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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宮堂》第四十四章
王府的管事和凌府的管事出來迎接兩位主人,發現他們兩下了馬車都是飄著走的。

黎膺是喜的。

凌蔚是嚇的。

黎膺一頓搶白之後自認為要給凌蔚緩衝時間,沒再咄咄逼問,然後凌蔚就一直腦袋空白直到回家。

馮寧還以為凌蔚太過勞累,忙叫人一起伺候著凌蔚上床小睡一會兒,待廚房做好午飯,再讓凌蔚起床。

凌蔚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老半天才回過神來。黎膺所說的,莫非是皇帝皇后不但已經知曉這事,而且還已經同意?

只是帝後知道的是黎膺對自己有意思,還是自己對黎膺有意思?或者兩者皆有?

或許是被黎膺點明了,凌蔚本身又不蠢,再一思考帝後的行為,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突然清楚了。

凌蔚記得帝後雖然對自己很好,但是有一段時間突然對自己比以往更好了些,也更信任了些。那單獨教導太子,並常常提醒讓自己考個三元及第,似乎就是黎膺回來之後的事。

那時候或許黎膺已經坦白了?

帝後那愧疚和詭異的好感,難道是因為覺得黎膺帶壞了自己?

對的,那時候他雖然窺伺過黎膺的美貌,但也只是單純欣賞美色而已,不至於讓帝後看出端倪。

而今天這件事,估計是帝後也看出自己隱藏的感情,特意「撮合」了。不然在宮廷之中,抵足而眠,還只有一床被子什麼的……不過這種事,帝後是不是……手段太粗糙了一些?這雖然不是后宮,也是行宮別院,他們兩滿腦子這種「撮合」的事,真的好嗎?也……太開放了吧?

凌蔚怎麼覺得,帝後不但不阻止,還挺……配合的?這太配合了?不對啊。怎麼說,那男風橫行所謂雅事,也不是正事。或許帝後不管他和黎膺隨便玩玩,但黎膺的意思,似乎是也不會娶妻生子,這帝後怎麼會如此作為?

難道真的是雖然信任黎膺,但是背地裏也防著黎膺,所以黎膺斷子絕孫他們坐觀其成?

凌蔚晃了晃腦袋。

也不對。

就算帝後掩飾的再好,但從他的觀察來看,帝後對黎膺是真情實意的,斷不會如此想。況且黎膺也非常信任敬重皇帝,皇帝若是不放心,他就給黎膺挑王妃好了。長兄如父,黎膺的婚娶本就是皇帝說了算。

凌蔚想來想去,都覺得帝後這做法不符合常理。要說帝後真的開明無比,覺得真愛無敵不在乎男女不在乎性別不在乎子嗣傳承……呵呵噠,現代的父母都做不到,古代比現代重視子嗣幾百倍,哪可能不在乎?況且為了男情人不結婚不生子,那就不是雅事,而是天大的醜聞了。帝後為了皇室的面子,也斷不會讓黎膺這麼做。

但黎膺的話不似作偽,帝後對他的態度也不似作偽。凌蔚心中想不明白,忐忑不安,哪敢就這麼應了。

等等,帝後都知道了且默許……好吧,不是默許,還親手上陣撮合了,他願意不願意,真的有用嗎?

不管原因如何,既然黎膺都把皇帝那邊的路掃平了,自己不撲上去,還是個男人嗎?嘰嘰歪歪錯過撲倒美人的機會,他又不是真的蠢的注孤生!

凌蔚翻個身,起床。嗯想通了,先起來吃個飯再說。說實話,皇宮裏的東西,味道真沒有自家好。

「老爺,不再睡會兒?」馮寧驚訝道,「老爺累了,多休息會兒吧,廚房的飯菜還沒好。」

「不睡了。」凌蔚乾咳一聲,淡定道,「快開放了,還不快去請王爺過來用飯。」

「好囉。」因為黎膺和凌蔚每天一起吃飯,馮寧也沒覺得不對,直接去小門那裏跟對面的人說了一聲。

黎膺雖然心裏欣喜,但也知道需要給凌蔚一段時間緩緩。結果聽見凌蔚叫他吃飯,他還愣了一下。

「王爺?」伺候的人也一愣,難道黎膺不想過去?遭了!因為已經習慣王爺固定在那邊吃飯了,這邊廚房還沒準備呢。現在準備來得及不?

「走。」黎膺淡定的就走了。

什麼讓凌蔚先緩一緩之類的想法,頓時拋到了腦後。

先吃完飯再緩吧。

伺候的人鬆了口氣。原來是王爺忘記時間了啊。他就說嘛,王爺都有大半年時間天天去隔壁一同用膳,也吩咐了廚房不用單獨準備。他還以為王爺和凌大人鬧什麼彆扭了呢。

等等……為什麼他要用鬧彆扭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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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堂。」黎膺見到凌蔚的時候,還是帶上了一絲不自覺的拘謹。

凌蔚倒是平靜無比:「今天讓廚房專門蒸了南瓜排骨。南瓜新豐收的,你嘗嘗。宮裏的飯菜看著精緻,實際上沒什麼味道,我可是餓慘了。」

黎膺默默的伸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嚼了嚼,抬頭看看凌蔚,又低下頭嚼了嚼,又抬頭看看凌蔚。

凌蔚差點憋不住笑了。以前怎麼沒發現黎膺這麼可愛的一面?好像一只求撫摸的大狗狗,好想撲過去揉了揉。

咳咳,穩住穩住。怎麼警報一取消,思想就開始蕩漾起來了呢。

「宮裏的禦廚不是最好的廚師嗎?我家的廚子不是只是軍裡的夥頭?怎麼我覺得家裏的廚子比禦廚做得好。」凌蔚也夾了一塊排骨。嗯,味道不錯,有他的七八分真傳了。

「宮裏的禦廚不是廚藝不好,而是宮裏各人口味不一樣,所以他們擅長的和我們家的廚子不一樣。」黎膺擦了擦嘴,露出一個略帶討好的微笑,「不過還是瑾堂教得好。」

我們家,誰和你是我們家!凌蔚腹誹。以前還沒發現,現在才覺察到,這傢夥處處算計,簡直心機鬼!心機鬼!

凌蔚臉有些紅,不知道再怎麼裝下去,也開始低頭扒菜扒飯。

以前習以為常的對話,現在挑明了,怎麼覺得這麼沒羞沒恥。黎膺這是自帶說情話天賦max嗎哼!

黎膺見狀,也不再說話,安靜吃飯。

雖然飯桌上安靜的只能聽見碗筷的聲音,但是氣氛卻並不尷尬,反而有一種溫馨的感覺瀰漫開來。

馮寧用胳膊肘撞了撞正好進來有事彙報的任升:「我怎麼覺得王爺和老爺氣氛不大對勁?」

任升道:「有什麼?一直這樣啊?」

「我覺得似乎感情……更好了?」

「有嗎?王爺和老爺感情一直很好。」

「也是……」馮寧點點頭。估計是老爺三元及第,他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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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之後,兩人似乎突然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也並未就馬車上的事再進行什麼討論。

他們還是照舊一起吃飯,閑暇時一起看書,一起討論,黎膺也會繼續教凌蔚騎射。

只是這相處之間,下人們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怎麼說呢,反正就是覺得以前可以坦然看,現在不敢坦然看的那種。

明明似乎沒什麼不對,現在看見他們相處中的一顰一笑,都覺得不對。

比如現在黎膺手把手的教凌蔚矯正射箭的姿勢,因為凌蔚身量未長成,像是鑲嵌在黎膺懷中似的。以前也是這麼一副樣子,下人們隻道黎膺和凌蔚感情好。

但是現在看見這場面,下人們紛紛移開目光,總覺得沒法直視。

一次兩次,下人們還是一位是錯覺。但是次次都這樣,問別人也是這樣,就有些奇怪了。

但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

凌蔚這一箭正好射在靶子靠中間的位置,十分得意的回過頭,對著黎膺得意一笑。黎膺低下頭,下巴正好在凌蔚額頭上蹭了蹭。

剛將目光移過去的下人們又紛紛迅速把目光移開,總覺得心中被古怪的羞恥感充滿了。

真是中了邪了!

兩人就這麼非常正常正經的相處著,朝廷的任命也下來了。

凌蔚還以為自己會成為太子講讀,沒想到得到的旨意,卻是被封為天子講讀。

太子講讀和天子講讀品級一樣,但是職責範圍完全不一樣。

太子講讀顧名思義,既是陪太子讀書、給太子授課;而天子講讀可不只是陪天子讀書,還會參與天子決策的商議,甚至會參與到聖旨的起草。

這天子講讀,就是天子近臣了。

凌蔚接旨之後愣了一下,對這道聖旨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瑾堂本就和太子交好,若直接封為太子講讀,恐一些有心人將瑾堂歸於太子麾下,做出一些不怎麼好的事。」黎膺早就知道凌蔚雖然很聰明,但對於官場上這些彎彎道道就跟缺根弦似的,總是想不明白,已經很習慣的給他解釋道,「天子講讀則是天子近臣,代表天子心腹。雖然皇兄還是會讓瑾堂為太子和其他皇子講課,但瑾堂身份不同,那些人的想法也會不同。」

凌蔚不明覺厲的點點頭,原來一個官職還有這麼多說法?劉祺和趙圭最近也被封為了東宮講讀,就沒什麼關係嗎?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皇上說做啥就做啥。反正皇上知道不是官場的那塊料,也不會坑自己。

應該吧?

「講讀」其實是兩個官職,即侍講學士侍讀學士,但職責差不多,所以統稱為講讀,為從四品。看似隻比凌蔚男爵高一個小品級,但是實權官職和爵位是完全不同的。凌蔚的地位也截然不同。

得了天子講讀這個身份,誰都知道,凌蔚深受皇上信任。

不過聯想到凌蔚的出身,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驚訝。

果然如黎膺所料,雖然官職是天子講讀,但是凌蔚又做回了以前的工作。早晨給太子講課,下午帶著太子和小殿下們一起「講課」。

只是以前是隔山岔五進宮一次,現在他天天都得進宮當差。簡直樂壞了小殿下們。

也樂壞了趙圭和劉祺。

以前他們每天做著凌蔚的活,即使知道了方法,也心中叫苦不迭。

這種帶小孩的工作,和他們想像中的為官,完全不同。

現在兩人被解放出來,去翰林院安心修書,也能時不時被皇帝傳喚,詢問一些政事。

說起來,他們那兩太子講讀倒像是天子講讀,而凌蔚這個天子講讀,倒是做著太子講讀的活。

皇帝陛下就是這麼任性。

不過比起被皇帝陛下問他不熟悉也不擅長的政事,凌蔚寧可帶孩子。大概皇帝陛下也了解凌蔚,沒有讓他做不擅長的事。

而且給小殿下們講課還有個好處,他不用早朝啊。

從五品的京城官員,是有資格上早朝的。但是為了不耽誤皇子課程,默認的是講課的翰林院學士不用早朝。凌蔚除了休沐,天天進宮報道,他自然不用上朝。

一想到不用上朝,凌蔚覺得整個人生都被點亮了。他還忍不住在黎膺面前炫耀一番。

黎膺哭笑不得。這哪個官員不盼著有上朝的資格,面聖的機會。偏凌蔚就不樂意。算了,這也是凌蔚的……優點?不慕名利?

其實凌蔚只是不擅長和一群腹黑狐狸相處……和起太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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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凌蔚左牽黃右擎蒼,不不不,左邊牽著錦闕小殿下,右邊牽著安康小公主,正帶領著一串蘿蔔頭去「苗圃觀察基地」觀察最新的小苗苗成長情況,用簡筆畫和小日記記下糧食從一粒種子到成熟的艱辛,體會糧食可貴的時候,被氣沖沖的太子殿下撞了個踉蹌。

「太子殿下,你不是去聽政了嗎?怎麼跑回來了。」凌蔚鬆開兩位小殿下,把太子扶穩。他還以為今天難得可以不用見到老是要問他稀奇古怪問題的熊孩子呢。

「瑾堂!孤快氣糊塗了!」太子拉著凌蔚就開始告狀,就像是找大人告狀的小孩子一樣,絲毫沒有覺察到他和凌蔚地位的不對等。

他作為太子殿下都解決不了的事,告凌蔚有毛用。

「怎麼,有事好好說。」凌蔚嘆氣。又是什麼事?

「下面傳來了終於剿滅賊首的喜訊,孤和父皇正高興著,結果有個老匹夫跳出來彈劾有功之臣,說叔王濫殺戰俘,有失天和,殘暴兇狠,不但不應該被獎賞,還應該被懲罰!」太子氣呼呼道。

凌蔚嘴角一抽。果然又是這種事。

這個時代雖然開明的人多,但是就跟哪個時候都有讀書讀傻了的人一樣,也有許多官員的腦迴路很奇特。

當然,或許是他作為現代人覺得很奇特。

比如殺人如麻的賊匪被殺了,反而說殺賊的有錯之類。

這種人,放到現代估計就是網絡上的那些聖母鍵盤俠,反正官兵殺人,就是官兵的錯,不管那些人有多麼的惡貫滿盈,不管官兵所作所為是如何符合當朝律例。他們就沒想打,那些被害的人無辜不無辜。

還有那些嚷嚷不能改進農田水利技術,說奇技淫巧不可取之類。好像他們去田野間講一通大道理,那糧食就能豐收增產似的。

太子被凌蔚教導的很通達實務,脾氣又是被寵的嬌縱的,一聽這些人滿口胡言亂語,雖然當時還能忍下來,但是一旦回來,就要開始找凌蔚大訴苦水。

凌蔚帶著其他小殿下們回去,讓他們把剛才的所見所聞畫成圖畫,寫成小日記。然後把太子帶到另一處,聽太子大訴苦水。

雖然這些殿下們還小,但是都已經知事了。雖然他們現在不明白,但是以後會想到,聽太子「痛罵」其他大臣,說不定會出什麼不必要的亂子。

等太子吐完苦水,凌蔚才問道:「這次陛下又是怎麼解決的。」

太子憋屈道:「父皇還是那麼說,不理睬就得了,只要自己知道怎麼做就好。可是孤心裏憋屈。這些人怎麼還能在朝為官?」

「所以這些人怎麼還能在朝為官,太子殿下詢問陛下了嗎?」

太子道:「問了,可是父皇不說,讓孤自己想。還說不懂的就問瑾堂。」

凌蔚眉梢一抽。陛下你能不能別這麼「物盡其用」,這為君之道應該你來教,問我幹什麼?

可是陛下都佈置了這個任務,凌蔚隻得兢兢業業的解決任務。

他先安撫了暴躁的太子一番,待太子毛順好後,才道:「太子殿下認識今天彈劾的那人嗎?」

太子茫然的搖搖頭。

「既然太子不認識,不了解,怎麼能知道陛下為何忍耐他?」凌蔚道,「還記得臣教殿下的表格和關係圖嗎?」

「記得。」

「太子殿下要知道這其中的緣由,首先得了解彈劾的人是誰,家庭背景如何,為何入朝為官,現今擔任何種職位,怎樣一步步高升。然後再去了解被彈劾的人是誰,家庭背景。然後將其一步一步的填入表格中。然後再把其中殿下認為有用的要素提取出來,把有關係的要素連上線。」凌蔚提議,「這個就當做殿下這次的作業吧。這些資料太子殿下若不知道,可詢問陛下如何獲得。」

哼,把皮球踢回去一半。好歹陛下也對外說的是親自教養太子,總要教些東西,總不能他一人全部幹了。

太子殿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把這些東西列出來,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嗎?

「為什麼瑾堂不直接告訴孤?」太子不解道。

凌蔚笑道:「因為這結論如何,需要殿下自己的判斷啊。而且就算臣說了,無論殿下覺得解釋合適與否,最多只是聽聽而已,轉瞬就忘記了。殿下若是自己找出結論,不但得到了這次問題的答案,以後遇到相似的問題,殿下不也能自己很快的找到解釋了嗎?」

太子點點頭:「這就是瑾堂說的,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差不多吧。」凌蔚欣慰笑。太子殿下這麼聰明,教導起來很有成就感啊。自己只是提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是教導他一種思維方法了。

為君者,最忌猜忌過重,剛愎自用,偏聽偏信。

這封建社會就是一言堂,這坐在最高位的人要做出正確的判斷,就要多收集資料,多思考,然後得出自己的結論。

雖然這樣肯定還是有錯誤,但再和其他人的結論比較,總會得出不一樣的東西。冤假錯的東西也會少許多。

而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故意的,太子每次聽政的時候,都會聽到這種奇葩人士的奇葩言論,每次都讓太子一肚子火。

或許陛下是教導太子要多忍耐?

陛下還是很費苦心的。凌蔚感慨道。陛下真是個偉大的父親呢。

.......................................

「阿嚏!」黎隸揉了揉鼻子,「真是氣死朕了!這幾天怎麼竟是那些沒什麼用處的酸儒的彈劾,彈劾的朕都想拿劍砍人!」

「皇兄息怒。」黎膺道,「前段時間朝中沒什麼大事,他們自然安靜了一會兒。現在西邊賊匪剛滅,算是一件大事,他們自然要出來找存在感。」

「也是,禦史台的人每個月不來找找存在感,就像是渾身不舒服似的。」黎隸冷哼,「好像他們不斷彈劾別人,就能名垂青史似的。這些沽名釣譽的人,哼。不過朕的兒子真是隨了朕,你沒瞧見啟辰氣得那個樣子嘛,哈哈,那張小臉都青了。啟辰還問朕為何要忍耐那些人,朕就讓他去問瑾堂了。」

「為何……要問瑾堂?」黎膺嘴角一抽。

黎隸一副理所當然道:「朕可是啟辰偉大的父皇!若是告訴瑾堂朕還需要芝麻蒜皮的小原因忍耐那群酸儒,朕可說不出口。瑾堂不是啟辰老師嗎?傳道授業解惑,本來就是老師該做的嘛。」

黎隸:「……」

居然覺得好有道理,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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