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前輩。」

古鋒朝陸婉容抱拳一拜，最後看了董清璿一眼，深吸口氣，「保重。」

嗖……古鋒身形一晃，瞬間化作一道虹光，直接掠向殿外。

「封古！」

董清璿突然大叫一聲。

即將掠出殿內的古鋒，身形急頓，停了下來，並沒有轉身，微微側頭，等待著董清璿的下文。

「你、你還會回來看我嗎？」董清璿的聲音不知為何竟出現了一些顫抖。

古鋒並沒有立刻出聲回答。

殿內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

董清璿雙眸泛光，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那道削瘦身影，明明只有幾十步的距離，卻感覺有如天涯海角那麼遙遠。

這時有風從殿外吹進，吹起古鋒衣袍獵獵，也吹散了他的黑髮。

殿外也有一縷縷星光垂落，傾瀉在古鋒的臉上，顯得格外閃耀。

然後就見古鋒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弧度，輕聲道，「等著我。」

「等著我……」

聽到這三個字，董清璿芳心立刻一顫，連同整個嬌軀都忍不住輕微顫抖起來，更是有種恍若重生的感覺，非常美妙，再看著眼前已經空空蕩蕩的地方，一時悵然若失，低聲喃喃，「我等你……」

……

茫茫雲層中，五彩飛舟綻放出蒙蒙光芒，極速破空前進。

飛舟上，蘇浮屠將得來的水屬性功法《冰清訣》隨手扔給古鋒，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靜靜地站在飛舟前端，眺望前方不斷散開的雲霧，怔怔出神。

「連你都不能勘破情關，還真是難得啊。」古鋒收起《冰清訣》，沒有去看蘇浮屠的狀況，嗤聲一笑。

蘇浮屠沉默半晌，出奇的開口說道，「你……想聽聽我和她的故事嗎？」

古鋒雙眼立即睜大，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黃泉老祖口中說出來的。

畢竟像黃泉老祖這般強大的人物，一般有什麼秘密，都只有藏在心裏，也從來都不會告訴其他人，可現在……

於是古鋒毫不遲疑就答應了下來，催促道，「當然想啊，快說吧。」

蘇浮屠嘆了口氣，目光出現一絲迷離，緩緩說了起來，「兩百年前，我和她相遇，那時她還只是個三歲的小孩，父母雙亡，只剩下她一人在外流浪……」

兩百年前？

古鋒暗暗吃驚，想不到廣寒宮的上一任宮主，居然活了兩百多歲。

但轉念間，古鋒也明白了過來。

一般淬體境的武者，壽命都會比凡人長一些，約有一百五十歲左右。

至於跨入靈體境的武者或鬥士，壽命則有三百歲左右。

再往上的竅啟境鬥士，壽命更可達五百，甚者八百，但絕不超過一千。

只有達到了命脈境的鬥士，才可能擁有千年之命。

這黃泉老祖活了千餘年之久，修為至少也在命脈境，至於真正實力，隻高不低！

「我於心不忍，就把她帶在身邊，沒想到一晃眼就過去了十六年……」

蘇浮屠臉上露出一抹也而不知是苦笑還是自嘲的笑容，很是勉強，「就在她十六歲的那年，她第一次大膽嘗試了喝酒，也喝醉了，並且向我吐露心事……」

「她肯定是早就喜歡你了吧？」古鋒撇嘴，這就是典型的蘿莉喜歡上大叔啊。

畢竟十六年的朝夕相處，日久生情，這喜歡妥妥的！

「不錯，連你都知道，可我當時只是拿她當妹妹看待，根本就沒有想其他的事情。」蘇浮屠苦笑，「然後她知道我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後，一氣之下，毅然決然離開了我。」

「後來呢？」

「後來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一頭白髮了，只是容顏未改。」蘇浮屠深深嘆了口氣，自責不已，「她大好韶華，就因為我一夜白頭，我虧欠她實在太多。可當她再次問我，對她有沒有一點點的動心，我沉默了……」

「你不喜歡她？」古鋒突然問了一句。

「當然喜歡，她乖巧伶俐，活潑可愛，並且善解人意，我一直都很喜歡她。」

「那你幹嘛沉默？直接告訴她啊。」

「你不明白，我的體質特殊，而且年齡相隔太大，要是告訴她的話，等於害了她。」

蘇浮屠搖頭嘆息，「我不想害了她，所以隻好再次拒絕了，至於最後的結果，想來你也能猜到，她從此與我一刀兩斷，併發誓除非她的修為超過我，否則絕不再見我一面，然後也當了廣寒宮的宮主。」

體質特殊？

古鋒驚訝，反覆打量著蘇浮屠，可怎麼也看不出來，蘇浮屠的體質到底哪裏特殊了，於是問道，「你的體質特殊？我怎麼看不出來，這該不會是你的借口吧？還有，既然她不願意見你，那為什麼剛才她……」

「我不是人。」

蘇浮屠忽然道出這一句，當即就讓古鋒驚起一身寒毛。

「你、你不是人？！」

古鋒猛地一瞪眼，看著蘇浮屠，連聲問道，「那是什麼？」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蘇浮屠搖搖頭，繼續解釋道，「至於剛才她為什麼要見我，是因為她的生命已經快到盡頭了。她之前一直在閉生死關，可惜堪不破情關，無法突破到竅啟境，被困靈體境，又感應到我的氣息，這才拋下一切前來見我。或許，這也是我和她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即將要死了麽？」

古鋒深深吸了口氣，第一次感覺到在歲月面前，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也更加堅定了要追求武道極致的念頭，又似想到什麼，連忙說道，「不對！你修為如此強大，幫她突破到竅啟境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為了她，我當然願意如此做，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你為什麼不出手？」古鋒愈發困惑。

像黃泉老祖這般強大的鬥士，指點靈體境的武者突破到竅啟境，以此延續生命，根本就是小事一件。

但這對那位廣寒宮的上任宮主來說，卻是有關生死的問題，黃泉老祖怎能坐之不理？又有什麼理由不出手幫助？

「我曾經的想法和你一樣，包括現在也是，但是……她不願意，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蘇浮屠臉上露出的那一抹苦笑愈濃，長嘆道，「她剛才也告訴我，如果有來生，在十六歲那年，她一定不會再離開我，會一直陪伴我到天長地久，直至死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