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深處。

幻牢的一方小天地依然是一片鳥語花香。

李蒙南的意識投影穩定後，一個遠距離的閃爍直接出現在關押無名大妖的鐵籠附近。

「你找我？」

剛才那突如其來意識震蕩顯然就是這無名大妖發出的信號，儘管這還是第一次出現，李蒙南卻不難判斷其來源。

籠中女孩淡淡的抬起眼皮，顯然不想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答應她。」

「為什麼？」

這無名大妖的反常舉動讓李蒙南有些心生警惕，儘管兩人平日裏還算相處得不錯，甚至有那麼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可他終究不會忘了對方暴走想要破籠而出幹掉他時的那種瘋狂。

「你在害怕？怕這是我針對你設下的一個陷阱？」

籠中女孩嘴角向上翹起，清澈的雙眼直視著李蒙南，彷彿已經看透他的內心。

李蒙南有點尷尬，不置可否的摸了摸鼻子，他果然還是不太喜歡跟這隻無名大妖說話，對方似乎了解他性格中的每一個細節，而他卻對對方一無所知。

籠中女孩笑了笑，在談話中佔據上風似乎讓她心情很好，語氣也跟著輕柔了幾分。

「剛才你與那禦靈使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那個叫茶袋的妖怪我有點感興趣，或許它可以幫我找回那些曾經的記憶。」

這隻無名大妖以前說起過，為了在這沒有時間空間概念的幻牢中不被逼瘋，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刪除自身的記憶。

李蒙南不知對方到底刪除了多少記憶，或許連對方都已經不知道那些記憶裡究竟都有什麼，想找回記憶也確實說得過去。

我思故我在。

思維只能證明一個人生物學意義上的存在，只有記憶，才是證明自己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的最根本的東西。

想必對於自身那空白一片的記憶，這隻無名大妖也時常會感到迷茫吧？

聯想到對方的遭遇都是由他的前身一手造成，李蒙南的心中多少生出那麼一絲歉意。

「嗯……我需要考慮一下。」

李蒙南沒有立刻表態，不過他已經有了決定。

與心中的那一絲歉意無關，畢竟他也很想知道當初的他與這無名大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籠中女孩畢竟是隻活了不知多久的大妖靈，就算記憶嚴重缺失，但情商卻不缺，知道有過不及的道理，不再繼續糾纏於這個話題。

「順便提醒你一句，那倭國禦靈使的身上有一樣很有趣的東西，如果你決定插手此事，不妨向對方索要作為酬勞。」

就在李蒙南打算離開幻牢之時，籠中少女忽然提醒道。

李蒙南頓了一下，停住腳步轉過身，盯著籠中的女孩看了許久。

「你是在感到疑惑，我今天為什麼會這麼主動的幫你？」

籠中女孩面露淡淡的譏笑，正欲開口，卻被李蒙南打斷。

「是的，儘管我確實很想不通這件事，不過我此刻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哦？」籠中女孩稍稍有些意外。

「儘管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對你做了什麼，可我一直覺得——曾經的我們如果認識，應該會是那種很好的朋友。」

李蒙南幽幽一聲嘆息，面帶些許遺憾的搖搖頭。

「朋友……？」

透過鐵籠那手臂粗細的空隙，望著漸漸淡出空間的虛幻身影，籠中女孩那星光般的美麗雙眸逐漸失去焦距。

胸口裏面堵得厲害，就像快要窒息。

一顆水珠滴落在女孩的手背上。

幻牢的天空從不下雨。

「眼淚為什麼會自己流下來？因為剛才他的那句話嗎？」

女孩怔怔的凝視著手背上的那點亮光，她想嘗試去回憶，卻又比誰都清楚這麼做根本是徒勞的。

「看來……曾經的我們不僅僅只是朋友呢……」

……

識海中的十幾分鐘，對應外界只不過一個恍惚。

李蒙南揣著新買的香煙回到旅店樓上，月見山小百合正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手中遙控器每隔幾秒就會換個頻道，無論屏幕上是什麼節目都不怎麼關注。

從門口角度看過去，最顯眼的就是那一雙修長不失肉感的白腿，翹在空中來回搖擺著，帶著渾圓的****震顫出一道道輕微的臀浪，裙擺下一抹勾心撩魂的黑色蕾絲忽隱忽現。

李蒙南點上一根煙，就這麼抱臂倚著門框站在門口。

儘管他清楚眼前這女孩切開來裏面都是黑的，但卻並不妨礙他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

任何事都可以分兩面去看，做人太較真會活得很累。

聽到門口的動靜，月見山小百合隨手關掉電視機，翻身端坐在床邊，還不忘扯平壓皺的裙角。

如果不去想之前的種種表現，單憑她現在這幅低眉順眼的柔弱模樣，還真有那麼點大和撫子的意思。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

「怎麼不看了？」

月見山小百合這倭國妞如果不說話，單就在那擺著，還是很養眼的，李蒙南對之前的美景還有些意猶未盡。

「沒意思，電視劇都是愛來愛去，歌舞都是賣臉賣肉，一點新意都沒有，全是套路。」月見山小百合對於電視節目的見解很一針見血。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李蒙南點點頭，也不知是附和還是總結。

月見山小百合起身推開窗，散去房間中遺留的煙味，轉身道：「對於我的提議，李君考慮得怎麼樣了？」

李蒙南嘴角一挑，道：「聽說倭國的世家成員從開蒙起都會學習華夏古文化，那麼月見山同學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華夏俗語——皇帝不差餓兵？」

這種民間俗語並不在倭國世家的學習範圍之內，但華夏語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只要認識字，哪怕從未聽過這句話，也能通過字面意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月見山小百合嘴上掛在彷彿萬年不變的淺淺微笑，眉頭卻微不可查的蹙起。

以她的聰明自然能聽出李蒙南是在旁敲側擊的向她索要好處，事實上她也早有這個準備，唯一不能確定的是對方的胃口。

「小百合自然不會讓李君白白出力……」月見山小百合伸出一根白蔥般的手指，「一億倭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