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狠了。」離帳篷有一段距離，朝野才對著趙霖修的背影低聲說道。

一半的江山，那還不如要完顏拓的命。

趙霖修淡聲說，這無關狠不狠，戰場上本來就生死無常，完顏拓輸了就是輸了，既然敢挑起戰爭，就有被滅國的準備。」

道理誰都懂，但朝野無法接受。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替完顏拓求情呢？一直以來，都是完顏拓在主動挑起熙國和景國的戰爭。

如今就算輸掉了半壁江山，似乎也不能說什麼。

趙霖修看了朝野一眼，想到他曾經照顧齊妍靈那麼久，還是開口說道，「完顏拓守不住熙國的。」

「憑什麼這樣說？」朝野不服氣地問道。

趙霖修說，「他命不久矣，熙國如今尚未冊立太子，他的長子也才五歲，一個五歲的新帝，除非有強硬的母妃，不然最容易被大臣鉗製，要麼就是被母族利用，如今熙國誰的權勢最大？」

朝野聞言一驚，他竟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葉雲飛是阿拓最看重的大臣，安貴妃有個兒子已經五歲了，安家……也很強勢。」

「葉雲飛跟安家一定會成為敵手，至於最後誰成為贏家，那就不得而知了。」趙霖修笑了笑，「到了那個時候，熙國還會是朕的對手嗎？」

朝野頹敗地耷拉著肩膀，趙霖修說得對，完顏拓如果死了，那熙國的氣數也盡了。

齊妍靈雖然討厭完顏拓，但在朝野面前，她還是沒表現得太明顯，不過她覺得趙霖修的分析太對了，若是熙國有成年的皇子還好說，一個五歲的皇子……能頂什麼用呢。

在帳內的君臣兩人同樣在說這個問題。

葉雲飛眸色晦澀地看著完顏拓，他是真心想要成為完顏拓的忠臣，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可是，如今看來是實現不了這樣的願望了。

「皇上，您一定要回安都城的。」葉雲飛低聲說道。

回到皇宮裏，冊立太子，為熙國的下一代君王做準備，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讓出半壁江山嗎？」完顏拓頹然地問道，已經沒了面對趙霖修時的囂張氣勢。

葉雲飛忍了忍，終於還是說道，「半壁江山換十年安穩，皇上，那時候新皇已經長大了，能夠像您這樣征戰四方，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正如趙霖修所說，就算他們不讓出半壁江山，憑他們景國如今的氣勢，踏平熙國又有什麼困難呢？

他們需要的是時間，如果能夠用江上換到時間，那為什麼不呢？

「朕不甘心。」完顏拓一手掩著臉，他還這麼年輕，為什麼就要死了，他還有那麼多的抱負沒完成的，「雲飛，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長生不老葯？」

葉雲飛低聲說，「臣以為人的命都是由天註定的。」

阿世是薑家唯一的後人吧，一個連藥草都分不清的人，如何做出長生藥呢？

再說牛家村……

葉雲飛在腦海裡摸著這段記憶，那裏的人都淳樸單純，不應該被打攪的。

「大皇子只有五歲。」完顏拓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和怨恨。

「只有他最適合成為儲君，只是……安家怕是將來會不安分。」葉雲飛目光如炬，自然能清楚知道將來會面對什麼問題。

完顏拓看向他，「雲飛，熙國以後只能靠你撐著了，不管安家如何，你至少也要撐三年。」

葉雲飛知道完顏拓這是在託孤，看著他消瘦蒼白的卻依舊俊朗的臉龐，他輕輕地點頭，「陛下放心，臣不負所託。」

說完這句話，他心中湧起一股酸澀，有種英雄尚未遲暮，卻已經不行了的悲哀。

完顏拓呵呵一笑，「去告訴趙霖修，朕答應他。」

對於趙霖修來說，完顏拓的答案是早就預料到的，除了答應他的條件，完顏拓和葉雲飛都不可能改變目前的局勢。

如果完顏拓還能活個十年倒是好說，問題是他只有十天的時間了。

葉雲飛代表完顏拓跟趙霖修簽署了條約，並要趙霖修答應，至少在一個月之內暫時保密，不將這件事說出來。

不然隨著完顏拓的……熙國肯定會更加動蕩不安。

趙霖修答應了下來，雙方開始討價還價地議論條約內容。

半壁江山，要給景國那些城池，這些都是需要商討的，葉雲飛一個人對著趙霖修和齊彥鈞，在帳內商討了大半天也沒結果。

齊妍靈不懂這些，和朝野都沒有進去參與他們的談判。

「妍兒……」朝野看著齊妍靈，欲言又止地猶豫著不知該說什麼。

「你想跟著一起回去，是不是？」齊妍靈在心裏輕嘆一聲。

朝野笑了笑，「雖然希望不大，但總要試試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齊妍靈抬頭看著他，「朝野，這次回去辦完所有事情，找個人安定下來吧，不要再一個人了。」

「我已習慣了一個人。」朝野淡聲說道。

他不是不想忘記她，只是無法去將就別的女子。

愛得太深，再也遇不到另外一個能讓自己動心的人了。

齊妍靈皺眉道，「習慣是能改變的，朝野，有個人陪著自己慢慢老去是很幸福的事情，你不嘗試著接受和改變，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愛上那個人呢。」

朝野心中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她知道了！她還是看出他對她的感情了。

這是在勸他，要他忘記她嗎？

怎麼忘記啊……

上次分別，他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可知道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還是放下了一切過來找她。

「我知道了，我會的。」朝野淡聲說著，不願意她為他擔心。

齊妍靈說，「下次再見面，如果你還沒成親，那……那我就給你指婚了！」

「妍兒！」朝野苦笑看著她。

「我是認真的！」齊妍靈瞪著他，她怎麼忍心看著他孤單一輩子，怎麼捨得他這樣的人寂寥一生。

就算是強迫的，都要讓他忘記她，去接受別的女子，陪著他慢慢老去。

朝野隻好點了點頭，「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