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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影驚鴻》第三百九十九回 兩情脈脈花如海
蕭影聞言吃了一驚,說道:「咱們都死了,是不是?」

朱瑤道:「都還活著,只是……只是……」

蕭影道:「只是什麼?」

朱瑤悲戚道:「只是……」忽然哇的一聲,撲在蕭影懷中哭道:「我要父皇!我要父皇!你還我父皇來!」

蕭影知道她心中所想,輕拍她背上,說道:「瑤兒,你父皇當真不是我所殺。」

朱瑤止住哭泣,抹乾眼淚,抬起臉來,一雙點漆般的美目定定瞧著蕭影,似有不信。

蕭影牽了她的手,踏著黃土亂石走出墳墓,來到一株蒼翠欲滴的青松下面,兩人挨著身子坐在一起,蕭影這才又道:「那日你皇兄朱友珪持俠影劍入宮,欲圖弒君篡位,正巧我也入宮報仇。你父皇和朱友珪,還有一個叫月姬的女子,她是朱友珪的妃子,三人爭吵一陣,朱友珪本待殺你父皇,突然颳起一陣怪風,待怪風止歇,你父皇已然中劍身亡。」

聽他說完,朱瑤轉眼瞧了瞧蕭影,眼裏閃爍著淚光,黯然垂泣,不置可否。想來她因家門不幸,先前父皇之行,已然廣遭世人唾罵和不齒,如今又聽蕭影說出皇兄朱友珪弒君殺父之事,更覺人心叵測,其薄涼慘酷之處,莫過於此。

心中傷痛稍止,她抬起頭來瞧著蕭影道:「影哥哥,你從來沒有騙過我。你說這事,我信你得過,只是……只是這又有什麼用?在你心裏,終究放不下父母大仇,瑤兒倒是死了的好。」

蕭影心中酸楚,搖頭苦嘆道:「瑤兒,這事……這事只能怪天意弄人……」

朱瑤起身向前緩緩走開幾步,目眺漫山遍野的山花開得正燦爛,她卻幽幽嘆了口氣,冷冷地道:「天意弄人?呵呵,世間之事,又有多少不是天意弄人?你若真心愛我,何來的天意弄人?」

蕭影知道她心裏也是無可奈何,才會這般說話,便道:「瑤兒,既是不能娶你為妻,蕭影將終生不論婚娶,必不負你我今生之情!造化弄人也罷,天限無緣也好,都不與咱們相乾。隻盼今生這份諾約,得能換取來生的再相聚首,蕭影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朱瑤仍然冷冷說道:「來生?呵呵,今生尚且縹緲如塵雲,你還盼望來生?」

蕭影道:「瑤兒,記得你曾經說過三生石的故事,咱們早已約定三生之緣,為何你不肯信我?」

朱瑤聞言轉過身來,早已淚雨婆娑,說道:「三生石的故事,那只是心中的一個美好憧憬,過了今生,誰也說不準來生是什麼樣子,怎能信得?再說……再說……」

蕭影道:「再說什麼?」

朱瑤抹開眼神,側著身子,嗔道:「你還說呢,當日是誰在西域絕壁上發下那三生誓言,沒幾日上得天山,便將誓言拋在腦後,跟人紅燭高香,結成夫妻?」

蕭影乍聽這話,陡然間想起自己與白若雪成親之事。當時一來因感激她以身相許,救了自己一命,二來因朱瑤投來那封「絕命書」,自知與她情盡意絕,隻道她已成耶律楚南之妻,便也順水隨緣,與白若雪行了夫妻之禮。婚後雖無夫妻之實,但他隻當她先就失身於己,那便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實,兩人真正才是名副其實的結髮夫妻。今日這般與朱瑤卿卿我我,對死去的白若雪,可是大大的對不起。

想到這些,他垂頭喪氣道:「你說得對,蕭影是有婦之夫,原也不配再這般花前月下,談情說愛。瑤兒,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既不情願嫁給耶律楚南,何以又投來那通『絕命書』,陷害我殺了『天山四老』?」

朱瑤聽他這麼說,愕然驚顧道:「什麼?什麼『絕命書』?我何時陷害過你?影哥哥,你一直信不過瑤兒,仍然將瑤兒看成一個魔女,一個小壞蛋,是麽?」

蕭影道:「我自然信你得過,只是……只是……」

朱瑤雙眸不眨,緊盯著他道:「只是什麼?」

蕭影繼續道:「只是這事白紙黑字,確是你的親筆信。之前在天山腳下,你又那般反目而去,叫我如何信得你?」

朱瑤道:「影哥哥,我知道在你心裏,從來便隻愛瑤兒一個女人,而你也要知道,在瑤兒心裏,也隻愛影哥哥一個男人。咱們之間便算髮生再大的變故,都不會相互傷害,只有更加愛惜對方,你說是不是?」

蕭影心下感動,起身走到她面前,牽了她的手道:「瑤兒……」

四目交投,情深意濃,勝那漫山花海;脈脈無言,勝似那千言萬語。

過了好一會兒,朱瑤柔聲又道:「影哥哥,其實那日在天山腳下,你中了西門九千飛射而來的驚鴻簪,當時我心裏好痛好痛,巴不得那簪兒是中在我身上。當日我的所作所為,還有嘴裏說的話,都作不得真。那時我便想好,咱倆天緣難遂,今生不能在一起,何必又要藕斷絲連。何不落得個乾脆,與你來個情斷意絕,叫你了無牽掛,不致一生為情所累。父皇的四大護衛『風雨雷電』現身,我更加擔心,倘若不狠下心腸與你絕離,父皇定是放你不過,必會派人窮追猛打,到時你武功再高,如何防得了每日裏那些明槍暗箭。」

聽到這兒,蕭影動情道:「瑤兒,虧你想得周全,枉我與你相愛一場,竟是這般糊塗,會錯了你的一番良苦用心。」

朱瑤道:「這事不能怪你。我當時狠心騙你,心裏何曾又好受……」

原來那日她假裝與蕭影反目,與「風雨雷電」四大護衛絕然回歸開封皇宮。道上聞聽得實,耶律楚南要對天山派不利,又遇對自己十分傾慕的齊逸飛,向其說知情由,托他速去天山,告知天山派好生防範。

待齊逸飛來到天山,事情已成昨日黃花,天山派屢遭敵人用計,變亂叢生,蕭影苦心與敵周旋,無奈孤掌難鳴,已然失陷在耶律楚南手中。

齊逸飛當即飛鴿傳書,將實情告知朱瑤,並在信中表達了對她的愛慕之沈。

朱瑤除了對蕭影充滿柔情蜜意,向來對人不假辭色,此番齊逸飛辦事不力,心裏著惱之下,更加對他沒有好顏色,回通道:「天山派之事,承蒙你從中周旋,雖說事與願違,終不盡如人意,可你也費力不少,朱瑤在此真心謝過。此番來信,意在向君表明,我心有所屬,此生斷然不會再有他念,有負尊意,深表致歉。閣下花前月下,傍身女子如雲,何以朱瑤為念?我心永訣,休再來纏!朱瑤。」婉表謝意之餘,附帶一併回絕對方的示好。

她身在宮中,每日免不了對蕭影牽腸掛肚,每每想念蕭影,總會提起毛筆來,在宣紙上面一陣揮毫,或書漢魏樂府之古樸典雅,或書唐詩的大氣灑脫,或書當朝「花間詩派」的逸韻流風,無非都是些少年男女傳情達意,喁喁表達愛慕之情的抒情雅作。

每題一首詩,她必定要在落款著上「蕭影」二字,聊解相思之苦。

這些題詩被宮中眼線得了去,送達耶律楚南手中,他睹字思朱瑤之餘,見到「蕭影」二字,便是妒怒如潮,往往將名字撕得粉碎。

直至那天,有人截得朱瑤給齊逸飛那通回信,送到他手中。當即他眉頭一動,計上心來,不由得哈哈大笑。

書信給耶律楚南移花接木,做了手腳,搖身一變,便成了「蕭影,天山派之事,承蒙你從中周旋,雖說事與願違,終不盡如人意,可你也費力不少,朱瑤在此真心謝過。此番來信,意在向君表明,我心有所屬,此生斷然不會再有他念,有負尊意,深表致歉。閣下花前月下,傍身女子如雲,何以朱瑤為念?我心永訣,休再來纏!朱瑤。」

信中每字每句,確均出自朱瑤手跡,而且除了「蕭影」二字被精工拚接上去,信函紙張,便都沿用於朱瑤那通信,蕭影縱有火眼金睛,怎能識別真偽?

見信過後,蕭影信以為真,隻道朱瑤嫁與耶律楚南不算,一紙書信,又將自己陷害為殺害『天山四老』的罪魁元兇,憤情之下,便即自暴自棄起來,甚至起了輕生念頭。

此後他心中鬱鬱,又起諸多牽絆,先與呂宛兒假意完婚,後誤以為白若雪獻身相救,再與白若雪天山大婚。

呂宛兒和白若雪,一個算得上是蕭影青梅竹馬的舊時初戀,一個想當然地成了他實質上的妻子,在與朱瑤這個至愛情斷意絕之下,任你草木鐵石,都會蒙生情意。這一切怪隻怪天意巧合,將尋常男人心目中一生最不能忘懷的三個女子,巧奪天工般安排到蕭影身邊,弄得如今這般不倫不類,叫他愛不能,恨不得,思又痛,實是難以做人。

(編輯部已將《俠影驚鴻》申報影視劇改編,請親愛的書友們多多支持,搖旗吶喊,以期早日改編成影視劇,謝謝!請加書友群:418493495,大家一起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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