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田中純怒目圓睜，向那名弟子射出一道寒光，「他們來與不來是他們的事，難道我們還要求著他們來挑戰嗎？」

那名弟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戰戰兢兢的退下。

「師父，來了！天宮道場的人來了！」

一名弟子氣喘籲籲的跑進來，口中大叫著。

所有人都下意識停下各自的練習，不約而同看向道場大門方向。

……

比起日漸破落的天宮道場，田中道場的大門可謂氣勢恢宏。

望著頭頂那塊筆法張揚的木質匾額，李蒙南下意識的便想起了《精武門》中的虹口道場。

他雖不是陳真，今天卻也乾的是踢館的買賣。

早知道應該帶塊「東亞病夫」的牌匾來壯聲勢好了。

「我們已經遲到了，趕緊進去吧。」

見李蒙南一直站在門口走神，他身旁的天宮夏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哦，抱歉，剛才我只是在思考我們中午去哪裏吃，慶功宴可不能隨隨便便一頓拉麵將就了……」李蒙南回過神，一臉嚴肅道。

天宮夏樹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被李蒙南這一句話反倒給氣笑了。

連田中純本人都沒見到呢，這就琢磨上慶功宴在哪擺了？

田中純是老了，可不是廢了，真要是認真起來，六段的劍道實力絕不是一紙證書那麼簡單。

不過被李蒙南這麼一插科打諢，她的內心倒是安定了許多。

「等你打敗了田中純再說吧……到時候……」

天宮夏樹突然哽住，捂著著嘴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小臉憋得通紅，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身體不舒服？」李蒙南停住腳步。

「沒事。」天宮夏樹捂嘴擺擺手，勉強一笑道：「可能是太興奮了，昨晚一夜沒睡，稍微受了點涼，沒什麼大事……咦？你……你幹什麼？」

「別動。」

李蒙南伸出雙手固定住天宮夏樹的頭兩側，略微俯身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

若是其他人這麼做，天宮夏樹早就一記撩陰腿踹過去，讓對方親身體會什麼叫「雞飛蛋打」。

可不知為什麼，她剛條件反射的肌肉繃緊，卻又鬼使神差的緩緩放下已經離地的腳跟。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兩人額頭相處的一剎那，天宮夏樹隻覺得心臟跳得飛快，臉上的熱度驟然又上升幾分，頭莫名暈的厲害，身體愈發無力，幾乎快要難以支撐。

李蒙南對天宮夏樹還真沒什麼太複雜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天宮織子的原因，他看這小丫頭總有一種錯著輩份的感覺，很多看似調戲的舉動，其實更多是一種類似逗小孩的心態，完全沒什麼男女之情。

因此，貼在一起的額頭也只是輕輕的一觸即分。

「至少三十八度以上，你發燒了。」

李蒙南皺起眉，天宮夏樹那褐色肌膚蓋住了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以至於他到此刻才有所察覺。

「你現在趕緊去醫院，這場比鬥你就不要跟去了。」

「不！」天宮夏樹昂起頭，扯著略顯嘶啞的嗓音，倔強道：「這一天我已經等了足足四年，我一定要親眼看到田中純被打敗！」

「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有信心了？萬一是我被虐成狗呢？」李蒙南笑道。

「不，一定會贏的。」天宮夏樹握緊雙拳，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打氣，還是為李蒙南加油，「等你贏了，我們就去京都三條的辻留吃懷石料理。」

懷石料理是倭國最高檔的料理，一種可以稱之為藝術的飲食，自然價格也是不菲。

李蒙南笑著伸手在天宮夏樹的頭上揉了幾下，小丫頭一米六的高度令他做這個動作相當順手。

「行，等吃完咱們就一起跑，誰被抓住誰掏錢。」

「討厭啦！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摸我的頭，好不容易梳整齊的髮型，又讓你弄亂啦！」

天宮夏樹氣惱的拍打著李蒙南的手，引得李蒙南哈哈大笑。

早春陽光肆意的灑在二人身上，畫面明亮又溫暖。

「吶……李南君。」天宮夏樹抬起頭，認真的盯著李蒙南的臉看了又看，「等你打敗了田中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哦？什麼秘密？」

「都說了，要打敗田中純才能告訴你，不要破壞規則啊！」

「啊！可惡啊！我最討厭挖坑不填的……」

兩人笑笑鬧鬧的並肩走進田中道場大門，氣氛輕鬆得彷彿不是去挑戰，而是去戶外郊遊。

……

倭國人生活工作壓力大，沒有華夏人那種好圍觀看熱鬧的習慣。

儘管李蒙南已經讓天宮道場的弟子將挑戰書貼滿附近的大街小巷，卻並沒有任何閑雜人等在田中道場附近聚集。

單從外表來看，一切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過這樣已經足夠，李蒙南的目的並不是需要多少人見證這場決鬥，他只是為了要煽動輿論，逼田中純不得不接受他的挑戰。

至於決鬥的最終勝負結果，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傳播。

八卦新聞可是全世界人民的最愛，死板的倭國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在武術界，踢館是最不招人待見的一種無禮行為。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哪怕真要分個輸贏，一般也是選擇沒有第三人在場的閉門切磋，而踢館，就相當於拉到大庭廣眾之下抽大嘴巴子。

所以，無論再怎麼有修養的武者，也不會給踢館的人好臉色。

李蒙南踏入田中道場習武廳的一剎那，立刻被無數充滿著敵意的視線給集火了。

「客人來了，都停下吧。」

跪坐於道場正中的田中純緩緩睜開雙眼，抬手向眾弟子示意。

幾十名弟子紛紛停止練習，整齊的跪坐在道場兩側，將中間的場地徹底清空。

李蒙南撓撓頭，越發覺得眼前的場景眼熟了。

或許帶雙截棍來才是正確的選擇？

「坐。」田中純抬手示意。

李蒙南也不客氣，直接盤腿坐在田中純的正對面。

倭國是個對禮節和上下尊卑極為講究的國家，在長者面前，後輩只能保持極為正式的跪坐姿勢，否則將視作無禮。

李蒙南這麼大咧咧跟自家炕頭似的做法，已經可以視作挑釁。

不過話說回來，踢館這種缺德事都做了，禮節什麼的反倒是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