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妍如的氣焰在見到齊思德的瞬間立刻蔫了，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委屈萬分地叫了一聲爹。

「我就算想護著你也沒辦法，留你在家裡，讓你跟自家姐妹反目成仇，自相殘殺更加不好，明日你便收拾東西到莊子裡住些日子，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回來。」這是抱住如姐兒最好的方法了。

若他真的什麼都不做，又其他人出手，她就不僅僅是被攆走禁足了。

孫氏心中暗鬆一口氣，她也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若真留下來，誰知道齊妍靈會不會報仇，直接將如姐兒給弄死了。

齊妍如體會不到父親的苦心，她隻當齊思德為了齊妍靈要將她趕走，哇一聲大哭出來，「我就知道，只有那齊妍靈才是您的女兒，我在您心目中根本連個奴婢都不是，我怎麼她了，她不是好好的麽，她毀了我的臉呢，您都不說她……你偏心！」

「快住口，不許這樣說你父親。」孫氏著急地喝住她，要說偏心，連她都體會到齊思德實際上偏袒的是她們母女，萬一真惹怒了他，她和兩個女兒在齊家就失去依靠了。

齊妍如捂著臉哭道，「我哪裡說錯了，在這個家裡，我哪一點能跟齊妍靈相比，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是人人看不上的二姑娘，明明都是嫡出的，為何差別這樣大？」

以前家裡都叫齊妍靈一聲大姑娘，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家都尊稱她大小姐，不再是大姑娘了。

齊妍如從小就生活在處處被對比的環境中，她嫉妒羨慕齊妍靈，同時更渴望能夠替代她。

「你是比不上她。」齊思德沉沉地看著齊妍如，良久才失望地開口。

孫氏急忙道，「老爺，是如姐兒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

齊思德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明日便將她送走。」

才走出屋外，就聽到齊妍如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叫聲。

半緣居，齊妍靈收拾妥當，精神極好地在茶廳陪著齊彥鈞說話，陸子遊被請過來時，見到這兄妹二人的悠哉模樣，沒好氣叫道，「不是說靈姐兒昏迷不醒嗎？我看這樣子一點都不想死裡逃生。」

這是齊妍靈第一次見到陸子遊，長得眉眼英俊，一表人才，五官和齊彥鈞還有三分相似，神情亦佳，第一眼印象不錯。

「承蒙六表哥相救，妍靈在此謝過。」齊妍靈已經知道陸子遊是怎麼將齊妍如給踹回水裡，心裡默默為他點贊，覺得陸家的人也不全都難相處。

陸子遊如同見鬼般瞪著齊妍靈，「你……你腦子被水浸壞了？」

齊妍靈嘴角抽了一下，客客氣氣表現出來的淑女形象立刻崩解，「你才腦子進水。」

「我聽說你什麼都忘記了，看來不假。」陸子遊在齊彥鈞旁邊坐下，「難怪那麼爽快地將明德銀號交給別人。」

語氣這麼酸溜溜的，是覺得她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外家？齊妍靈笑道，「你就為了這件事來的？」

陸子遊哼了一聲，「上次以為你……不想你的銀號落入旁人手裡才親自進京，如今你活得好好的，倒便宜了別人。」

齊妍靈笑道，「你怎知那是便宜別人，如今明德銀號落在誰手裡都沒好處。」

「什麼意思？」陸子遊一臉疑惑。

「別盡說銀號的事，以前舅父和外祖母還不看好妍兒能夠將明德銀號做好，如今不是挺好的，妍兒做什麼都有自己主意。」齊彥鈞說道。

陸子遊嘀咕了幾聲，「女人果然還是在家裡的好。」

齊妍靈挑了挑眉，總算明白上次大哥跟她說不管陸家說的都不用理會是什麼意思，原來不是他們不好相與，是說的話根本不對她的胃口。

「我妹妹如何跟你也沒多大關係，你說吧，到底來京城有什麼事，就只是為了銀號？」齊彥鈞急忙轉移話題，免得這兩人又吵了起來。

陸子遊收斂臉上的神情，「還真是為了銀號的事情，你那明德銀號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近很缺銀子嗎？」

齊妍靈一愣，「為何這樣說？」

「聽說新當家正到處借銀子，我就奇怪，你那銀號這麼多年來不曾出過一點問題，怎麼新當家上任沒多久就出事了？」陸子遊好奇地問。

「不是有新當家麽？這是跟我沒關係。」齊妍靈眯眼一笑，她還沒聽說柳碧玉到處借銀子呢。

銀號的存銀是個大坑，她要借多少才能填滿？

齊妍靈還沒幸災樂禍完，又憂愁地發現她手裡雖有印章，卻不知道銀庫在哪裡，這才是最糾結的地方。

萬一她還沒找到銀庫，柳碧玉已經將明德銀號玩完了怎麼辦？

陸子遊以為齊妍靈不肯跟他說實話，也就不再多問，說起了齊妍如。

「……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打死都不可惜，就姑丈才會將她當寶貝呵護著，這次陸家不會這麼算了的，我已經使人去跟我爹說了，無論如何，這次齊家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陸子遊說道。

齊彥鈞以前是不願意看到陸家跟齊家有矛盾衝突，這次聽了陸子遊的話，竟是安靜默許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齊妍靈覺得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像齊妍如這種永不知足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人，留著她反而對自己是威脅。

「不必勞煩舅父，這件事我自己來。」齊妍靈淡淡地說，嘴角彎起一絲淺笑。

齊彥鈞和陸子遊愣了愣，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覺得就算這個妹子什麼都忘記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兇殘，絕對不能得罪啊。

入夜，齊妍靈才知道齊妍如要被攆去莊子裡禁足，如今正在自己屋裡大哭大叫，說是齊思德偏心，沒有將她當嫡女，氣得齊思德讓人將她的嘴巴給塞住了。

攆去莊子裡禁足？然後等過幾天再尋個借口將人給接回來，推她落水的事情便不了了之？齊思德打的真是好主意。

「明日我要親自去送這位好妹妹一程，記得叫我起來。」齊妍靈聲音略冷地吩咐白芷。

白芷應了一聲，猶豫了下說道，「大小姐，阿世和孟影還跪在外面呢。」

齊妍靈愣了愣，「他們做錯什麼事了？」

「您這次落水……他們覺得沒能保護您，心裡愧疚，要請罪呢。」白芷說道。

「關他們什麼事，是我讓他們在家裡不用時刻跟著的，去叫他們起來回去吧，我沒怪他們。」齊妍靈哭笑不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