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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宮堂》第二十八章
凌蔚炒製出來的,自然是未發酵的綠茶。除了綠茶之外,還有黃茶白茶青茶黑茶,其中青茶就是烏龍茶。烏龍茶的工藝最複雜,泡法最講究,凌蔚決定將其放在最後琢磨,然後用來裝逼。

喝烏龍茶被人稱作喝功夫茶,可見其有多繁瑣。全套功夫做下來,可不比日本的茶道簡單。

當然,複雜有複雜的喝法,簡單也有簡單的喝法,大部分人還是把茶葉放進被子裏,用開水一衝……

黎膺似乎也發展出習武之外的興趣,有空閑就和凌蔚一起琢磨著把其他類型的茶葉弄出來。

這樣兩人只要有空閑時間,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忙活茶葉的事。

功夫不負有心人,忙活到入夏的時候,兩人還真把幾種類型的茶葉都琢磨出來了。

黎膺對凌蔚想把炒茶的法子賣給他的事卻沒有同意。在他看來,雖然茶園多在權貴名下,但以凌蔚受帝寵的程度,並非買不到。他不能佔凌蔚便宜。

「鷹飛這話可不對。」凌蔚解釋,「這茶葉又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出來的?鷹飛花的這些時間都不作數了嗎?說起來,倒是我佔鷹飛的便宜了。就算這方法,我也最多隻佔了一半的功勞。」

凌蔚見黎膺還要拒絕,繼續道:「我是最煩那些瑣事的,就算給我個園子,我也管不好,讓我坐著等收錢不成嗎。再說,這方子製作的茶葉,也是要選擇好的茶葉。鷹飛如果方便,可把這法子獻給陛下,也能為國庫創造些收益。」

黎膺嘆氣:「既然瑾堂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從今以後,我名下茶園的收益都分一半。瑾堂不要拒絕,不然我於心不安。」

凌蔚坐立不安:「一半太多了吧?一成就不錯了。」

黎膺搖頭:「我也不缺這些錢,反倒是瑾堂已經分家,以後用到錢的時候很多。雖說很多人看不上金錢這俗物,但沒錢總是很難過的。」

凌蔚笑道:「我當然知道金錢是個好東西,沒想到鷹飛和我一樣也是個俗人。」

「打仗用兵,沒錢沒糧都不成。」黎膺嘆氣。

凌蔚點頭:「軍餉確實是一大難題。不過現在國泰民安,邊疆的將士們也會越過越好的。」

「希望如此。」黎膺道,「若瑾堂還有其他賺錢的法子,也可告訴我,我仍舊分一半給瑾堂。」

「……那多不好意思啊。」凌蔚摸了摸鼻子。

黎膺道:「若沒有瑾堂,我也想不出這些法子。我不過是出些人力物力,若是瑾堂自己做,也是能做好的。」

雖然黎膺這麼說,凌蔚哪聽不出來幫助之意?凌蔚有些感動。秦王爺果真是個好人。雖然秦王爺或許真的不缺這點錢,但是這對他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

雖說分家後他被分了不少東西,但是因為父母還在世,父母的東西大部分自然不可能分給他。他能分得的也就是京中的一些產業和一些金錢。

凌蔚剛看到自己得到得東西,還很高興。待自己真的分家出來,開始人際往來之後,才發現,這錢,花起來,真跟流水似的,嘩嘩嘩就沒了。

而大戶人家家中都有存糧的習慣,以免遇到天災*,顆粒無收的時候。特別還沒安定多少年,各家各戶都把存糧作為重中之重。凌蔚分得的田地還沒倒收成的時候,他現在吃的糧食還是當初分家的時候分得的。

若是父母雙亡,家中的私產,他和凌韞應該一人一半。但父母皆在,這分多少,都是父母說了算。雖說一般而言,父母都會在表面上做到公平。

但是凌梧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也不會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把優秀又得帝寵得兒子分出去。

所以凌蔚所得的東西其實是非常不公平的。凌梧自己留下了大部分的財產,隻把京中的土地和店鋪分了一半給凌蔚。而魯國公府的根基在東南,京中的好田地和好地段的店鋪沒多少。

而財產銀兩,什麼有價值的珍寶,凌蔚一樣都沒得到,凌梧還要留著自己用呢。所以凌蔚隻得了一百萬餘萬兩的銀子和五十餘萬貫銅錢。而這其中大部分還是常樂公主知道分家的事之後,從嫁妝中拿出壓箱底的銀錢補貼的。若是按照凌梧的分法,凌蔚最多只能有三四十萬兩銀子。

常樂公主手中的嫁妝中有不少珍寶,但她自己跟著凌梧這個腦袋有毛病的人,每日都過的都如履薄冰,手中不能沒有東西。她死後,嫁妝當然會平分到兩個兒子手中,但是死之前,無論是凌韞還是凌蔚,都不可能打自家可憐的娘親手中東西的主意。

常樂公主能拿出那麼多銀錢給凌蔚,已經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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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間,交易基本上都用銅錢,銀子只有購買大宗物品(如大量的田地房屋)或者納稅的時候才會使用,並不在民間作為流通貨幣。這時候晏朝的銀礦開採並不多,所以銀子和銅錢的兌換比清初的時候還貴一些,一兩銀子,能兌換約一貫半錢,及一千五百文左右。二十兩銀子,都可以讓小戶人家舒舒服服過一年了。

所以凌蔚之前還以為自己會過的很滋潤的。

然而並不是這樣……因為他的底子實在是太薄了,每年人情往來都是一大筆錢,無論是莊子還是鋪子的收益都不夠他的花銷,雖說現在看著還風光,但是寅吃卯糧總不是個辦法。而當他科舉做官之後,結識的人越來越多,所花銷的也越來越多。其他不說,那些逢年過節送的物品甚至珍寶,他自家沒有,全都得用錢買。

但開源節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這個時代的收入,官員的俸祿只是很少的一方面,多是田地和店鋪的經營(當然店鋪都是掛在下人名下),還有其他商人「掛靠」之後給的「孝敬」。

而京城中勛貴眾多,一根竹竿砸下來,就能砸到兩三個官員,那能分的利益都分得差不多了。家中有錢的商人早就找好了投靠的人家,而好的地段的商鋪和好的土地也早就在別人手中,是拿錢都買不到的。

至於在外地買土地,凌蔚京城中的人和事都沒理順,實在沒有那個人力和精力去外面開拓財路。

凌蔚倒想節約一些,但他這種常進宮的人,穿寒酸了那是大不敬。何況自己本身分家後就有些人看不上了,若再在外面沒做足了底氣,那可能就有不長眼色的人欺負上門了。

想想也真是傷心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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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蔚並不知道黎膺手下的茶園有多大規模。在他想來,黎膺常年在邊疆,也不像是善於打理俗物的人。特別是茶園這種打理起來費時費力的東西,估計更不喜歡吧?不過無論收益有多少,對他而言,都是一筆很大的收入。

凌蔚考慮著,以後有什麼新奇的點子,就和黎膺合夥開店吧。他沒有好的鋪面,黎膺有啊;他沒有得用的人,黎膺有啊;他的拳頭不夠大,但黎膺是皇帝最寵愛信任的王爺啊。這樣他就隻管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都不怕人眼紅的。

想到這個美好的未來,凌蔚終於答應了黎膺「各一半」的分法,並承諾以後有什麼好點子一定要告訴黎膺。

當然,之後的發展,凌蔚不知道該說自己是貪小便宜吃大虧,還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反正之後他看見黎膺把茶園一半的地契送到自己手上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被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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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聽說老麽分了一半茶園給你?」黎隸喝著凌蔚奉獻的茶葉,大聲笑道,「你能啊。」

凌蔚苦笑道:「臣把方子給王爺,王爺說給臣茶園一半的收益……臣、臣還以為王爺就那一個園子呢。」

誰知道那麼多啊!!!誰知道全國各地都有啊!!!誰知道一半的收益怎麼會變成一半的地契了啊!!!心臟都被嚇停了啊!!!

凌蔚抹了一把臉,悲憤道:「臣要把地契還給王爺,王爺居然不讓王府的門衛給臣開門了!居然把臣關在門外了!他還居然跑到京郊軍營不回來了!」

黎隸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王府門衛不給你開門,你就每天去敲?你知道嗎?京城中都說你得罪了老麽,還有不少的人準備和你斷了交情。本來分家的時候朕看你還挺受人喜歡的,若不是你和老麽鬧這麼一出,朕還不知道你也不是那麼討人喜歡嘛。」

凌蔚無辜道:「臣又不是金子,哪能人見人愛。就算金子,都有人說它俗氣呢。臣回來後,除了讀書進宮之外,也沒和其他人有過多的接觸,無論是惹人喜歡還是惹人討厭,都沒機會才是。」

「那倒是。別人討厭你或者喜歡你,和你本人確實沒多大關係。」黎隸笑道,「你倒是看的透徹。」

「那陛下,您能幫臣把地契還給王爺嗎?」凌蔚苦著臉道,「臣抱著這東西,寢食難安啊。」

黎隸笑著擺擺手:「老麽給你,你就拿著。就算不給你,他平時也沒怎麼打理,都是朕派人打理。你說老麽這人啊,朕賜給他田地莊子鋪子,他就那一副愛要不要的樣子,也不好好打理,還要朕幫他看著。」

說到這,黎隸就開始話嘮了。他能從黎膺小時候,嗯,走路還走不穩的時候,就不會打理自己的東西,所有好東西都塞給他,他來打理。一直說到黎膺現在出了布兵打仗就沒其他愛好,對俗物也一概不上心,過的比京中普通官員還簡樸,他看著痛心,便賞賜這樣賞賜那樣,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所以他還得賞賜人去專門打理,連帳簿都要人專門看著。

「他就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皇帝陛下心塞的總結道,「朕要是不派人看著,他能把所有產業都折騰沒了!」

凌蔚心頭黑線。他覺得,能說出「金錢有用論」的黎膺,不應該是這副樣子。在皇帝陛下眼中,黎膺似乎是一點俗物都不通似的。凌蔚不知道這是黎膺對皇帝陛下的信任,還是不信任,反正沒他開口的餘地就是了。

「分給你好呀,朕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黎隸皺眉道,「既然他給了你一半地契,乾脆你就幫他把帳簿也看了。」

「……這不好吧?」凌蔚大囧。

「有什麼不好的?這茶園不是有你一半了嗎?」黎隸吹鬍子瞪眼。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凌蔚被皇帝陛下說的暈乎乎的,走出宮門了還沒愣過神來。

他本來是想求著皇帝陛下,替他把那一半地契還給黎膺的,但是這事情怎麼會發展到他幫黎膺看帳簿了?這不太對吧?

這本來就不對啊!

凌蔚坐在馬車裏,一下一下的用腦袋撞著馬車的車廂。這兩兄弟到底搞什麼鬼啊?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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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凌蔚打發走之後,黎隸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老麽,瑾堂是個好孩子。」

本來應該是在京郊軍營的黎膺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平靜道:「我知道。」

「你知道?是是,你知道,你若不知道,也不會……」黎隸咬牙道,「瑾堂幼年淒苦,經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到大晏。回來沒享福幾年,就被凌梧那老匹夫給分了家。即使這樣,他也無怨無悔。」

「我知道。」黎膺繼續平靜道。

「是是是是,你知道,你都知道。」黎隸狠狠的瞪了黎膺一眼,然後似乎喪失了所有力氣似的,雙手把著扶手,靠在了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罷了罷了,都是朕的錯,若不是朕沒保護好你……」

黎膺皺了皺眉頭:「這並不是皇兄的錯。只是我已經不愛女人,若能得一心人,自然最好。若不能得,也沒關係。總歸我還有皇兄在。」

「得了,你記住你現在的話。若瑾堂能接受你,朕自然會幫助你。但若瑾堂大些之後,想要娶親生子,你也不得阻攔。」黎隸苦笑,「瑾堂已經吃了這麼多的苦,若是你真的看重他,就不要給他添麻煩。」

「那是自然。」黎膺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瑾堂確實是不錯,若不論性別,你的眼光倒是挺好。」黎隸苦笑,「見多識廣,學識淵博,古道熱腸,就連對皇家,都有著一分難得的赤子之心,難得的把朕當做長輩,而不是君王。對啟辰他們也十分好,即使朕知道啟辰作為太子,太過依賴外人終究不對,但都不忍心讓他們疏離。」

「啟辰和瑾堂相熟之後,越來越有作為太子的樣子了,皇兄該高興才是。」黎膺答道。

黎隸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這倒是。朕現在考校啟辰的課程,雖說學的不深,但若論見解和對實務的理解,比起他那幾個哥哥也不須多讓,甚至更加貼合民生。啟辰的騎射也越來越好了,嗯,越來越有朕的樣子。」

看著黎隸洋洋得意的傻父親模樣,黎膺也露出笑容:「瑾堂很會教學生,也很會帶孩子。」

「所以你就忍心讓他沒有自己的孩子?」黎隸虎著臉道。

黎膺板起臉:「若瑾堂想要娶親,我自然不會逾越,做一輩子摯友即可。況且以瑾堂品德,即使以後娶親,也不會有貪婪之心,我的那些東西交給瑾堂,也放心。」

黎隸按著眉頭:「這倒也是。朕想瑾堂現在肯定愁眉苦臉,想著怎麼讓你的茶園多賺一點,至少其一半的收益要超過原來的總收益,不然他肯定寢食難安。嘿嘿,真是個傻孩子。」

黎膺想著凌蔚那暴躁的在自己門口轉悠來轉悠去的樣子,也不由露出靦腆的笑容。

黎隸心中又是一陣嘆氣。這八字還沒一撇呢,老麽怎麼就跟誇的是他自個兒媳婦似的,他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皇帝陛下心中那個愁啊。黎膺的事本來就是他心中一根刺,若黎膺能找到合適的人,別孤獨終老,他自然高興。但另一邊,他又確實是把凌蔚當親近的子侄看待,若凌蔚將來因為黎膺而不能過上正常的人生,他又覺得很對不起凌蔚,很心痛。

但畢竟他對黎膺更親近些,所以對黎膺的行為,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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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肯從軍營回來了啊。」凌蔚陰森森道。

黎膺不好意思道:「最近公務有些忙。」

凌蔚看著睜眼說瞎話的黎膺,咬牙切齒的瞪了他好久,最終還是鑒於對方王爺的身份、以及自己武力值在其面前是負五渣的原因,放棄了削他兩下的企圖。

「看這!」凌蔚拍了拍桌子。

黎膺見凌蔚還在生氣,訕訕的湊了過去:「什麼?」

凌蔚攤在桌子上的,是花了他很長時間寫的一份茶園如何做大做強的報告書,上面寫了現代的一些管理啊營銷啊策略,主要思想是在炒茶方法肯定會傳出去的前提下,怎麼把自家茶園的品牌做起來,讓大家一說茶葉,就想到自家的茶葉,自家的茶葉,就代表著高貴高雅高規格。

凌蔚本身不是學經濟的,他也沒做過生意,這些東西,都是憑藉自己記憶東拚西湊的。反正他看的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那麼多人寫,好歹也會有點用處吧?他這個不會做聲音的現代人,也只能通過現代思維和信息大爆炸下接受的各種銷售策略和訊息,來忽悠古代人了。

嗯,看著黎膺若有所思的樣子,自己寫的應該還是有幾分可行□□?

「瑾堂真是什麼都懂。」半晌,黎膺才感嘆道,「我會召來茶園的管事,到時候勞煩瑾堂說一說了。」

「我要讀書!沒空!」凌蔚想起來就是氣,他看起來很閑嗎?很閑嗎?真的很閑嗎?!好吧,是比這個實權王爺閑一些,但自己也是很忙的!要讀書準備科舉,還要給小殿下們啟蒙!非常非常忙!

「瑾堂只需要最初的時候吩咐一下,偶爾召他們來問問就成,就是帳本也是他們算好了的,只要看看收益就好。」黎膺道,「若收益不好,無論他們找什麼借口,都換個管事就成。我們不缺人。」

呃,優勝劣汰啊。好吧好吧,我缺人,但你不缺……凌蔚腹誹。

「只是帳本之前是陛下的人管著吧……這樣好嗎?」凌蔚突然想起來,黎膺之前的產業都是陛下代管,這說不定是黎膺讓陛下放心的一種舉措吧?他這樣插一腳,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凌蔚說的含糊,但黎膺接觸到這種言論多了,自然之道凌蔚未盡之語。他笑道:「以往我在邊疆,也沒個信任的人打理中原這些產業,隻得托皇兄派人打理,畢竟我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皇兄了。不過皇兄一直嫌煩,說他國家大事都忙不完,還要替我打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現在瑾堂能為我分擔,皇兄很高興。我也不想皇兄老是指著我說,這麼大了,還要兄弟幫忙看家。」

「是這樣啊。」凌蔚瞭然。這就應了他之前第一個推測,陛下和黎膺之間不是不信任,而是太信任了。

不過,從兄弟看家,變成他這個外人看家,是不是也有哪裏不對?凌蔚滿心狐疑。但看著黎膺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是自己多疑了?

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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