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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姆的神情極為難看。

雖然因為膚色的緣故看不出什麼臉色變化，但他周身氣息驟然變得壓抑至極，令在阿列姆旁邊的房哥和程曉玥不由稍稍挪開兩步，下意識想離他遠點。

阿列姆沒有看其他人。

葉寧寧等人的分析，直接指向一個最明顯的方向：知情者中，有人外泄了消息！

許久，阿列姆緩緩道：「我準備離開密林的事，除了木精靈和你們知情以外，我隻告訴了三個人。」

葉寧寧挑眉，其他人也似乎覺察到什麼，都看向了阿列姆。

只聽阿列姆道：「這三個人中，有兩個是我的族人，他們之中一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如同我的手足；另一個在我還沒當上酋長前就已經追隨我，是我最堅定的擁躉；第三個，他雖然是後來才加入我的部落，但如果沒有他幫我擋了一次毒箭，我根本活不到現在，而他為此斷掉了左臂——可即便沒了一條手臂，他還有一隻手能舉起盾牌，要殺死我，必須先踏過他的屍體！」

葉寧寧不語。

翟萬琛和杜擎淮對視一眼，也明白了阿列姆的意思。

阿列姆絕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聰明，性格中兼具商人的精明狡猾，以及上位者的冷酷多疑。

早在離開密林之前，阿列姆應該就對之後的路有過全盤設想，否則之前也不能成功說服葉寧寧保住性命——這其中固然有葉寧寧願意配合的緣故，但如果阿列姆不表現出自身的價值，葉寧寧也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這樣一個精明多疑、懂得充分利用所有底牌又足夠重視自身安全的人，當然也明白離開密林重新將族人召集之前，正是他最虛弱也最容易被外界所趁的時候，無論是葉寧寧、他的仇家，甚至是一個意外，都有可能讓他死於非命。

所以，假如沒有絕對信任到足以託付生死，阿列姆怎麼會將他離開密林的時間如此重要的事情，讓第三者知情？

而現在他們告訴他，他最信任的人之中，有人背叛了他？

翟萬琛心想，假如有人說紅姐、何大兵和豹子之中，有人將他的命賣給了對頭，他也不會相信。

以己度人，既然阿列姆不相信自己信任的人是叛徒，那麼他現在最懷疑的是誰，不言而喻。

杜擎淮心中也有一瞬間，懷疑起木精靈和葉寧寧泄密的可能。

但很快排除了木精靈的嫌疑。

只看凱爾兄妹的行事作風，就知道木精靈還沒此時的玩家放在眼裡，何況木精靈如果要對阿列姆做什麼，阿列姆根本就無法活著出密林，以木精靈的倨傲與目中無塵，更不必在背後做這種事，還是借玩家之手，完全是多此一舉，說不過去。

那麼只剩下他們了。

他們這一行人完全是外來者，彼此知根知底，正常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泄密的渠道，隻除了……

想到公共論壇上近來流傳的消息，杜擎淮的眼神微微閃爍，自覺把握到了什麼。

這時，葉寧寧平靜道：「所以，你懷疑是我泄露了消息？」

阿列姆直視著她，只是將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除了木精靈和你們知情以外，我隻告訴了三個人。」

葉寧寧垂下眼，笑了笑，「不，還有一個知情者。」

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其他人愕然，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聽葉寧寧冷冷道：

「還有你！」

眾人一驚。

阿列姆也露出幾分錯愕，「我？」

他氣極反笑，「我把自己的消息泄露給我的仇家，讓他們來埋伏我，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額角青筋亂跳，彷彿已經被這荒謬的猜測氣得不知要說什麼，葉寧寧卻不為所動，淡淡道：「這可以是第二層保險。」

杜擎淮也反應過來，暗惱自己竟忽略了這個可能，「的確，如果你和葉小姐談不攏，他們的襲擊可以讓你有逃生的機會——從動機上說，你為了保命，有主動泄密的理由。」

「這也解釋了，伏擊者為什麼實力這麼弱，因為你並不想自己的生命真的受到威脅。」房哥也補充道。

阿列姆神色很不好，「你們別忘了，他們是我的對頭派來的，我能泄密，難道能保證他們只派出這麼點人來埋伏？假如他們派出的人再多一倍，就算你們沒事，我也不見得能逃過。」

這個理由可不夠說服他們，房哥搖頭道：「第一，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第二，那些人是你的仇家，也只是你自己說的。」

葉寧寧卻道：「這是真的。」

以她的察言觀色等級，那幾個玩家在她面前和白紙一般，而且之前那些人的首要目標確實是阿列姆，他們第一眼看到阿列姆時的敵意是騙不了人的，否則也不會引起葉寧寧警覺。

房哥便道：「那只有第一點，也足夠了。」

但因為葉寧寧的打斷，氣氛有了些微妙變化，不再那麼緊繃，阿列姆似乎也稍微冷靜下來，「說到底，我們彼此都有嫌疑，也都無法打消彼此的懷疑，即便我們已經締結了附庸契約。」

葉寧寧微微點頭，「契約並非萬能。」

「的確，如果我們兩人之間有誰做了什麼，那必定是在離開密林之前，契約也無法證明什麼。」阿列姆苦笑，「那麼，我們還要就這件事爭議下去嗎？」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葉寧寧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洞悉了一切，兩秒後，阿列姆先躲開了，像是主動低頭。

葉寧寧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讓阿列姆先去處理那些俘虜，後者離開後，房哥不悅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這可不像葉寧寧的風格。

葉寧寧沒打算解釋，杜擎淮拍拍房哥，讓他和徐鶴李成程曉玥去找休息的地方。

幾人離開後，葉寧寧告知翟杜二人，下一站要換個目的地，去距離蘇托姆族地最近的人族聚居區。

翟杜二人並不太意外。

翟萬琛問：「任務怎麼解決？木精靈那邊就算不在乎，也有有個糊弄得過去的理由。」

葉寧寧道：「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兩人有些不豫，等離開葉寧寧視線，杜擎淮道：「他們之間應該達成了某些默契。」

翟萬琛點頭，「不然她剛才不會放過阿列姆。」

——就是不知道這位到底想幹什麼。

不約而同，兩人心中都有了疑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