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過了這麼多年了，她也沒再喜歡過任何人，其實，我一點都不怪她，她還是我妹妹。」沐歌說道。

這樣用哥哥的一條腿換來的乖巧，沐幽一定很痛苦。

她想她可能從此不再相信男人，但卻將自己的二哥當成了必須要保護的人。

所以王語嫣的論壇事件，她寧願站出來當一個惡毒的人，也要報復那些傷害自己二哥的人。

「幽幽告訴我，有個女孩……」顧唯一下意識的問。

「她跟你說了？」沐歌嘆了口氣，想到這個，他眉目間更是多了一絲自嘲，只是他自己大概也沒發覺。

「高中時喜歡一個女生，不過彼此都沒有說破，只是同學起鬨，也沒否認，後來出事後，她來醫院看我，很是膽怯的樣子，那個時候是夏天，被子很薄，她盯著我缺腿的部位一直看，一直看，臉越來越白，最後就哭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後來，她就沒理過我了。」

他嘆息著：「其實我能理解她，當時都小，她嚇到了，原本一個優秀的我，變成了殘廢，沒有腿，甚至不能走路。」

從往事中回過神來，他看向唯一，發現她居然在哭，頓時有些驚訝了，「一一？」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很難過。」

雖然那個女生不該被指責，可是她從沐幽的描述中可以知道，他當時有多絕望。

或許不光是因為他喜歡的女生不再理睬的絕望，而是對人生的絕望。

顧唯一擦了擦眼淚，從包包取了一瓶水遞給他，「說了這麼久，你渴了吧？」

沐歌將水接了過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他連大學室友都沒詳細講過他出車禍的細節，卻在今天告訴了她。

出事後，他總是做噩夢，夢裏是被撞的畫面，他渾身是血的躺著。

其實當年左腿也受了傷，骨折，沒有右腿嚴重，醫生幫他保住了左腿，他用很久的時間復健，站了起來，那一整年都在家休養，自學，再回學校時，他面對種種異樣的目光，學會平靜以對。

後來上大學，一開始同級的學生都知道他的腿疾，只是再後來低年級的學妹便不知道了，這也有了有那麼多女人喜歡他的原因。

但，只是外表，他從來不敢接受。

斷腿事件發生後，學校裡的粉絲雖然少了許多，追逐他的女生也少了些，但他並不感覺難受，反而現在，能夠坦然面對，他覺得自己還好。

顧唯一一直沒有說話，她在無意識的吃薯片，製造了哢嚓哢嚓的聲音，腦子裏卻在想著一些事。

今天她知道了好多人的故事。

甘甜的故事，沐幽以及沐歌，她發現，原來每個人都不容易，與經歷了生死，金錢相比，她就像是大海裡的一粒沙，微不足道了。

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她想。

「好了，我休息好了，你呢？我們繼續出發吧！」

「好。」

沐歌點了點頭，他起身，她很自然而然的遞上了拐杖給他，一切自然的彷彿兩人做了無數次。

他突然有些衝動，「一一，可以跟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