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共論壇上早已有人提出過類似的設想。

任何一個存活下來的玩家，都不會忘記《地球Online》背後的外星文明第一次在地球上發聲的場景，甚至在公共論壇上早有玩家將全部內容給複製了出來，但在根本對外星文明人工智能運行邏輯毫無了解前提下，地球玩家在這些內容基礎上所做的種種延伸猜想，除了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外，其實都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直到今天，葉寧寧意識到「靈魂天賦」有可能會是這個遊戲的目的——至少是其中之一——後，再看遊戲主腦對自己的反應，才終於確定，也許真如公共論壇上的猜測一樣，這個遊戲背後的主腦，可能真的有點問題。

有什麼比被人工智能操控更恐怖的事嗎？

有。

那就是這個人工智能可能還是個「瘋子」的。

想到這葉寧寧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或許多數人會害怕被外星人奴役壓榨的未來，但葉寧寧並不恐懼，如果能有親身接觸真相的機會，她也不惜一死，反正重活一生，葉寧寧的終極目標之一也就是這個，反倒是遊戲主腦出問題這件事，讓這個目標的前路變得混沌，卻令她感到了希望渺茫。

如果遊戲主腦真的「瘋」了，那麼除非外星文明的人親自出現，撥亂反正，又或葉寧寧成功發掘靈魂潛力，真正覺醒靈魂天賦和幻想力，而且還要強大到能夠打破這個遊戲的地步，否則是難以達成目標了。

這有多麼天方夜譚自不必說，至少在現在，葉寧寧看不到一點成功的可能。

在她之前的預想中，能探索出幻想力的奧秘，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兩個文明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一個連本星系都沒有飛出的低等星球文明的個體，想要靠自己探知出一個能輕易跨越星系改造行星的高等文明所使用的能量運行方式，哪怕只是皮毛，只要是有基礎科學素養的人都會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不是有《地球Online》作為媒介，連葉寧寧都不會有這樣的妄想。

但重生一次，有點妄想又如何？

至少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妄想也不是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

葉寧寧心中萬千思緒起伏，但外界的時間隻過去了短短兩三分鐘。

凱爾還在等葉寧寧的反應。

以木精靈的高傲，凱爾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主動向葉寧寧，這個曾經觸犯過他逆鱗的天選者示好，目的只是想讓葉寧寧允許他告知大祭司，關於她疑似擁有【時間感知】的事。

好在葉寧寧還是答應了。

雖然她花了幾分鐘考慮，但凱爾完全理解，換成是他，只會更加慎重。

這是與葉寧寧自身密切相關的大事，原本他一個外人貿然探究就是禁忌，更不要說外傳，但凱爾明知道觸犯了私隱也顧不上了，要知道，葉寧寧的那種感知時間流速差異的天賦，聽起來，很像是【時間感知】！

如果凱爾繼續追問下去，葉寧寧很可能會肯定他這個猜測，反正都允許他轉告瑟密爾大祭司知情了，也不介意讓凱爾了解更多，至少在葉寧寧打算中，有這個相對青澀單純的年輕木精靈參與其中，不見得是壞事。

至於為什麼輕易同意將這麼重要的事外泄？

難道葉寧寧還會天真到覺得那位大祭司不在場，就對他們這群外人在自家半位面裡一舉一動的毫不知情嗎？

哪怕他現在顧不上，但事後絕對有千百種辦法回溯發生在這裏的一切事情。

但凱爾是真的這麼覺得的，所以幾乎是有些焦灼地等待時間的流逝。

翟萬琛杜擎淮他們也是知道看眼色的。

雖然葉寧寧和凱爾語焉不詳，但只看凱爾的態度，也知道葉寧寧能感知時間流速差異的情況非常特殊，特殊到令在雅蜜木精靈中地位不低理應見多識廣的凱爾都極度重視，甚至都快要把和綠龍的決戰拋到腦後了——當然，這也和凱爾知道綠龍已經落入陷阱，對勝算胸有成竹有關——腦子稍微靈光的，都在心中忖度起這事對他們的影響，畢竟在木精靈眼中，他們都是綁在一起的。

一行人中比較事不關己的，反而是阿列姆這個按理說應該和葉寧寧關係最緊密的附庸。

貿易商人和他同族的那個男孩坐在人群邊緣，偶爾用土語交談，多數時候那男孩都在念念有詞，好像在自己的族人祈禱著，阿列姆則有些出神，不怎麼參與談話，一反之前的積極。

因為阿列姆知道，在離開這個半位面之後，他和這些人恐怕不會有太多交集了，葉寧寧他們就快要離開了，而且他也沒多少說話的慾望，只是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荒謬。

為了救援他的族人，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努力，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主動成為仇人的附庸，阿列姆以為自己努力會是有用的，至少能給族人帶來一些幫助，但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告訴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的所作所為一文不值，不管是他的尊嚴還是族人的命運，都從來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他們只不過是這塊棋盤上不起眼的小小棋子。

自從遊戲開啟以來，自以為帶領族人崛起的意氣風發，到頭來彷彿一場大夢。

阿列姆回想起此前的種種遭遇，他與木精靈的那些周旋，以及與葉寧寧的種種勾心鬥角，忽然顯得那樣可笑，看向那個少女，阿列姆眼中掠過譏諷，他當然也聽到了凱爾和葉寧寧的對話，心中陡然生出巨大惡意：你的下場，也絕不會比我好！

半位面中的流速比外界慢一倍，等候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眾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石台上忽然光芒大盛，眾人身下憑空顯現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還來不及細看，猝不及防的一陣天旋地轉，熟悉的眩暈感傳來，所有人已經被傳送出半位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