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南點開郵件，臉上雖是波瀾不驚，眼神中卻逐漸多出了一抹玩味。

果然如衛矛所說，這個譚莊瀚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怎麼樣，你看到了嗎？我沒說錯吧！」衛矛頗為得意道。

「你是說這個譚莊瀚的出生地和民族麽？」李蒙南關掉郵件，從放浴巾的架子上拿下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叼在嘴裏，喃喃自語道：「湘西，苗族……」

湘西，沒什麼。

苗族，也沒什麼。

可這兩個詞放到一起，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了。

大概是受了李蒙南吞雲吐霧的刺激，衛矛在電話對面也點了一根煙，將滿是黑毛的大腿翹到浴缸邊上，大咧咧道：「湘西有三邪——趕屍、蠱毒、落花洞女。落花洞女肯定是不可能了，你猜這個譚莊瀚會是趕屍人或蠱毒巫之一嗎？」

「不用猜，他是趕屍人。」李蒙南隨口道。

「哦？你怎麼能這麼肯定？」衛矛也只是心中猜測而已，卻沒想到李蒙南居然一口咬定對方就是趕屍人。

「雖說叫做趕屍人，但趕屍只是他們用來創收為生的副業，而他們這一脈真正主修的是煉屍。」

李蒙南小時候曾經跟著老頭子行走過江湖幾年，曾經遇到過一個湘西趕屍人，甚至還見到了對方煉製的殭屍，所以對於趕屍人這個職業還是有些了解的。

「因為經常跟屍體打交道，他們身上都帶著一種死氣……當然，這種死氣被他們用秘法處理過，即便是其他宗脈傳承的修士，一般也察覺不到，最多只會感覺他們的氣質有些陰鬱，而只有他們趕屍人內部的同行，才能一眼就確定對方的身份。」

衛矛有點目瞪口呆，別看他掛著個HX研究所研究員的職位，可以查詢到各種機密資料，可像這種經驗層面上解說，可是他在那些資料中根本看不到的。

「趕屍人……還真是有意思。」衛矛彈了彈已經快寸長的煙灰，帶著幾分好奇道：「這麼說他應該帶著殭屍嘍。」

李蒙南搖頭笑道：「別開玩笑了，殭屍那種不科學的東西，怎麼可能隨時帶在身邊？萬一引起大範圍恐慌怎麼辦？」

衛矛皺起眉，意外道：「不是說趕屍人都是『屍不離人，人不離屍』的嗎？」

他記得在資料庫中看到過類似記載。

「煉屍相當於是趕屍人的另一個分身，趕屍人的大半能力都在他們的煉屍身上，一般情況下，他們確實是不會離開自己的煉屍單獨行動，畢竟那樣太危險……可有一種情況卻是例外的。」

「是什麼情況？」衛矛愈發好奇道。

「當然是他們的煉屍毀掉了。」李蒙南給了衛矛一個看白癡似的眼神，果然這貨的腦筋不會急轉彎啊。

「好吧，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衛矛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不過以他的性格，倒也不會再這點事上糾結太久，說道：「那你說，湘西的趕屍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漢林藝高的集體昏迷事件會不會跟這個譚莊瀚有關？」

「以我對趕屍人的了解，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李蒙南想了一下解釋道：「打個比方吧，如果將奇門傳承看做是一個遊戲的職業系統，趕屍人就像是帶寶寶的召喚師，表面看著是加精神點，實際玩兒的卻是物理攻擊。他們更擅長從物質層面上消滅敵人，而精神層面的攻擊，就未免有些太為難他們了。」

「哦！你這麼說我就懂了。」

不得不說，衛矛就是喜歡跟李蒙南這種人說話，淺顯，易懂，不像總部的那些老頭子們，動不動就一堆專有名詞或是暗語，完全不考慮他這種從基層提拔上來的非學院派的接受能力。

李蒙南繼續說道：「而且煉屍講究的是寧缺毋濫，如果沒有中途意外損毀的話，一具屍體夠趕屍人煉上一輩子，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去爆殭屍海，那就跟驅趕一幫《生化危機》裏的喪屍一樣，沒有任何實戰價值。」

衛矛點點頭，吐了一個煙圈，道：「看來這個譚莊瀚應該只是個正常來這裏學習的留學生，雖然身份有點特殊，但應該跟這起案件沒有關係……哎，之前我看到他的資料，還以為找到了關鍵線索呢。」

又隨意閑聊了幾句，兩人結束了視頻通話。

李蒙南圍著白色的浴巾走出浴室，酒店的房間在他眼中莫名的顯得有些冷清空曠。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哪有學生整天不回家住酒店的？

現在也就是他剛來，還沒有多少人關注他，等過段時間交際圈打開了，難保不會有人提出去他家拜訪。

到那時發現他居然住在酒店，豈不是全都露餡兒了？

之前說要找房子原本只是他計劃幫助李允美的步驟之一，想不到現在卻一語成讖，不準備一個臨時的「家」都不行了。

……

第二天，又是同一趟地鐵，李蒙南再次遇到了「正義人士」吳潔超。

「呦，李哥，又見面了，咱倆還真是有緣分呢！」吳潔超做了個類似米國大兵敬禮似的動作，主動跟李蒙南打起了招呼。

「別隨便用緣分這個詞，都是華夏人，你懂的。」

李蒙南向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視線在車廂內快速掃過。

吳潔超似乎猜到李蒙南在找什麼，搖頭遺憾道：「剛才在站台上等車的時候就沒看到李允美，大概她坐得不是這趟車。」

李蒙南轉過頭，饒有興緻的看向他，笑道：「我發現你認識的人還真多，你不該選擇做藝人，應該做記者。」

「我這叫未雨綢繆。」對於李蒙南的調侃，吳潔超不以為意的笑笑，「做藝人也需要人脈，別看漢林藝高這麼多學生，個個都是奔著當明星去的，實際上每一屆能真正混成職業藝人的也就那麼小貓三兩隻。

男藝人能不能紅要考慮的因素很多，而女藝人能不能紅，至少有一多半看顏值就夠了。

林美娜和李允美是高一年級裡最漂亮的兩個女生，如果沒有意外，被娛樂公司看上選為簽約藝人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在打好關係，總好過臨時抱佛腳，說不定萬一哪個紅了，能看在曾經同學的面子上拉我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