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密爾臉上閃過明顯的意外。

他餘光掃了下一旁眾人，依舊用木精靈語問道：「你的同伴們知道你的目的嗎？」

「這重要嗎？」

「你應該知道這其中的風險，」瑟密爾一針見血，「你的隊伍良莠不齊，人心外向，和他們一起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好處，卻有許多隱患，你現在能威懾他們，是因為你沒有軟肋，但以後就不一定了，尼古拉斯之前想讓他們離開，從長遠看，對你不是壞事。」

這是為青銅龍之前的行徑描補，既然葉寧寧有鬆口的跡象，就不好把雙方關係弄得太僵，大家還是要合作的。

而且瑟密爾自覺也不是在危言聳聽。

「這就不必您費心了，」葉寧寧淡笑，將談話轉回正題，「我不太了解巡禮的內容，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保留退出的主動權。」

瑟密爾沉思了一下，「好，你可以不用全程參與。但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你要完成黃金之鄉的巡禮，如果可以，盡量和凱爾他們一同回東陸，至於後面的行程，我不強求。」

這是可以接受的條件。

葉寧寧點頭同意。

不是她輕易妥協，而是她已經被透露了這麼多，不同意也要同意了，這到底事關機密，而且即便她已經成為參與者，之後也依舊要結下密約。

其實換成遊戲的角度看，聖葉巡禮是木精靈一族為了取悅精靈主神、遴選木精靈王庭聖女的超大型現實副本，目前水平的玩家們想得知相關信息都難，更別說參與其中，葉寧寧能夠參與，事後的好處或許不下於黃金迷宮一行。

葉寧寧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決定參與，當然要儘可能弄到更多情報，「關於這次巡禮的路線，我想知道你們的大體規劃。」

「塔雅木精靈族地位於南黃金之鄉中部，在哪裏舉行第一次祭禮後，你們將從暮日谷出發，北上渡海，前往北黃金之鄉東岸，在王庭舉行第二次祭禮，而後西行，借道摩羅海峽進入東陸，在東陸月牙灣約陌木精靈族地進行第三次祭禮，然後貫穿東陸前往西陸南岸的羅尼瑪雅，完成第四次祭禮，最後南下，渡海返回我們的族地，完成最後一次聖祭……」

瑟密爾簡單說了一些計劃路線，葉寧寧便在心中大體勾勒出凱爾兄妹聖葉巡禮的路線：從南美中部開始，前往北美東岸的木精靈王庭打卡，然後西行，通過白令海峽進入白熊國，南下在渤海灣打卡，再貫穿亞歐大陸，在地中海北岸打卡，最後進入非洲，返回馬達加斯加。

「這是必須嚴格遵守的路線嗎？」

瑟密爾很欣慰葉寧寧抓住了重點。不得不說，他想讓葉寧寧加入巡禮，雖然有各種因素，但她的腦子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不，這只是計劃中的最短路線，但你們的巡禮路線並非不能重複折返，甚至舉行祭禮地點的順序也沒有嚴格要求，但祭禮的次數不能少於五次，祭禮的地點也必須獲得吾主的認可，才能完成溝通。」頓了頓，瑟密爾意味深長道，「歷史上，還曾有一位聖女在巡禮之中自己建立起了一座祭壇，並順利完成了祭禮，從而獲得了吾主的青睞，而那處祭壇，最後也成為了我族一個分支的聖壇。」

葉寧寧隻當沒聽到。

開玩笑，別看大祭司說得簡單，好像給了一個完成聖葉巡禮的捷徑，但天底下哪有這麼多便宜好撿，真要取巧能完成祭禮的話，木精靈分支早就遍地開花了。

實際上他所說的祭壇可不是狗頭人副本裡那種原始的祭壇，而是至少能夠承載聖葉祭禮這種規模的大型祭壇，建立這種祭壇人力物力資源就不說了，沒有一個足夠富庶的族地為後盾想都別想，更關鍵是，建起祭壇只是第一步，能不能獲得神祇認可才是關鍵，哪怕你幸運地獲得了神祇的青睞，如何將祭壇維持下去也是一個問題，祭壇是溝通神祇的所在，不容汙穢，更不能用完就扔，否則那就不是取悅神祇而是惹怒神祇了。

所以這才是那個祭壇所在最後建立起木精靈分支的原因，就葉寧寧猜測，恐怕當年根本不是聖女為取悅神祇建立聖壇，而是木精靈因種種原因內部發生分裂，遷徙至此才建立起了新的祭壇和族地。

但不管原因為何，葉寧寧也不會去追究和拆穿，只是轉移關注點，「就算按照最短路線，巡禮也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

難怪叫做巡禮，她此前不是猜不到聖葉巡禮既然名為巡禮，必定周期漫長，卻也沒想到候選聖女是真的要基本走遍所有大陸——在瑟密爾規劃的路線中，也就剩大洋洲和南極沒有涉足了。

瑟密爾平靜道：「歷史上，大部分巡禮都在十年內出現結果。」

果然是長生種，一個取悅神祇的巡禮都要十年為周期，真是夠繁複的，怕是都不知道「夜長夢多」四個字怎麼寫。

葉寧寧自然注意到瑟密爾說的是「出現結果」而不是誕生聖女，微帶好奇，「如果十年內都沒有候選者得到神祇的青睞呢？」

「一切自有吾主裁決，」瑟密爾略顯猶豫，還是透露了這次巡禮的幾分根底，「此次巡禮，也是因為候選者的神眷幾乎無分上下。」

也就是說，木精靈這一代的候選聖女中並沒有格外突出的神眷者，否則也就直接成為聖女了，根本不用舉行什麼聖葉巡禮來取悅神祇——說到底，還是要看神祇的心意。

當然，這也不是說聖葉巡禮就沒有舉行的意義。

單從目前得到的信息看，聖葉巡禮不單是要候選者在歷練中洗鍊心靈，增強信仰，以取悅神祇，更是要在巡禮中在木精靈王庭和各分支中建立聖女的影響力，以此增加分散各地的木精靈的溝通交流和王庭的向心力，只看歷史上那次巡禮甚至能影響一個木精靈分支的建立，就知道聖葉巡禮在木精靈一族中的政治宗教意義之重大。

再由此聯想，瑟密爾作為雅蜜木精靈的大祭司，特意將她拉進這次巡禮中，恐怕遠不是想要利用她那麼簡單。

但人與人之間，無非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

葉寧寧不在乎瑟密爾的打算，通盤考慮後，終於點頭：「那麼，我沒有什麼問題了，訂立契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