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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蓋六宮》第563章 讒言
塗太后也是和楊雲溪的意思差不多:「就算要求情,你也別拿著自己折騰。你父皇都尚且如此,你這般又是何必?況且不過是剝去封號,難道以後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在塗太后看來,沒再重罰朱啟,已是足夠恩慈了。若是換做旁人,別說隻剝了封號了,就是沒了性命那也是不奇怪。

況且這樣的不孝子孫……又哪裏值得憐惜和同情?只是剝了封號,以後還是讓朱啟好吃好喝的過日子,這哪裏又算得上是懲罰了?

朱禮微微笑著上前去坐在塗太后旁邊,替塗太后翻了翻經書,這才道:「畢竟是我弟弟,母后又那般,求情又算什麼?再說了,不過是跪了一跪,比起在外頭的風霜,這又算什麼?」

塗太后見朱禮這般,也懶怠和他多說,只是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快回去罷。上了葯歇一歇,用點膳。大過年的也別再鬧出什麼事兒來。你母后那兒,便是不要再理會了。你若還念著我養你的份上,便是聽我這一回。」

塗太后的語氣便是再強勢不過。卻也是再關切無奈不過。

朱禮沉默了一下,便是起身朝著塗太后鄭重一行禮:「孫兒讓皇祖母擔心了。」

塗太后輕嘆了一聲:「曾貴妃是個可靠的,若是她找上你,合作一番也沒什麼不可。將來……給她些尊榮也沒什麼。」

朱禮應了一聲,不過看樣子倒是也沒怎麼往心裏去。塗太后也沒再多說,只是心頭嘆了一聲「作孽」,便是催著朱禮趕緊回去了。

不過卻是又看了楊雲溪一眼。

楊雲溪心領神會,便是落後幾步,等著塗太后的吩咐。

塗太后深深看了楊雲溪一眼:「有些話,不管如何爛在肚子裏便是。大郎是個自尊心強的,有些事兒你若是說了,反倒是叫他難受罷了。」

楊雲溪聽了這話,一時之間倒是有些驚疑不定:她自然是知道塗太后說的是指朱禮身世的事情。但是,塗太后怎麼知道她心中其實已是動搖了?

塗太后沒多說,隻讓楊雲溪自己去猜想。

楊雲溪跟著朱禮一路回了太子宮,便是想了這個事情一路。

朱禮也不知在想什麼事兒,倒是也一直沒出聲。沉默了一路。

等回了薔薇院,楊雲溪便是緩過神來。讓朱禮上了軟榻,替他挽起褲腳來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她邊上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朱禮兩個膝蓋都是烏青了。可想而知到底是有多疼,也難為他剛才還能自己走過來了。

楊雲溪的手使不上勁,也沒法子替朱禮揉,便是揚聲叫了劉恩進來。

劉恩見了也是苦了臉:「主子這是忘了過兩日就要祭天了?這眼看著要過年了,這般可怎麼是好?」

朱禮哭笑不得:「這有什麼的?難道連這點都受不住了?」

楊雲溪嘆了一口氣:「大郎你也是,不是說了只是求個情?哪裏就這樣認真起來了?」

「到底他也是我弟弟。」朱禮一聲輕嘆:「阿姐怕也是不願意看著他受罪的。」

楊雲溪張了張口,好半晌才苦笑著憋出一句:「可是他那又算怎麼受罪了?大郎你忘了你受的罪了?」

朱禮受的罪,比起朱啟的,又豈止是千萬倍?

朱禮拍了拍楊雲溪:「也不過是求個情罷了。父皇心意已定,並非我能改變的。」況且,只是剝奪封號罷了,又算得了什麼?那些血債,他也還沒算呢。

只是這些冷酷的話,朱禮卻並不願意在楊雲溪面前說,更不願意讓楊雲溪覺得他是個冷酷的人,私心的便是隱瞞了下來。

楊雲溪看了一眼朱禮,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頭剛上了葯,那頭秦沁便是過來求見了。

楊雲溪一聽是秦沁過來,便是立刻猜到了是為了什麼事兒。當下隻當是不知,看了一眼朱禮。

朱禮徐徐放下褲腳來,整理得妥當了,這才道:「讓她進來吧。」

除去這一屋子的藥味,只看朱禮的話,倒是看不出半點的異樣來。

楊雲溪便是忍不住微微搖頭,心頭暗笑朱禮這般死要面子。

秦沁進來後,也不請安,便是直挺挺的跪到了地上,朝著朱禮磕了一個頭。

朱禮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意思?」

秦沁再抬頭的時候,眼底卻是已經有了盈盈淚光:「求殿下責罰。」

朱禮挑眉:「你做錯了何事?竟是要我責罰你。」

楊雲溪卻是垂下了眸,攥緊了幾分手指——說實話看著秦沁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的時候,她心裏是微微有些不痛快的。她知道秦沁的意思,所以更是在意和介懷。

好在朱禮卻是始終並不曾有任何憐惜的意思,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並無多餘柔情。

對楊雲溪來說,這是朱禮坐懷不亂,對秦沁來說,朱禮這般態度,卻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秦沁隻覺得自己心頭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疼得厲害。可是卻偏偏還是只能掩藏住:「妾方才才知道,今日妾的娘家竟是上了彈劾皇后娘娘的摺子。妾若是能早些知道,也不會如此,殿下若是不痛快,便是隻管懲罰妾就是。」

秦沁遮話說得動容,最後眼淚便是一滴滴落下來。配合著那一臉的倔強神色,倒是別樣的引人注目。

朱禮卻是仿若沒看見,只是唇角一翹微微輕笑出聲:「我為何要不痛快?秦家上了摺子,自然有秦家上摺子的道理。我不過是幫理不幫親罷了。再說了,朝堂上的事兒,和你也沒什麼乾係。並不是你的錯。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秦沁聽了這話,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心頭是越發失望了幾分,最終是嘆了一口氣;「殿下到底和妾是生疏了。」

朱禮沒接話,隻道:「別胡思亂想了。」

秦沁抬起頭來,定定看著朱禮一笑,眼角卻是淚光更明顯幾分:「殿下若不是惱了妾,又怎麼會這般冷淡?又怎會聽信他人讒言?」

朱禮微微有些頭疼,卻也不想哄秦沁,便是隻道:「胡說什麼?什麼聽信別人讒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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