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愛馬文才》80.野心再現
?「馬文才,我臉上突然開了金花啊?」祝英台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道:「我身上最不值錢的就是我的臉了,你這麼看我幹嗎?」
她說著說著,心中突然一驚。
壞了,難道命運的齒輪終於吱呀吱呀開始轉動,馬文才和她處了這麼長時間,就在剛剛那一刻,他突然對自己產生了點什麼?
還是不要吧!
她對他只有兄弟之情啊!
「再這麼看我,我要喊徐之敬來看看啦!」
祝英台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皇后什麼的,就她這樣的,這輩子還是別想了吧!
見祝英台如此,馬文才臉皮一抽,撇了撇嘴,自然而然地打住了自己腦子裏湧現的各種東西,只是對她淡淡地告誡。
「我剛剛和你說了北方手鑄金人的重要性,所以你這一手練金成赤的本事,千萬不要顯露在人前。」
「不能顯露嗎?」
祝英台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立刻又被馬文才戳破,難過的不要不要的。
「不能當做情報,賣給需要的人嗎?那些想要得到手鑄金人百分百成功秘訣的人……」
「即便是有人告訴你能用這個獲得巨利也不要上當,因為最終得利者只能有一人,你很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馬文才怕她莽莽撞撞真去想辦法售賣這方子,連忙出聲阻止:「你又不缺錢,能賣再多的錢,會比你家現在的錢還多嗎?」
馬文才一直覺得祝英台這一點很奇怪。
「你要真缺錢的話,這裏一堆東西,隨便拿件賣了,都能換不少錢。」
難道要一直靠典當過日子嗎?
真要自己獨立,賣東西不是事啊,這些東西這麼扎眼,一拿出去賣就會被抓回去,更何況都要自己獨立了,還把別人家東西卷個空……
祝英台長嘆一聲,知道自己和馬文才就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開始收拾面前的零零碎碎。
「你居然還會煉丹,也實在讓人意外。」馬文才坐在屋裏,看著祝英台來來去去,「所以上次你做的那個肥皂,也是煉丹後的產物?」
祝英台一邊收拾著漆盒,一邊回答:「是啊,肥皂,牙刷都是我折騰的。自從上學後就沒時間了,不然我還想試試能不能做一些烈酒。」
「烈酒?和杏白那樣的?」
馬文才問。
「不是,是那種很烈的酒,喝進嘴裏跟燒刀子一樣的。它應該透明似水,味如甘露,性烈如火。」
祝英台低著頭,低嘆:「就是要找合適的工匠做蒸餾器,麻煩,怕是難找。」
馬文才聽到祝英台說起自己「煉丹」的本事,笑著打趣:「我不好酒,你還有什麼本事,不妨都說說,你那麼想賺錢,也許其中就有賺錢的營生。」
祝英台穿越至今,等的就是有「伯樂」慧眼識珠,聞言忙不迭地放下手裏的東西,興奮道:「我能將紅磚一樣的粗糖變成潔白如雪的細糖,還有透明如冰塊的冰糖……」
蔗糖的吸附脫色法。
「我還能製作各種鮮美的增味劑,可以讓食物的味道變得更美味。」
味精、蘑菇精、海鮮精。
馬文才聽得眼中含笑,心中直道心性單純的人就是心性單純的人,有了這等煉丹絕技,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吃的。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馬文才的臉色一點點發生了改變。
「我能在盛夏裡製出冰來。」
硝石製冰。
「我知道如何製造更精良的灌鋼。」
退火柔化,滲碳冶鍛。
「我能用膽水化鐵為銅,練出上好的紅銅。」
用鐵置換膽礬溶液中的銅離子。
祝英台每說一句,馬文才臉上的神色便鄭重幾分,等她說能化鐵為銅時,馬文才更是渾身一顫,幾乎不能維持正坐的姿勢。
煉銅啊!
大梁如今最缺什麼?最缺的就是銅!
銅便是錢。
鐵算什麼!修建浮山堰為了「鎮蛟」都能倒入十幾萬斤的鐵,和銅比起來,鐵實在是太賤!
祝英台好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眼神裡的自信越來越足,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強,宛如在她的領域裏,她便是神靈。
「我能讓每個人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模樣,也可以製造能飄在天上傳遞消息的明燈……」
「我能開山辟路,也能殺人於無形。」
祝英台明顯因為想著什麼而漸漸出神,一雙眸子毫無焦點地注視著前方。
她緩緩訴說著讓馬文才心驚肉跳的通天大能,無論是哪一條讓外人聽了,都會生出她已經被妖祟附體的荒謬感。
可馬文才並沒有覺得荒謬,他聽得口乾舌燥,胸中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燒。
她可是祝英台!
便只是這三個字,就有了無限的可能。
既然她能繼承衛體,又有什麼不能繼承煉丹的理由?
剎那間,馬文才胸中的邪火燒得他幾乎要將原本已經熄下去的念頭,再度重新點燃。
「你們祝家,既然有這樣的本事,為何還偏安於一隅?」
馬文才的眼睛凝望著祝英台,一動也不動。
「祝家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
聽到馬文才的話,性子柔軟的祝英台竟睥睨一笑。
「這是我的本事,不是祝家的。」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馬文才。
「難道你竟在哪處得到了神仙洞府裡才有的煉丹之法?」
馬文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無怪乎馬文才這麼想,自漢時起,煉丹煉金這樣的技術就是和仙人、道士、方士以及長身不老聯繫在一起的,而傳說中的仙人最愛在俗世中尋找機緣,將手中的仙術教給「有緣之人」。
祝英台垂眸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算是吧。」
那神仙洞府叫大學,而她是一名苦逼到畢業了都不知道在哪裏找工作的應用化學專業的化學生。
她大學畢業的畢業論文題目,就是《中國古代化學的應用和可操作性研究》。
「你要用這個賺錢?祝英台,你要用這個賺錢?」
馬文才語無倫次、瞠目結舌。
「你說的本事隨便將哪一個拿出去,都已經不是賺錢的事情了,簡直會被人奉為仙人?!而你居然只是想賺錢?」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對祝英台的恨鐵不成鋼。
「若你真有你說的本事,只要你找到願意襄助你的人,你隨時都可以成為讓人嫉妒若狂的巨賈!」
「我也知道。」
祝英台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我能做什麼?我知道的東西無論是哪一項,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跟手鑄金人一樣,為我惹出滔天大禍。祝家莊在會稽是豪富,是讓人忌憚的次等士族,放在整個梁國算什麼?放到整個中原又算什麼?」
「所以我只能弄肥皂、弄牙刷、弄雕版印刷、弄點做酒做菜的東西。可肥皂不如你們的澡豆,豬鬃是下賤人才用的東西,識字的人太少根本就不需要大規模印刷書籍,我就沒有做成過一件事情……」
祝英台已經淚結於睫,聲音哽咽。
「我空有一身絕技無法施展,我怕我都沒留下來過的痕跡,就像是個泡沫一樣『啪』的消失了……」
如此不甘地吶喊,在她的心中一直響徹著。
「那就施展!」
一貫冷靜的馬文才竟站起了身,咬牙慫恿。
祝英台定定看了他一眼,眼淚終於滑了下來。
「可是我怕啊,馬文才……」
此時她的淚水和剛剛如王者一般的睥睨形成了巨大的對比,馬文才為祝英台突如其來的怯懦所疑惑,竟訥訥不能言。
祝英台用手指抹去眼淚。
「我更怕我會變成那個被割了鼻子的莊客。」
「總不至於一定會這樣,會有法子的。」
馬文次以手掩口,在屋子踱起了步子。
「你會煉丹,也能煉金,還會凝水成冰,仙人授予你這樣的本事,絕不是讓你坐在會稽學館裡練金裸子的。」
世間每一樣絕技被授予人間,必定有他的道理。張良得黃石公的《太公兵法》是為了輔佐劉邦;寇謙之得《錄圖真經》是為了輔佐拓跋燾;
祝英台不過是個女子,若不是來了會稽學館,這一輩子都只能困守在後院之中,她得到這樣的本事,註定只能讓親近之人受益……
等等!
馬文才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一個讓他激昂不已的念頭。
「祝英台,你想實現你那些本事,需要什麼?最需要的是什麼?」
馬文才看著祝英台,眼中神光奕奕。
祝英台看著馬文才,嘴唇翕動了一下,吐出一個清脆的字來。
「錢!」
見到馬文才突然一呆,祝英台解釋道:「我只是知道這些能成功的理論,卻沒有實際操作的經驗。就如同我煉化那一匣子黃金,足足用了一個多月,前後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
關於如何「發家致富」,她的腦子裏早就想過無數遍,然而她的力量太過弱小,弱小到保不住任何東西。
哪怕那東西是在她的腦子裏。
「我要做的東西,原料倒在其次,各種器材最是難置,除此之外,還要有安全的試驗環境,後續可以用來謀利的完美渠道。要有可靠的商業夥伴,龐大的資金和人脈,最重要的是……」
祝英台深吸口氣。
「能夠保證我和我的人不受任何人鉗製的武裝力量。」
她說的每一條,都是自己無法實現,甚至連她的家族也無法幫她實現的。
「現在的我也做不到。」
馬文才抿著唇,腦子裏清醒地算計著。
「我現在沒什麼錢。」
祝英台眼中剛剛生出的希望,又開始一點點黯滅。
「但是,你若要製造烈酒,我有不少產業倒可以讓你折騰;你要在酒樓裡使用你說的煉丹方子,我也可以提供給你所需要的一切。」
馬文才的食指在嘴唇上清點了點,而後放下繼續說道:「你說的白糖、冰糖,還有在夏天裏製冰,如果放在酒樓中販賣,也能得到不少財帛。」
祝英台的眼睛瞪得極大。
「你,你是說,你願意……」
「我們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找可靠的人合作,我們還年輕,總能找到可以走的路。」
馬文才興奮地搓著手掌,他的眼前已經出現了未來一片光明的前景。
「我們可以先從能施展的開始,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
長久以來,他擁有的資源太少,以致於明明知道許多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卻沒有辦法利用手中握有的資源為自己獲得他期望中的利益。
就如現在同樣是囤糧,明明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和那些後知後覺的大族比起來,能囤積的依然是九牛一毛。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不是在說瘋話?」
祝英台眼眶已經濕潤。
「就算是瘋話,又有什麼關係?試試又不會死。」
馬文才竭力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功利和狂熱,從而招惹到祝英台的反感。
「我幫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賺錢,恰巧我也需要很多很多錢,我們一起試!」
他的眼中滿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彷彿只要他想去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祝英台被他一往無前的氣概所攝,激動地直點頭。
「好,我們一起試!」
「祝英台,現在的我還很弱,我只是個次等士族,沒有那麼多的資源,甚至沒有你家富有,沒有你家握有部曲,可我不會問你你不想告知我的事,也不會勉強你做什麼。」
馬文才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的野心。
「所以,你等我十年。」
老天讓他死而復生,也許是有原因的。
不,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久久地凝望著祝英台,心中已經將她視為了命中注定之人。
「十年後,無論是你要的錢財,還是你要的安全,我都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