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一雖然是在哄弟弟，但神色也是很認真的，顧池猶豫幾番，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小孩子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池連著說了兩次，顧唯一反常的做起了夢。

夢到的是她媽媽……

顧唯一幾乎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關於母親的夢了，可是這一晚，她在夢中見到了頭破血流的母親。

就彷彿四年前的車禍重現了一樣，她清楚的看到夢中，自己站在一邊，而她媽媽從血泊中爬出來，徑自向她走了過來。

顧唯一的眼睛越睜越大，她被嚇到了，很想跑，可是腳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樣，她動不了。

而她媽媽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伸出手來抓她的肩膀，顧唯一下意識的一轉眼，就看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都濕了，是被血浸濕的，而她所站立的地上，都是血，她忍不住的發抖，幾乎在夢中都要嚇昏。

顧唯一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因為她看到邊上，還有另一個自己，似乎是，四年後，現在的她。

而被媽媽抓著的，則是四年前。

「顧唯一，你從來不肯聽我的話，連我死了都不肯聽！」李青曼的聲音淒厲而又悲涼。

「媽……」顧唯一滿臉的淚，喊她，她眼中都是驚懼。

「我知道，你恨我對你的關愛太少，你認為我不愛你，可是唯一，在那種情況下，在我恨透了那個男人的時候，我都沒想過將你送走，將你扔掉，我將你養大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我讓你離開顧家，為什麼又要回來？！」

聲聲質問，肩膀很痛，李青曼的雙手像是鐵爪一樣抓著她的肩膀。

顧唯一幾欲昏倒，她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媽媽在怪她，怪她回來了……

「離開這裏，去法國，去巴黎，去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也不要回到S市，更不許嫁給顧臨！」

「不！不，媽，我不行，我不要——」

「因為他，才害死了媽媽，你要嫁給自己的殺母仇人嗎？」

「不是的，不是他，不是顧臨——」

「唯一！唯一！醒醒！」

顧臨將掙扎中的唯一緊緊的摟在了懷裏，他輕輕拍打著她的臉，試圖叫醒她，床頭的燈早已被打開，他滿目都是擔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噩夢，但這個噩夢竟然讓她在夢裏都是大哭，可見，這個夢，有多不好。

顧臨晃著她，她的掙扎漸漸小了，眼淚卻依舊掉個不停，她蜷縮在他懷裏，瘦弱的像個孩子，顧臨看到她眼睫輕顫，他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像是突然自夢中驚醒，倒像是自然而然被他叫醒的。

只是她不肯睜眼看他。

顧臨猜測，她這個夢應該是與他有關的，她剛剛叫他的名字了。

他無聲的嘆息，沒有馬上去追問，大手貼在她肩背上，輕輕的拍著她，像是在哄孩子一樣，許久，她的呼吸終於平穩了一點。

顧臨俯身貼過去，輕輕吻她的眼睛，察覺到她的輕顫，他又趕緊拍了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