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的萬念俱灰，好想從樓頂一躍而下，因為這張臉，因為這張臉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被人嫌棄，職業上受屈，男人連正眼都不看我，同事聚會總是不叫上我，」沈青雅吃吃地笑道：「這樣的我，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麼希望？我當時是蒙了頭了，跳了下去。」

這話聽得大家一怔，但沈青雅馬上說道：「我的確跳了，但感覺不到疼，醒來的時候四周黑漆漆地，我還以為自己進了陰間，一個影子站在我前方，以馬上跪下去，以為那是閻羅王，我死了，原來世上真有陰間。」

喬宇悶咳一聲，這世上的確有陰間，的確有閻羅王。

「我跪在那裏失聲痛苦，那影子走近，卻是青姐。」沈青雅臉上現出癡癡的笑：「她走過來，撫著我的頭，說我是傻孩子，問我想不想重新開始。」

「那一刻我放聲大哭，但是，重新開始真的可以嗎？」沈青雅撫著手上的蛇蛻，說道：「但接下來的事情超過了我的想像，她送了我兩樣東西和一個建議，一樣，就是你們看到的我脖子上的蛇鱗片，是她親手種在我脖子上的，她說這東西可以讓我放棄一切消極的東西，積極面對生活，不要取下來，直到我接受全新的自己，它便會與我融為一體。」

「第二樣，是這條蛇蛻，她說蛇蛻代表新生，代表全新的自己，讓我拿著這個想著將來。」沈青雅說道：「給我的建議是改頭換面，用全新的面貌面對將來，所以，她給了我一筆錢，足夠讓我去改頭換面，我承認，我內心對她是崇拜的，所以在醫生問我想整成什麼樣子的時候，我毫不疑問選了她的樣子，我，變成了青姐的樣子。」

「那些畫呢？」喬宇說道：「那些畫裡融入了鱗片的碎末，也是她給你的？」

「不，那次她隻給了我兩樣東西和一個建議，至於那些畫，是三年前我收到的。」沈青雅說道：「我在改頭換面後重新開始，事業慢慢走上正軌，三年前，我的SPA會館開張，意外地收到了這些畫，還有一封信，是青姐給我的，你們說畫裡有什麼碎末，我根本不知道。」

「三年前，她最後一次在你生命裡出現的時間？」白穎珊格外強調了「最後」。

「沒錯，送來那些畫後，她就神秘地消失了，我總在想，會有一天，我在街頭上，遇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會沖我淺淺一笑，可是，沒有。」沈青雅撫著自己手裏的蛇蛻：「這蛇蛻是怎麼來的我不知道，脖子上的鱗片卻終於和我融為一體，我新生了。」

兩行眼淚流下來，肖麗忍不住說道：「你真的新生了？」

「姐。」白穎珊製止道：「不要再說了。」

「她現在人格分裂，白天是自己夢想中的人，把自己當成自己的偶像，而晚上呢，說不定就對著錢包裡的老照片提醒自己，自己以前是個失敗者，這樣反覆地掙扎催眠真的好嗎？」

「我的臉，果然能看出痕跡了嗎？」沈青雅撫著自己的臉，喃喃道：「能看出是整的嗎？我的鼻子，快歪了嗎？我的唇，是要腫了嗎？」

「假的就是假的。」肖麗喃喃道，這回好歹收了些許聲音，小小地，只有身邊的人聽到。

黃軒說道：「蛇蛻還給你了，對於我們的冒昧，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還有一句，人能不能重新開始，相貌可能是元素之一，但不是全部，你，把它放大了，你現在的自信不是來自容貌，而是來源於你的能力，你的事業，希望你可以迎來真正的新生——心理上的新生。」

沈青雅閉上眼，腿大概是麻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拿著蛇蛻，提上包，看也不看他們，默默無言地走出事務所的大門，迎面撞上來人，也不看被撞的那人，怔怔地走向電梯，被撞的人正是余冰冰，看著沈青雅，愕然道：「咦，那不是沈老闆嗎？」

余冰冰轉頭，興奮地走進事務所，這回倒是沒帶張牙舞爪的小助理，只見她興高采烈地走進來，說道：「幹嘛，你們全像打了霜的茄子。」

「沒什麼，你怎麼來了？」喬宇懶洋洋地說道：「你自便吧。」

「幹嘛這麼冷淡。」余冰冰瞟一眼白穎珊，說道：「我警告你，你少自我感覺良好，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要一個人的聯繫方式，那個化妝術一流的陳小小。」

「陳小小？」喬宇回頭問黃軒：「問你呢。」

「關我什麼事？」黃軒沒好氣地說道：「沒怎麼聯繫過。」

「是麽，微信上，郵件上，QQ上不停地騷擾你的是誰？」喬宇由衷佩服：「三年了，這丫頭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話說回來，她現在在幹嘛呢？」

「書店開著，請人看店，自己在電影劇組化妝。」黃軒說道。

余冰冰瞪大了眼睛：「你們真的不知道陳小小現在的名氣？特效化妝師，現在幾乎是一流的水平了，想請到她可不容易，她進劇組的時候才是最底層的化妝師，後來小露身手，馬上被動作名導相中，成了劇組禦用的化妝師，現在啊，貴，給錢還請不著。」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陳小小嗎？那個油鹽不浸的不良少女，卻有一手驚為天人的化妝技藝，堪比古代的易容術，三年的時間，她也蛻變了。

「你們和她有交情，幫忙說說情，我馬上進去的劇組，製片人聽說過她的大名，想請她。」余冰冰又是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幫我這個忙唄。」

「我和她不熟，這事，找黃軒。」喬宇立馬抽身而退。

黃軒一臉苦笑：「我和她也不熟。」

余冰冰已經抱住了黃軒的胳膊，別說，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黃軒也挺帥的，一時間，余冰冰的眼睛直冒桃花，腦袋挨過去，在黃軒的胳膊上蹭啊蹭地，肖麗悶哼一聲：「又發騷了。」

此時，一個人影竄進來，站定，回頭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便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