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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馬文才》123.人心可欺
?這女子一喊,所有在門口的人反倒不好進去了。

有句俗話叫做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只是來送信的,不是來干涉人家家務事的,這裡面夫妻兩個明顯在吵架,他們現在進去,這局面未免尷尬。

門口的梁山伯給了馬文才一個眼色,意思是問怎麼辦,馬文才也拿這種夫妻吵架沒辦法,露出個棘手的表情。

梁山伯和馬文才不動,其他人也就更覺得現在最好別進去,一群人就跟傻子一樣在門口站著。

於是一時間,所有人就聽著裡面的聲音越吵越大,先那男人還小聲討饒,他越討饒那女子哭的越委屈,最後幾乎是泣不成聲。

「我知道夫君要行善,我嫁過來之前,十裡八鄉都知道方家是積善人家,都誇我有福氣,可誰來看看我這福氣是怎麼來的?幾家像我們家這樣坐擁良田,可主母還要自己織布穿衣的?你今天減租,明天借糧,這麼多年了,都說你好,可你得了什麼好?」

那女子哭聲悲戚。

「我,我也沒圖有什麼好處,我就是見不得人受苦……」

方天佑不住的解釋。

「若是平時見不得人受苦,想要行善就算了,往日裡還算富裕。可如今我們家田都被水淹了,你可憐那些佃戶,可淹的大部分都是我們家的收成啊!」

女人聲音冷硬了起來。

「大水一淹,今年顆粒無收,莊子裡往年庫存的糧食都被水泡了,就家裡這些存糧連明年做種都不夠。你心軟,對上門投靠的佃戶一聲施米,下面這麼多人拖家帶口來投奔,怎麼可能支撐得住啊!」

「都是老佃戶了,從我父親那輩就租我們家的田,如今大家一起遭難,就,就在幫幫……」

「人家又不傻!一直租我們家田是因為你們家今天免租,明天減糧!你看人家可憐,人家把你當傻子呢!不施米的時候過得下去,一施米全過不下去了?!」

女子尖叫著,咒罵著,那聲音中的絕望聽者無不動容。

「你看看那些厚道的,有幾個進了城的!老根子家的,還有之前來還過米的,有在門口領粥的嗎?那些人家連沛縣的城門都沒踏進來!」

「娘子,這些話我們回頭再說好不好?現在外面還等著熬粥呢,這粥也不是一時能熬好的,總不能煮清水吧?就這一天,這一天完了我就不施粥了,家裡米用完了,我自己去想辦法……」

那「大善人」應該是被自家娘子捶打了幾下,忍著痛求情。

「你大前天這麼說,前天這麼說,昨天也這麼說!姓方的,你不考慮我,也要考慮考慮你三個兒子!」

有什麼在地上拖曳的聲音一點點傳出,「老大和老二跟著喝粥喝幾天了?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餓的臉都黃了。你天天隻給奶娘喝粥,家裡跑了幾個奶娘了?誰顧著你是個大善人?我這胎逃水災沒做好月子,沒奶,小的這個就靠一天幾頓米漿搭著我的奶活了,你今天要拿這袋米出了這個門,回來就等著看我跟你幾個兒子的屍體!」

「娘子,娘子!」

方大善人被女人話中的狠戾嚇到了,門後傳來噗通一下跪地的聲音。

「你別嚇我啊娘子,我們成親十年,不都是這麼過的嗎?現在只是艱難點,他們都說熬過去了,明年租子九成都還給我們,只不過熬一年……」

「你兒子熬不了一年了!」

那女人應該也是噗通跪下了。

「你也給我們娘兒們一條活路吧!」

這哭鬧爭吵間,來龍去脈大致聽了個清楚,這人家大概也就是個鄉下的庶族土地主,家裡的僕人都到門口去主持施米的秩序去了,奴婢大概是向著主母的,吵了這麼久都沒有人出來勸一聲。

這哭鬧聽得人人都皺著眉頭,尤其是傅歧,一臉震驚,大概是沒見過這種自己兒子都要餓死了還要出去散糧的。

「怎麼辦?」

祝英台在門口小小聲地說:「不能一直這麼站著吧?我們明天再來?」

給他們領路的小廝聽到裡面要出人命,早已經嚇得跑了。其他幾人怕弄出聲響,也就沒阻止。

「再聽聽,這女人情緒不對。」

馬文才搖了搖頭,怕出事,小聲的回應。

梁山伯卻不僅僅注意裡面,他走出去幾步,看了看外面一眼看不到頭的散米隊伍,見那隊伍已經開始有些慌亂,一口氣嘆了出來。

「看樣子是這輪粥散完了,有人在鬧了。」

「不至於吧,這才什麼時候?」

祝英台看了看天色,都快到午時了。

普通人家大多是兩餐,許多家境中落的士族也都是兩餐的,他們進來的時候看著外面熱氣蒸騰,也不知煮了多久的粥了,應該散了許久,這要鬧,難道中午還想再吃上一頓?

靠別人施捨還想一日三頓,這要多大臉?

「這,這人家……」

傅歧不可思議極了,「往年建康裡富戶也多有散米的,沒這麼散的啊。」

「大概都是自家佃戶,不好意思撒手不管吧。」

梁山伯見得多,也有些同情這戶人家。

幾人在門口小聲竊竊私語,卻聽得裡面有動門的聲音,頓時有些驚慌失措的避開,生怕被人發現在人門口鬼鬼祟祟。

可門沒打開,倒先聽到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

「方天佑,你看看這是誰!」

那動門聲突然不見了,離門不算太遠的幾人聽到裡面方天佑帶著哭聲說:「娘,娘子,你放下兒子……」

壞了!

「方天佑,你去我屋子裡搜米的時候我就把么兒放在窗下了,你真敢出去,我就把他掐死,然後自己一頭撞死!」

那女人咬牙切齒,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恨意。

「你就讓我們死吧,你不就是怕跌了名聲嗎?反正都是你家女人冷血無情,我們真死了,大概也就沒人再來要粥了,好歹我大兒子和二兒子還能吃上口飯。不至於一家子全餓死了……」

「娘子,我不拿出去了不行嗎?我這就把米放下!」

門口立刻便傳來什麼重物噗通落地之聲。

「那可不行啊,夫君……」

女人聲音柔柔,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我怕我睡著了,打了個瞌睡,這一睜眼,米又沒了。你說我這法子難道不好嗎?反正這小子要真餓死在我懷裡,我也是不想活的,不如現在死了乾淨呢……」

這婦人不吵不鬧了,倒更是嚇人。

祝英台拉著馬文才的袖子,眼睛看著梁山伯,嘴唇不斷開合,口型全是「怎麼辦怎麼辦」,可見已經嚇得不行了。

「進去吧。」

梁山伯嘆氣,上前敲了敲門。

現在再不打斷這劍拔弩張的局勢,說不得這婦人真就把窗下的兒子掐死了。

這幾聲敲門聲此時傳來,對裡面的人來說倒像是催魂聲,那方天佑當即就條件反射地喊了一句:

「等會,我這就把米送出去!」

馬文才一聽這話就知道要糟,也不顧裡面人開不開門,抬腳就把門一把踹開。

嘭!

一聲巨響之後,馬文才當先進了門,低喝了一聲。

「我們不是來討粥的,我們是來送信的!」

大概是丈夫剛剛的話已經讓那婦人徹底死心,這婦人已經下手掐了孩子,可憐那繈褓裡的孩子大概是真的虛弱,一直在睡著,之前夫妻兩個吵成那樣都沒醒,這時親娘下手掐住喉嚨,連咳嗽幾聲都沒有,臉就已經憋得通紅。

「娘子!」

方天佑眼眶裡全是淚。

「孩子是無辜的!」

「方嬸子,趕緊鬆手!我們是李思田的同窗,給他舅舅送信的!」

梁山伯最是穩重,上前幾步將方天佑擋在身後,生怕又刺激到這婦人,又立刻回頭。

「祝英台,信呢!」

「信,對對對,信!」

祝英台見方天佑的妻子已經將信將疑的鬆了手,立刻從懷裡掏了信送上去。

「我們大老遠來送信的!」

馬文才幾人穿著不俗,祝英台也好馬文才也罷,那都是環金佩玉的,看這樣的穿著也就知道人家不稀罕你一碗粥。

沒有母親不心疼孩子,若不是方天佑暴露了心裡真實想法的那句喊叫,方嬸子也不會哀莫大於心死的非要掐死孩子一起死,現在有個緩衝,那一觸即發的緊張立刻就鬆了不少。

祝英台把信往方天佑手中隨便一塞,衝到那婦人身邊就看孩子。

「嬸子,先看看孩子!看看孩子有沒有事!」

祝英台低頭望向繈褓,她年紀小,就算是外男也不算輕浮,滿臉擔憂地湊在方嬸子身邊。

「這麼小!你趕緊哄哄,別傷到哪兒!」

那婦人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抱著繈褓摸了下兒子的脖子。小孩子的脖子本就短,這一掐一片紅印,可憐那小孩隻發出了貓兒一般的叫聲,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了一劫,邊哭邊伸出小拳頭要和母親碰上一碰。

方嬸子手一顫,抱著孩子就嚎啕大哭。

「不是為娘的心狠,是你父親逼著我們死啊!」

那方天佑跪坐在梁山伯身後,原本還想說什麼,結果梁山伯回身一瞪,搖了搖頭,他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一院子人只能眼看著方嬸子情緒崩潰地嚎啕大哭。

大概是有和所有人都不相乾的外人在,也不怕家醜外揚,方嬸子越哭越是難受,索性邊嚎邊把嫁過來後受得苦全發泄了出來。

方嬸子出身也不是什麼貧賤人家,父親是衙門裡的算吏,只是只有一個女兒,原本還想招贅個頂門立戶的。恰巧方天佑的父親那時病重,想要在死之前看到兒子早點成家,問了幾戶人家都說他家女兒好,就有人來撮合。

那時方天佑年輕,獨子,姐姐已經嫁了,方天佑家境殷實名聲又極好,父親病重母親早喪,嫁過去就當家又不要伺候公婆,她父親就還是把她嫁了,而沒有招贅個身強體壯的。

嫁過去前幾年,方嬸子的日子過得也還舒心,方天佑確實是個性情好的,也不好色,方家在沛縣有不少田地,每年靠收租就能過日子。

可漸漸的,方嬸子便發現丈夫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這家出事他們周濟,那家有事他們幫忙,說起來也是方天佑父親帶壞的頭,可這些被幫的人家除了口頭說好,就沒幾個實際上有什麼回饋的。

田裡的佃戶也是,剛開始幾年不知道方天佑什麼性子,自然是按租繳糧,小心翼翼,本來方家就不是那苛刻的地主,按舊規矩來就是。

可時日一長,這些佃戶知道方天佑是什麼樣的人,遇到風調雨順還好,一旦氣候有一點點不好,那些佃戶不是這個來哭家裡要餓死人,那個就哭家裡困難,這租子不是少點,就是晚點交,日子竟沒前幾年好過,有時候大家一起來哭,那年租子連往年一半都收不到。

方嬸子只是個女人,管不到外面的事情,方嬸子的父親心疼女兒女婿,又是衙門裡的算吏,曾經管過幾回,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有一天他出遠門辦差回來的路上,竟不知道被誰從後面用石頭砸死了,到現在犯人也沒抓到。

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方天佑應該心寒,可也不知是他性子懦弱還是家中歷來如此,越發變本加厲,還說是要給家人「積福」,免得再有這樣的飛來橫禍。

方嬸子那時候帶著身孕,又看著家中忠僕因為勸說主家不可太過仁慈而被拒絕,怒其不爭地一個個請辭離開,眼看著家要散了,為了剛生的兒子日後不至於繼承個落敗的家業,一咬牙以懷中的孩子做威脅,吵著要到城裡來住。

方家原本是靠田租為生的富戶,方嬸子卻是從小在沛縣裡長大的,這大婆兒巷的屋子就是他父親當了十幾年吏官後攢下的家產。方天佑既然是個心軟之人,自然也就不會真看著一屍兩命,再怎麼不舍,也只能拋下家中祖產的莊子,帶著家人進了城住。

這進城後,果然阻擋住了各方不時來打秋風的勁頭,進城畢竟麻煩,何況方嬸子從小生活在這裡,自然有相熟的照拂。

別的不說,衙門裡那些皂隸都是方嬸子父親的老交情,惹急了方嬸子費點錢糧,請一撥皂隸來就能把人直接趕出去。

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外面又開了一個無底洞。

方天佑遠嫁到外面的姐姐喪了夫,又不願意回鄉投奔娘家,家裡田地收成不好,還有患病的公公婆婆和年幼的小叔,自家還有兒子要養。

那公公婆婆是偏袒小兒子的,她是方家養大的女兒,性子懦弱,兩家以前就是世交,知道方家人都是什麼脾氣,方家姑子被公公婆婆一逼,就三不五時寫信回來哭窮,說是只能帶兒子投河了,方天佑心疼姐姐,家中錢糧每年就不停往錢塘送,這路費就是一筆好大的開銷。

到後來,他這嫁出去的姐姐全家,倒靠方家養著。

方嬸子也不是不想讓方家姐姐乾脆帶著兒子回娘家算了,又怕那不要臉的婆家一家子也跟著來混吃混喝,大婆兒巷的宅子本就不大,再來一家子非得搬回莊子上去不可,所以即便方嬸子再怎麼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權當是花錢消災了。

就因為這些,方天佑在外面的面子雖然光,裡子卻不見得那麼光鮮。這街坊鄰居周圍四片自從知道方天佑是個好說話的以後,和在下面一樣,誰家有個難處都來找他幫忙。

要是方天佑是個能幹又手段圓滑到處都吃得開的,這麼多好人緣就夠他受用一生,畢竟劉邦當年在這沛縣也就起身於微寒。

可偏偏方天佑就是那種老好人,本事和手段並不怎麼樣。許多事情找上門,他不拒絕,可自己也辦不了,臨到後來倒還是花錢幫人辦的。

這中間還有許多熱心卻辦不了,反倒耽誤了別人的事的事情,時間一長,「方大善人」的名頭出去了,可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冤大頭」,花錢的事情可以求他幫忙,其他的就那能力,這「方大善人」既花了錢,還得不到好,幫著幫著還老得罪人,把方嬸子父親原來積攢下來的好人緣都耗乾淨了。

現在整個巷子裡的街坊鄰居都怕沾上方天佑家,生怕就被連累了要一起「行善」,架在火上烤著下不來。

方嬸子從這裡生在這裡長,住在這裡的人家都是富戶,許多都知書達理又知根知底,也不是那外面經常鬧事的刁民。

她原本搬回來住就是想兩個兒子有個好的環境,自家也不必再把孩子教成方天佑那樣,可眼見著一巷子的人都把他家當成了洪水猛獸,自家兒子也沒人玩耍,成日成日裡心都要碎了。

原本再熬熬也沒什麼,畢竟方家底子在那,再艱難也不至於活不下去。可今年沛縣一場大水,底下莊子田地都在泛區,原本泛區都是好地,離水脈近,水田也好灌溉,可一發大水,泛區的上田就成了重災區,家裡田地裡的糧食還沒來得及收割,就被全淹了,顆粒無收。

莊子也被淹了,城裡房子不好收糧食,歷年來家裡存糧都是放在祖宅裡,有家裡老人和宗族照看,可這一淹,連宗族都自身難保只顧著搶救自家財產,誰搶你家的糧食,多年來的積累也就全遭了殃。

本來就遭了大難,城裡也到處淹了水,方嬸子那時候剛生了孩子,連月子都沒出,跟著街坊鄰居和夫君去城中高處避難,等水退了才回家。

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兵荒馬亂的,少說有不少人家缺衣少食,又是方天佑照顧老幼,將家裡存糧也用去了不少。

水退了,那田的地契是方家的,但是卻租給了佃戶,那就是佃戶家在種的田,就算被水淹了,今年租子還是要交的。

又不是租人種田,而是租田給人收租,換哪家都是這個道理。

可方家的莊戶卻知道方天佑是個好說話的,一群佃戶約好了,帶著家裡逃難的家小,哭哭鬧鬧進了城,堵在大婆兒巷門口,就在那哭慘。

方天佑一方面心軟,一方面怕把佃戶惹急了出事,一咬牙就免了今年所有的租,可底下水沒退,這些人回不了家,就在這大婆兒巷門口起了棚子,居然就在城裡當流民這麼混下來了。

沒飯吃的時候,一家老小在方家門口哭哭啼啼,再餓暈幾個人在他家門口,方天佑少不得就要弄點吃的來給人家,後來巷子口的人越圍越多,整個巷子裡的人家都有了意見,沒辦法,方天佑就在門口架了鍋,不讓人進來,就在門口吃了算數。

明明只是救個急,結果一傳十十傳百,方家所有的佃戶都知道了方天佑在給自家佃戶散粥救濟,原本在其他地方逃水躲災的佃戶立刻攜家帶口的賴在了這一片,到了要發粥的時候通通聚在這裡。

而且他們還非常維護自己的「利益」,因為數代都是方家的佃戶,互相都認識,外面真的苦得活不下去的流民聽說來散粥碰碰運氣的,還會被壯丁趕走,美名其曰「方大善人隻給自家佃戶散粥」。

所以這裡散粥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卻沒多少人來,概因來的老弱婦孺都被趕走了,而身強體壯的都去找活兒養活家小,也沒臉天天靠人施捨。

方家富庶的事情在莊子裡也不知流傳了多少年,所有的佃戶都知道方家是大戶、富戶、善戶,卻不知道方天佑如今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幾次想要停止施粥了,可一到清早傍晚這一塊的人就圍的人山人海,大部分人他甚至都能叫出名字,真看著別人餓暈在他家門口他根本就不忍心,只能一袋一袋的把家中存糧往外搬。

糧食不夠的時候,方天佑原本還想著出去買,可現在糧價那麼貴,糧食那麼缺,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就只能繼續用著家中存糧。

為了節約糧食,家裡現在和外面流民吃的一樣,原本粥飯稠的還能立筷子,後來越來越稀,幾個孩子餓的兩腿直打擺子,天天靠方嬸子給點錢上街上吃點乾的,還不敢給佃戶們知道了,怕鬧。

家裡請的奶娘都說好主家負責食宿的,可又讓人下奶又頓頓給粥,就算再有奶喝粥也打不下奶來,所以奶娘們都咒咒罵罵著走了。

這些當奶娘的,之間都有聯繫,這一下方家「不厚道奶娘吃的還沒佃戶好」的消息一傳,連奶娘都請不到了。

可憐小孩就靠米粥加母親稀少的奶頂著,生下來還算大,越養越小的像貓。

正因為這樣,方天佑的妻子越想越不是滋味,再看他連家中最後一袋米都要拿出去熬了給這些沒良心的,竟不想活了。

方嬸子哭天喊地的一陣嚎叫,左鄰右舍應該都聽到了,可居然沒人出來阻攔或勸解一番,就足見這家的麻煩有多讓人頭疼。

如今她哭喊著把這幾年的委屈說了個乾淨,幾個少年都是家大業大從沒吃過苦的人,就連梁山伯,雖然最早幾年過得艱難,可進了學館後就沒短過糧。

聽了這方嬸子說起自己家是如何由富轉衰,一群少年頓時一個個都滿臉茫然,他們的人生閱歷和生活環境還並不足以完全消化掉這些信息。

這其中唯一能感同身受一點的就是祝英台,因為她也有過好心卻被人當做好欺負一直佔便宜的時候,但她並不是方天佑,被佔了便宜冷了心後就開始保護自己,學館裡的學生畢竟是有羞恥心的,見她察覺了也就沒幾個再明裡暗地裡繼續做小動作的。

像是主家數代施恩卻還厚顏無恥,將膽子養的這麼肥的佃戶,莫說祝英台,就是傅歧、馬文才,都沒見過。

方嬸子哭哭啼啼,似是要將所有的怨恨都哭了出去,而她不遠處的方天佑也是淚眼滂沱,滿臉通紅。

「是為夫無能,對不住妻兒家小,可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們更是要好好過啊,不然家就散了……」

方天佑看得出是個脾氣極好的人,這麼多年輕人在面前,被自家妻子從裡到位抖了個乾淨卻沒有拂了面子的羞惱,只在不停的抹眼淚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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