻嘻地看著他。

「馬兄看起來對那梁山伯很感興趣啊。」

賀琦吐了吐舌頭,看起來很是頑皮。

他對梁山伯感興趣?

確實很感興趣,感興趣到恨不得這世上沒有這個人!

馬文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梁山伯《五經》學的很好,甲科裡少有才學如此出眾的寒門學子,所以祖父才會不拘門第收他為弟子,只是他運氣一直不好……」

賀琦圓溜溜的眼睛裏竟然也出現了惋惜之情。

「馬兄別嫌棄他的出身,他很重感情,為人也很寬和,等你和他真正相處,就會發現他是個值得來往的益友。」

『讓他和庶人為友,豈不如和豬狗同圈乎!』

馬文才剛剛想出聲譏諷,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他來到會稽學館,便是想要讓祝英台死心塌地戀慕上他馬文才,讓她的眼睛裏只有自己,但前世的祝英台會看上梁山伯,這梁山伯必定有過人之處。

五館之中,分為三科。

甲科學習明經和時務策策,乙科是律學和禮、樂、射三藝,丙科則是書學和算學。

三科可以互相就讀,但要就讀必須通過考試,甲科、乙科和丙科一視同仁,三科同過者可隨意選修三科之課,其中甲科入科考試最難,通過者成為「甲生」,整個會稽學館裡甲生也不到二十人。

但凡士族子弟為了日後仕官,自然學的都是甲科,這一點上士族有先天的優勢,因為他們從小便學習《五經》,祝英台來五館讀書,自然也會去讀甲科,而不是學習什麼律法之流。

賀琦既然說梁山伯五經學的很好,那想必梁山伯之前學的也是甲科,他守孝三年,功課應當不會落下,反倒能更清凈的讀書,說不得在甲科之中成績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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