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繪夢的場景，毫無預兆地出現，他閉上眼睛，再慢慢睜開，耳邊聽到了身後波動水花的聲音。

華曦，人真的可以做到無情無欲嗎？

若沒有七情六慾，真的能夠得大自在嗎？

如果連感情都沒有了，那麼成佛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人活著，難道不是為了去感知那些天地間最高明的智慧嗎？

人怎麼能沒有感情呢？

他忽然覺得，成佛，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為那代表著他失去了一切感情，心中只有佛法和大道。

師父說過，成佛之後，便能拯救天下蒼生，悟到佛法的至高境界，然後，便能心中無所牽掛，無欲無求。

這是從小都沒有懷疑過的話，為何現在動搖了？

無疆低下頭，心中如同一萬隻螞蟻爬來爬去，煎熬太深，讓他心境搖擺。

拳頭握緊，幾乎捏碎了手中的佛珠。

他其實……並不想成佛啊！

華曦泡在水中，身上穿著肚兜，快速地把身上和頭髮清洗乾淨。

她並不知道身後的無疆在成佛和不成佛之間受著煎熬，她的思緒也在飛快轉動，尋思著如何去應付祭淵。

神秘符咒師，玄冥神龜……

聽綉鐵劍說，那是北方之海的神，鮮少會踏入九曜大陸，可為何來了？

難道又是另外一個大勢力？那可真夠頭疼的！

那麼厲害為何不直接去對付祭淵，反而要搶玲瓏呢？

回去沒辦法向祭淵交差，自然也就沒辦法得知第八幅圖騰的下落。

嘖……想想就覺得腦子要漲開一樣。

借著一塊大石頭的遮擋，華曦快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然後慢慢走出去。

沒有動靜，說明那人真的沒有偷看。

嘴角邊笑意盎然，真的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我洗好了。」她揚聲說，然後這才聽到腳步聲朝她走來，「辛苦你了，我……」

換上了乾淨衣服，整個人更是亭亭玉立，像一朵剛剛綻放的海棠，清麗脫俗。

乾淨的皮膚在陽光下彷彿白雪一樣晶瑩剔透，吹彈可破，潮濕的頭髮慢慢往下滴著水，眼睛上敷藥的紗布已經被她拿下來了。

眼睛舒服多了，只是依然看不見。

看著她健康清新地站在自己面前，無疆心中一動，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像某一個瞬間，會看到奇怪的畫面。

也是這樣的她，高傲地抬起下巴，他的目光，癡迷地落在她身上。

彷彿全天下的光芒都匯聚在他身上，而他的周圍，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那畫面好奇怪，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些。

如果她是他生生世世的劫難的話，那麼，那是不是是前世呢？

前世也是這樣看著她嗎？

不知道前世他是不是還是個小和尚，而她是不是心裡裝著別人？

有沒有哪一世，他們在一起過？

無疆的眼神，有些黯淡，一定沒有吧，如果有的話，不會覺得她這麼遙不可及。

「你還在嗎？」過了半響，華曦出聲問。

他長久不說話，她以為他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