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沒再說話，她雖然不是人類，但是跟人相處了那麼多年，多少知道一些人類的心思，人類都比較看重自己的親人，陳夢禮又是那樣小心翼翼的人，怎會輕易相信龍展顏？

「陳大人慢走！」阿蛇不多說了，淡淡地道別。

陳夢禮腳步有些凝滯，他還想從阿蛇口中聽到多一點的保證，又或者，他甚至不想離開，他想聽到龍展顏親口對他的保證，雖然他知道作用不大，但是，至少能夠讓他心裏踏實一些。

但是他也必須走了，因為他可以想像，如蘭宮內，如今正掀起什麼樣的血雨腥風，今日龍太后讓他覺得很不一樣，而太皇太后一向霸道強權，怎容許她出頭？

皇帝在陳夢禮走後來到如蘭宮。

他自然不是和展顏心有靈犀，是展顏派阿狐去傳他過來的，過來之前，便有人告訴他，太皇太后在如蘭宮。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給母后請安。」慕容見中規中矩地行禮。

忠獻瞧著慕容見，微笑道：「皇帝你有這般的孝心，哀家很是歡喜，去給你母后請安了沒有？」

「回皇祖母，孫兒一會便去。」慕容見應道。

「嗯，政事雖然要緊，但是父母之恩大於天，再怎麼忙，也要去看看你母后。」忠獻有意無意地提醒他要記住誰才是他的母后。

慕容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孫兒記牢了，皇祖母安心。」

「皇帝，試試哀家親手泡的茶。」展顏招呼他過來自己身邊坐。

「是！」慕容見走過去，坐在展顏身邊，含笑接過郭玉遞過來的茶杯，慢慢地飲了一口，稱讚道：「母后的手藝，越發高超了。」

忠獻微微側目，「皇帝常來如蘭宮麽？」

「回皇祖母，也不是常來，只是一月總有幾日來請安的。方才皇祖母不是教導孫兒要記得孝順麽？孫兒不敢忘記的。」慕容見謙卑地回答說。

忠獻盯著他看了好久好久，才從牙縫裏蹦出一句話，「你真讓哀家放心。」

她抬頭看著展顏，「之前他要廢後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這廢後的事情，慕容見只是稍微一提，卻一直沒有實施，而說了要把元嬪封妃的，也隻說說沒有再提。

這會兒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說，分明就是找刺。

展顏點點頭，「知道。」

「皇帝雖然不是你生的，但是好歹喚你一聲母后，他做此等糊塗的事情，你怎就不勸著點？」忠獻顯得有些生氣地道。

展顏很是無辜地道：「這事兒兒媳怎敢勸著？兒媳一向以婆婆馬首是瞻，婆婆都沒發話，兒媳能說什麼呢？」

想給她小鞋穿？還真沒有這麼容易。

忠獻冷冷地道：「哀家年事已高，后宮的事情早就不過問了，再說，事事都要哀家操心，還要你做什麼？」

「婆婆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子骨不是硬朗著嗎？再說，皇帝這麼大的人了，做事自然有分寸，哪裏需要事事提點？人只有歷練才會長大的。」

忠獻眯起眼睛，「聽你這樣說，你支持皇帝廢後和冊立元嬪為貴妃？」

展顏擺擺手，「這是皇帝的事情，哀家不會過問，也不會幹預。」

「既然如此，你這個母后也是可有可無的。」忠獻生氣地道。

「婆婆不是一直這樣認為嗎？」展顏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慕容見看溫度不斷升高，不想兩人在他面前吵起來，便插嘴道：「皇祖母，孫兒如今已經不提廢後的事情了，只是，元嬪確實是要扶起來的，貴妃之位她還當不起，但是封個妃子還是可以的。」

忠獻心裏憋著一口氣，沒有想到一直聽她話的皇帝如今變得這麼有主見，還敢當著這個女人的面出言頂撞她，面子裏子都掛不住了，微慍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哀家說過，哀家老了，你們的事情，哀家管不得這麼多。」

說完，她沉聲喊來身邊的人，道：「走，回宮！」

「孫兒送皇祖母！」慕容見連忙站起來想過去攙扶。

忠獻甩開他的手，板著一張臉道：「得了，哀家還不至於老到不能自己走路，好好陪陪你母后吧，人要飲水思源，她到底是你父皇的皇后，只是，也不要忘記那生你養你的娘親。」

「孫兒不敢忘！」慕容見正色道。

忠獻盯著展顏看了好一會，展顏隻得起身，「兒媳送婆婆。」

忠獻冷笑一聲，「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比較好。」說罷，領著宮人出門而去。

慕容見坐下來，蹙眉看著展顏，「你是要把朕置於何地？」

他還是忌諱這個皇祖母的，她一向強權，即便是父皇在世，也不得不聽她的話，他如今又怎敢忤逆她？不過是看在龍展顏要成立八扇門的份上，不得不配合一下。

「皇帝，你記住，你是皇帝，不是任何人把你置於任何地方你便要置於任何地方，你有你的身份，你有你的立場。」展顏認真地道。

慕容見怔了一下，細細地品味著她這句話。

良久，他彷彿有體會地看著展顏，「不知道母后是否已經說服皇叔成立八扇門？」

展顏點點頭，「攝政王已經答應了。」

慕容見有些意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嗯，是的，有些事情，其實沒有太大的難度，只是你不敢去嘗試，皇帝，很多事情，你總要走出第一步，否則，你永遠在人家的掌心上跳不出去。」展顏道。

慕容見看著她，神色有些複雜，「你為何要幫朕？」

展顏看著他，「哀家曾經跟你說過，在你父皇臨終前，曾經猶豫廢掉你和不廢掉你，廢掉你，是要保住你的性命，不廢掉你，是對你還有一絲期盼。」

「但是，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要幫朕？」慕容見沒容許她逃避問題。

展顏輕輕嘆息一聲，「你心裏明白的，回去想想吧，這個問題，哀家其實回答過你。」

「母后不妨說得明白一點。」慕容見打破沙鍋問到底。

展顏擺擺手，「八扇門的領事定下來沒有？」

「京兆尹李卿家上書自薦，朕還在猶豫中。」慕容見也想聽聽她的意見。

「此人辦事狠，利落，是個人才，堪重用。」展顏道。

「但是，他真有能力坐穩這個位子？」慕容見問道，他不懷疑他的能力，但是，八扇門要對付的，都是京中有勢力的官員，只怕……

展顏道：「只要你給他足夠的權力，他就可以辦成這個差事。」

慕容見不做聲，京兆尹跟攝政王來往比較密，而且在朝堂上他多數是附和皇叔的意見，真的放權給他，他若是真心為他辦事倒好，若不是呢？

「皇帝，坐天下最要緊是什麼知道嗎？」展顏看穿他的心思，問道。

慕容見看著她，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意思。

展顏搖搖頭，「坐天下，百姓是根本，百姓最痛恨什麼？就是貪官汙吏，你出手打擊貪官汙吏，便是得了民心。你以為你皇叔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同意了成立八扇門？就是因為他也痛恨貪官汙吏，他也是真心為百姓辦實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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