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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馬文才》87.初現端倪
?有了傅歧加入隊伍,總是會多了許多樂子,也多了許多變數。

他不願騎驢,也不願再坐車,按照他的話說,顛一路把他卵蛋都快顛碎了,再不想碰那車一下。

可整個隊伍裡除了馬文才帶著象龍和似錦,其他護衛都是或駕車或乘車,騎馬的沒有幾個,沒辦法之下,馬文才隻好把似錦借給了傅歧。

傅歧是偷偷上路的,除了自家的寶貝大黑和櫃子裏換剩下的錢什麼都沒帶,這一路上說不得又是蹭梁山伯和馬文才的,在學館還好,出門在外,他連洗換衣服都沒有,馬文才能借他幾件自己的外袍之類,可中衣鞋襪都必須要合身,少不得又要去添置衣服鞋襪等用度。

因為有各種各樣的變數,原本該在官道上不停直抵吳興的隊伍,不得不改變一段行程,去錢塘一趟。

他們只是暫時在錢塘盤桓一晚,第二天買了東西就走,時間倉促,即便是傅歧是高門也不能太講究,更別說傅歧現在一心想著趕緊到目的地,就是讓他光著身子跑他也不會有意見。

會稽離錢塘不遠,到了傍晚時分,他們終於見到了吳郡錢塘縣的城牆。

馬文才是高門,吳郡又和吳興郡相鄰,路引和官籍一出,城門官不但對他們沒有檢查便放了過去,其中一人還十分殷勤的領著他們一行人去了家乾淨又正經的客店,在領了賞後,那城門衛笑著和店內掌櫃吩咐這些都是「貴人」,直接清理出了兩個連著的院子,讓他們住了進去。

「看來此地的縣令治理有方。」

子雲先生看著外面井然有序在收著攤的攤販,大多臉上都帶著收穫頗豐的喜氣,滿意地點了點頭。

「子雲先生,為什麼你覺得這裏的縣令治理有方?」

祝英台是出來體驗民生的,她在現代的都市裏住多了,對這個時代的城市還是有些不適應。

在她看來,這裏和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區別。

「但凡縣令苛刻,則皂吏酷惡,皂吏生財之道,大多是盤剝這些沿集市做買賣的小商戶。這條街上四五家客店,可門口無乞丐乞討糾纏,可見治理嚴格。但門外卻商業繁榮,天色還未暗就收攤,人人皆有喜色,顯然此地縣令不是用嚴厲的手段在治理,也沒有經過各種苛捐雜稅的盤剝,否則每個商販都恨不得再晚點回去,能多掙幾個,神色哪裏有這麼輕鬆。」

陳慶之任侍禦使不久,但他生性認真,天子讓他在禦史台曆練,他便遍訪禦史台中的老人,又看盡了禦史台裡所有陳年的宗卷,對於禦史台裡侍禦使「暗訪」之道頗為了解,是以如今說來邏輯清晰。

一旁躬著身的掌櫃聽了,立刻接話,肯定了陳慶之的猜測。

「這位先生真是個能人!我們這裏的縣令是建康來的郎君,又有能力又年輕,還是高門出身,現在錢塘誰不希望他多留任幾年!可惜他這麼有本事的人,是不可能一直隻當個縣令的,就不知道他高升了以後我們日子怎麼過了!」

祝英台是個性子單純的人,讓她能從幾個商販想到這麼多是不可能的,聽完掌櫃說的話,當即露出佩服的表情,由衷地讚歎:

「先生好厲害!若先生能做官,一定也是個好官!」

但凡聰明人卻都喜歡和頭腦簡單心思直率的人打交道,陳慶之也不例外,聞言對著祝英台輕笑了笑,便轉過身有條不紊地和掌櫃商議起住宿之事,又詢問集市哪裏可以買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這一路的主子名義上雖然是馬文才,但所有的安排幾乎都是陳慶之在佈置,他如今三十多歲,氣質又不凡,在一乾少年之中看起來自然是最可靠的,馬文才也樂得不必費神,所有事情都聽之任之。

祝英台見子雲先生在忙,隻好站在客店側門邊,看著馬文才的「護衛」們將馬車趕到院子裏,卸車的卸車,趕馬的趕馬。

她的丫頭半夏則跟前跟後,一下子讓人把這個抬到她們屋子裏,一下子讓別人把那個送到屋子外,祝英台眉頭忍不住一皺:

「半夏,就把東西留在車上吧,有大黑守著門,還有人值夜守衛,進不了飛賊。明天還要走的,折騰人家幹嘛,拿些晚上要用的東西下車就是。」

「可是,主子您怎麼能睡得簡陋,被子墊子還是要拿的!」

半夏顯然覺得價值觀又受到了衝擊,難以接受地叫了起來:「誰知道這院子裏住過什麼人?這被子您怎麼能用的!」

「那就找塊床單出來墊著,再拿床薄被,哪裏需要從裏到外都換過,又不是在家裏,出門從簡!」

祝英台無所謂地開口。

「我睡得,你別擔心。」

聽到祝英台這麼說,別說負責幫忙搬東西的人聽了詫異,就連剛剛踏進了院中的馬文才、梁山伯和傅歧三人都有些吃驚。

「你還真是『不拘小節』。傅兄,今晚你就跟我擠擠吧,你什麼都沒帶。」

馬文才一看到祝英台腦,海裡就浮現出她蹭了自己一身鼻涕眼淚的場景,即便知道那大多是因為過敏而不是害怕產生的,如今也暫時不想再和她留在一處。

「祝英台,你今晚一個人睡。」

他得緩緩。

「咦?」

祝英台聽到有這樣的好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好,好好!」

「梁兄,你是和子雲先生一個院子,還是住我們院裏?」

馬文才眼神往梁山伯身上一掃,問道。

「子雲先生那邊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我還是住這裏吧。」

梁山伯的話讓半夏和祝英台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一路花費都靠子雲先生和馬兄,我隨便住一間就好,下房也行,我跟祝兄一樣,出門在外,什麼都行。」

馬文才見他「識時務」,沒趁機說自己要跟祝英台一間,也是很滿意,而且都是同門,當然不至於讓他住下房這麼輕賤他,當下安排了這院子裏離祝英台最遠的一間,便和傅歧施施然離去。

至於徐之敬?他早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帶著丹參和黃芪自己包了個上房,不願和他們住在一處。

梁山伯搖了搖頭,從馬車上拿下自己的書箱背簍,沒說什麼的回了房。

幾人都各自離開了,半夏才慶幸地拍了拍胸口,佩服地說道:「還是主子厲害,知道馬公子受不了這裏的簡陋,故意不讓我拿自家東西鋪蓋。主子晚上能一個人睡了!」

祝英台嘆為觀止地看著自家的丫鬟,有時候她很好奇她腦子裏到底裝的都是什麼,比她還會腦補。

「主子?」

「沒事,收拾東西吧,我們晚上好好睡一覺,明早我還想去集市上逛逛呢。」

「這裏的集市有什麼好逛的。」

半夏捧著雜物,跟在祝英台後面絮絮叨叨。

「又不是建康那樣的王都……」

祝英台也跟著半夏去自己車上拿要用的東西,在車廂裡看到了一堆牛皮,好奇地問:「哪來的牛皮?」

「哦,馬公子的下人鋪的,說是隔潮,省的布帛霉了,應該有不少。」半夏瞟了一眼,看到還有不少絲絮填充在布帛之間,頓時大喜過望。

「主人,我看到這裏有些絲絮,不如我縫幾個墊子吧,這樣明日坐車就沒有那麼顛了!」

她今天都快顛吐了,這跟家裏的馬車完全不能比啊!

「絲絮也是吸潮的吧?」

祝英台看了看:「還是別動這些了,你找一件我厚點的夾襖,改了就是。這些布帛路上還要用作盤纏呢,萬一受潮不能用了可惜。」

半夏「哦」了一聲,只能翻找了一件舊點的夾襖,高高興興地跟著祝英台回屋。

當走過院角裡時,祝英台看到馬廄外堆著近一人高的乾草,腦子裏突然想起了車中的牛皮,腳步一頓。

「主子?」

半夏抬頭。

「半夏,你說你要縫墊子,帶了針線是不是?」

祝英台扭過頭問。

「帶了,粗針細針粗線細線都有,您不讓安布跟來,我就得把粗活也幹了。您又沒帶針線娘子,縫縫補補也得我做啊。」

半夏有些埋怨地說。

「哦,那你等下拿幾根粗針和團粗線給我。」

祝英台吩咐完了以後,看向對面梁山伯房間,腦子裏突然有了主意。

跨院的西屋裏,梁山伯剛剛安置好,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滿臉疑惑地開了門。

門外,祝英台帶著一副討好的笑容,拿著一團什麼站在門外討好地對他笑著。

「梁山伯,忙不忙?」

這下樑山伯更奇怪了。

「不忙,何事?」

「哎,這種事找人幫忙挺勞駕人的,可我力氣不夠,只能厚著臉皮來找你了,找別人幫忙,給馬文才知道了我又要挨罵。」

祝英台腆著臉笑著。

「梁山伯,幫我個忙唄?」

***

「你說的讓我幫忙,到底幫什麼?」

梁山伯跟著祝英台抱來了一堆乾草末,又見著她不知道在哪裏挖了一大塊泥裝在盆裡,澆著水用根木棍在和泥,表情活像見了鬼。

之前祝英台說自己睡得慣屋子裏客店提供的鋪蓋時,他就已經大大的吃驚,如今見她跟個頑童似的又和泥又抱草,表情會變成這樣,也就不奇怪了。

「你之前說,不要拿我不擅長的東西和人擅長的去比,我也想明白了,所以我現在要用我擅長的改變我的所處環境。」

祝英台抬起頭,笑了笑,將乾草末倒入大盆中,又接著和稀泥。

她在這個時代,最擅長的是什麼呢?

並不是化學,而是見識。

兩輪馬車在古代這種破路上比四輪馬車要輕巧,顛的幅度也沒那麼大,可依舊震的人心肝脾胃腎都攪合在一起,全因這時代的馬車並沒有避震裝置。

她不是工科女,這時代的科技技術也做不了彈簧,她也沒辦法短時間內發明出避震器這種東西,但找到能替代橡膠輪胎的粗陋減震物,用以包裹木輪卻是不難。

祝英台從車上撿了不少牛皮下來,因為只有兩個輪子,所以她估摸著工程量也沒多大,看著一臉茫然表情的梁山伯,祝英台笑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我想要給輪子包點東西,這樣顛簸能稍微好點,不至於腸子都給我震出來。」

梁山伯恍然大悟,看了看地上的針線等物,再看著她取下車的牛皮,「你要用牛皮包住這些輪子?」

「是啊,所以才要你幫忙,我縫的時候你幫我按一下。」

祝英台仰起臉對他點了點頭,一點都不嬌氣的抓起大把裹著乾草的濕泥,整個糊在了車輪外鑲嵌的鐵片上。

車輪是木質的,本來就有減震的功能,可製車的人為了讓車子能更耐用,在車輪上都裹了鐵片,這樣一來減震性就大打折扣,所以她必須要增加車輪和皮革包裹之間的彈性用作緩衝。

這些泥土剛糊上去時不夠有效,可隨著車輪轉動,被裹在牛皮裡的泥土和乾草會越來越緊實,等水分一點點蒸乾,這「隔層」的緩衝性會更好。

「你可以請馬兄帶的下人來弄,也可以花錢雇客店的小廝來做。」

梁山伯看著祝英台滿手是泥,微微一嘆,也脫了外袍紮起袖子,幫著一起糊起了草泥來。

「咦?」

祝英台糊的正起勁,聞言一愣。

「啊,我忘了。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若覺得麻煩……」

「無妨,我也曾親手搭過茅房,這種和泥的事情做的順手。」梁山伯動作又快又細緻,沒一會兒一邊車輪就堆上了厚厚的泥糊,只不過有些往下塌的趨勢。

「那我包起來縫了!」

祝英台將早就準備好的水桶拖了過來,兩人洗了洗泥手,各自在已經髒了的衣服上擦乾。

「哈哈哈!」

祝英台看著梁山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動作,大笑了起來。

「沒想到祝兄還有如此一面。」

梁山伯見著祝英台在衣衫下擺上擦幹了手,也忍不住發笑。

「祝兄是高門出身,卻絲毫都不……」

「不講究是吧?哎,你以後會習慣的。」

他們做實驗都是隨手擦在實驗服上,這裏又沒白大褂,祝英台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也就無所謂地擺擺手,抓起一塊牛皮往車輪的車牙之間蒙上。

聽到祝英台的話,梁山伯嘴角微微上揚,心情頗為愉悅。

包裹的功夫最是麻煩,因為必須一小段一小段包裹,到了底部時還要費一些力氣把車輪稍微抬起,讓車輪能夠轉動過來,這些都是祝英台一個人做不了的,所以只能找並不自持身份的梁山伯幫忙。

只是祝英台根本沒做過什麼手工,即便梁山伯將牛皮裁剪成合適的大小幫她按住,用於鋪墊的牛皮不似做匠物的那種鞣製的極軟,祝英台使勁力氣才扎了一針進去,還差點把自己手指扎了個洞穿。

「沒事吧!」

梁山伯看她這般狠勁嚇了一大跳,手一松,那牛皮就晃動了一下。

「你別動!」

祝英台頭也不抬,又是一針扎去,成功將第一針縫合了起來。

「我的天,這麼扎到哪一年才能裹好?我果然是太樂觀了嗎?」

祝英台看著微紅的指尖,有些挫敗地哀嚎。

就在她哀嚎間,梁山伯鬆了鬆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笑著說:「罷了,你力氣小,做不了這種粗活,讓我來吧。」

「啊?那不太好吧……」

祝英台看了眼還留在牛皮上的針。

「實在不好弄就算了,反正只是顛一顛……」

「沒事,我做的快,你信我。」

梁山伯笑得和煦。

祝英台將信將疑地換了個位置,將車輪前的位置讓給了梁山伯。

只見梁山伯從袖子裏掏出一枚做木工開眼用的小鑿,在固定牛皮的位置後均勻的鑿出位置相等的小孔,而後再撚起祝英台留在牛皮上的粗針,輕而易舉地將包裹車牙的牛皮縫合了起來。

「你怎麼隨身帶著這個?」

祝英台看著她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扎破的牛皮,被梁山伯輕鬆搞定,滿臉崇拜。

「就如傅兄和馬兄所言,我並沒有和他們一樣防身的本事,自然要自己動點腦筋。」

梁山伯微笑著對祝英台說:「我用的最得心應手的是木刀和木鑿,所以隨身帶了一把木工鑿,一把木刀,做防身用。」

祝英台瞭然地看著梁山伯忙活,伸出手去做了他本該做的事情,幫他按著牛皮,又幫他將掉落部分的草泥再糊上去。

梁山伯發現她居然崇拜自己會幹活,忍不住又是一陣意外,但不可否認的,這讓他乾起活來更有動力,也更賣力了。

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人忙了好一會兒滿身滿臉都是大汗,期間有不少子雲先生帶來的人好奇地過來看過,見是在給馬車的車輪裹東西,問清原委後,不少人也一起過來幫忙。

於是乎,原本想著要忙活到半夜的活兒計,竟然沒多久就做完了。

「哎,送到房裏的飯菜大概都涼了。」

祝英台見大功告成,伸了個懶腰,對著來幫忙的人拱了拱手:「多謝各位朋友幫忙,旁的話不說,回頭我請你們吃酒!」

她這話說的豪爽,不像是大家的閨秀,倒像是草莽的遊俠兒,偏偏又對了這些人的路數。

如果祝英台真說「我賞你們些財帛」,把他們真當做下人一般使喚,這些護衛和力士之流反倒會黑著臉甩手就走。

「祝公子慷慨,下次要幫忙儘管知會一聲。」

「酒就算啦,子雲先生路上不給我們飲酒,回頭請我們兄弟幾個大吃一頓就好!」

「小公子好氣魄,這車要包的好使,回頭兄弟幾個尋空把車牙全包上!」

一時間,放卸下的車架的地方歡聲笑語一片,祝英台跟這個搭搭話,那個問問事,沒一會兒就和每個人都混了個臉熟。

她本就有這樣的本事,身為高門卻沒有架子,而且不是那種可以裝出來的平易近人,而是隨時可以和別人打成一片的感染力。

一身疲憊的梁山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祝英台出神。

在護衛們點起的燈籠下,眼睛裏閃爍著燦爛光芒,開懷大笑著回應著別人玩笑的祝英台,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紗,恍恍惚惚間不似真人。

即便是他一介寒門,要他毫無芥蒂和這些被當做奴僕之流的小廝和護衛們相互開著玩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怎麼會有如此不拘身份的高門貴女呢?

怎麼會有願意和男人一起勞作的女人?

如果說自己像是平靜不見漣漪的幽潭,那她應該是清澈又靈動的小溪,一路歡唱著流向湖泊、流向江水、流向大海,永遠嚮往著遠方和那些與自己不同的東西。

在這一刻,梁山伯為自己不時升起的綺思感到一絲羞愧。

馬文才說的沒錯。

不僅僅是在門第上,自己根本配不上祝英台,拋開門第在其他方面,其實他也還差的很遠。

那是根本無法碰觸的夢境,能看見,能與其相處過,就足以勝卻人間無數

光線朦朧中的祝英台笑得滿足,拍著車轅的表情像是自己做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他看著她對自己招了招手……

「梁山伯,他們說晚上會有人守夜,不會被人碰了沒幹透的車輪,我們累的要死,回去休息吧。」

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梁山伯的唇角舒展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好。」

***

祝英台和梁山伯滿身狼狽的回屋,且不說梁山伯怎麼處理自己身上和手上的泥漬,就說祝英台回去以後,就把在屋子裏縫軟墊的半夏嚇了個半死,洗漱折騰整整費了一晚上才算讓半夏滿意。

半夏反覆找客店小廝要熱水的舉動不但驚動了馬文才和梁山伯,連隔壁院的陳慶之都以為祝英台是不是偶發了什麼病症,不過那些侍衛有些知道情況的說清發生了什麼,才讓陳慶之鬆了口氣,哭笑不得的回房去休息了。

這一夜所有人都累的不輕,祝英台白天遇見那般驚魂的一幕,臉上紅疹都未消,卻還有力氣去折騰給車輪裹皮革,也只能嘆一句年輕的身體真好了。

半夜裏,所有人都睡得昏昏沉沉,兩邊跨院中一片寂靜,可就在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卻傳來了一陣犬吠之聲。

祝英台已經累慘,迷迷糊糊聽了會兒,發現是狗叫,嘟囔了句「誰家的狗這麼缺德」,翻身就睡,想來客店裏大部分人也是如此,聽到只是狗叫就又繼續睡了下去。

可這其中,不包括傅歧和陳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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