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激戰正酣，李伯陽在後方坐不住，便帶上一個排的衛隊再次往第4旅指揮而去，到了第四旅指揮部，卻發現裏面隻留下一個參謀在指揮部裡無聊的翻閱戰報，電台和電話線已經拆除，空蕩蕩的。

李伯陽在第4旅見過這個參謀，便詢問道：「劉旅長呢？」

「報告長官，我們旅長將指揮部遷到前線去了。」參謀慌忙起身，靠腳敬禮說道。

「你知道具體位置嗎？帶我去！」李伯陽毋庸置疑的命令道。

參謀不敢怠慢，連聲稱是。

一行人剛出了指揮部到了交通壕，天機猛然傳來一陣漸近的嗡嗡聲，李伯陽忙停下腳步仰頭一看，4架轟炸機振翅朝他所在這片地區俯衝過來，機腹下懸掛的航空炸彈清晰入目，飛機非得很低，機艙內蘇軍飛行員的猙獰面目可見，這這個功夫，可以清楚看到航空炸彈輕飄的脫離機腹，迅速落下，發出可怖的呼嘯聲。

「快退回去！」

李伯陽大驚，剛和衛士退回掩體指揮部，外面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大地猛烈震顫，爆炸的衝擊波裹挾著砂石湧進了指揮部裡，一整烏煙瘴氣，指揮部上面簌簌的下落著沙土，落在眾人的頭上和身上。

此次空襲持續了十多分鐘，將陣地炸的滿目蒼夷後，蘇軍飛機耀武揚威的離去，李伯陽聽得飛機遠去，這才灰頭土臉的從指揮部裡鑽出來，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往前線而去，在戰鬥前沿2裡處找到了第4旅指揮部，這原本是前沿連一級的掩體部，劉翼飛直接把指揮部移到這裏，可見作戰之決心。

李伯陽到來時，劉翼飛正站在掩體觀察口，一隻手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戰局，一隻手抓著電話筒，不停的下著攻擊命令，李伯陽快走幾步過去，也拿出望遠鏡觀戰。

劉翼飛見到李伯陽到來十分詫異，忙放下手頭的事務，敬禮道：「副總指揮，您怎麼上來了，這裏太危險了。」

李伯陽擺手笑道：「你不怕炮彈，我怕什麼，現在戰局怎麼樣了？」

劉翼飛指著戰場道：「被我包圍的蘇軍尚在頑強抵抗中，奇怪的是其並沒有突圍打算，外圍蘇軍已經在猛烈進攻中，部隊傷亡很大，從現在各方彙報得出蘇軍兵力，應在一萬五千人左右。」

李伯陽嘿了一聲道：「一萬五千人，我們有四倍兵力對敵，這個仗要是打不贏就沒臉見人了。」

劉翼飛笑道：「副總指揮放心，這個仗我們贏定了。」

李伯陽點點頭，吩咐隨行的參謀道：「告訴總司令部，我在第4旅指揮部，有什麼事隨時向我彙報。」

參謀按吩咐去做了，劉翼飛舉著望遠鏡有些納悶道：「副總指揮，我有一事很疑惑，蘇軍不會不知道我軍兵力，其以優勢兵力尚且不敢輕易進攻我軍，現在到轉了性子，倒似有跟我們拚命的架勢，真是奇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伯陽擰起眉頭，眼下的戰事很明顯，蘇軍兵力上處於劣勢，雖然白天在飛機的協助下尚能支撐局面，但如果天黑失去飛機的援助，優勢兵力且擅長打夜戰的中國軍隊就能發揮最大戰力，一夜時間足以消滅蘇軍半數兵力，這一點他相信蘇軍指揮官不會想不到，此刻時間已經是下午，兩軍糾纏的緊，如果蘇軍想要避免失敗，最好的戰術是壯士斷腕，捨棄被圍在郭家墩的兵力，全軍迅速脫離後撤，但蘇軍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從指揮部可以清楚看到外圍的蘇軍在不休的進攻，這一點也讓李伯陽困惑了。

「不好！」

李伯陽猛然倒吸一口冷氣，一個清晰的思路躍入腦中，蘇軍進攻扎蘭木台，並向舒都、博克圖進攻，給人以他們的戰略意圖將會是一直南下黑省腹地，攻取無備的扎蘭屯、齊齊哈爾，齊齊哈爾地位重大，不容有失，自己必然會心急回師救援，要回師救援首先要解決當面最牽製的蘇軍，而一旦下令全線反擊必然會牽動全局，這樣一來原本固若金湯的海拉爾防線便出現了諸多的空檔，這樣便給了蘇軍進攻的機會，如果他想法不錯的話，蘇軍的主力並沒有遠在興安嶺一帶，而是就在海拉爾周圍潛伏著，如同一頭餓虎，等待著獵物鬆懈的那一刻，猛地撲上來咬住獵物的要害，將獵物撕得粉碎。

「怎麼了？」劉翼飛聽到李伯陽驚呼，忙問道。

「中了加倫的詭計了，蘇軍南下進攻是煙霧彈，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海拉爾！」李伯陽臉色難看，咬牙說道：「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蘇軍恐怕已經展開對海拉爾的進攻了！」

「什麼？」劉翼飛悚然一驚，還未回過神來，李伯陽已在厲聲發號司令了：「命令：各旅迅速收縮，放棄圍殲郭家墩敵軍之打算；命令：左右翼支隊停止向扎賚諾爾、滿洲裡行進，迅速回援海拉爾，命令：各地空軍即刻出動，保護海拉爾領空！」

話音未落，劉翼飛跳了起來，急聲道：「副總指揮，我們好不容易圍住蘇軍，給我三個小時，我保證消滅郭家墩的蘇軍！」

「服從命令！」

李伯陽凌厲的瞪著劉翼飛，隨後匆匆的離開指揮部，留下劉翼飛在指揮部裡跳腳，無可奈何的命令部隊放開一個缺口，向後收縮陣線。

就在這時，從海拉爾東北方向傳來一陣春雷般的陣響，劉翼飛臉色大變，目光忍不住向李伯陽離開的方向看去，嘀咕了一句。

……

海拉爾城郊往北6裏外有一座不到百米高的荒山，山上怪石嶙峋，野草叢生，山東邊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小河邊坐落著一個百戶人家的村子，名叫靠山屯，蘇軍打來的時候，村民都逃荒去了，只剩下十幾位老邁的村民留下等死，對於他們而言，在這寒風凌冽的深秋逃荒與死也沒什麼差別了，到不如省口力氣死在老毛子手下。

蘇軍到來之後並沒有為難村裏的村民，只是將他們聚到一處院子裏，並且發放了米面罐頭等食物，一個精通漢語的蘇軍政委喋喋不休的給這群老人講訴什麼是共產主義和共產黨。

屯裏最好的一座院子裏，房頂和院落裡架設起了電話通訊網，裏面傳出滴滴嗒嗒嗒的電台聲以及嘀鈴鈴的電話聲。

參謀長向布柳赫爾說道：「報告司令官，各師已經進入進攻地點，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布柳赫爾點點頭，和沃斯特利佐夫交換了目光，重重的點頭道：「我命令，發起對海拉爾的總攻！」

參謀長去一旁傳令去了，沃斯特利佐夫笑道：「布柳赫爾同志，敵人絕對不會想到，我們的主力始終隱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現在是讓他們知道紅軍偉大力量的時刻了，我已經忍不住想要見到俘虜了李伯陽之後的場景了。」

布柳赫爾矜持的笑著：「沃斯特利佐夫同志，我也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我相信和李伯陽見面的時候將會很有意識，這將是一個重大的歷史時刻。」

沃斯特利佐夫說道：「偵察機彙報，中國軍隊已經出現在扎賚諾爾附近的山區，我們的進攻需要迅速，要在他們回援前徹底殲滅海拉爾的守軍。」

布柳赫爾道：「完全殲滅中國軍隊不現實，也不符合我們的既定戰略，現在國際輿論對我國很不利，莫斯科指示要儘快的，圓滿的解決北滿中東路問題，現在我們兵力與中國軍隊旗鼓相當，一旦戰爭拖延到中國軍隊的援軍趕來，我們就處於不利地位，我思考了一下，對於海拉爾守軍的作戰方式，以分割部分殲滅為主，對中國軍隊應以先擊潰，後追擊殲滅的戰術方陣，在包圍進攻上，採取圍三闕一的戰術，使敵在我軍攻擊壓力下向南方博克圖一線後退，我們再銜後追擊擴大勝果。」

沃斯特利佐夫道：「那就看前線的戰果了。」

……

海拉爾。

蘇軍猝然的進攻令守軍手足無措，在東北兩面警戒防守的只有幾個團的兵力，面對蘇軍的大舉進攻，頓時陷入了艱難苦戰中，蘇軍以高度協作的步炮協同猛攻陣地，重炮團密集向發射數千發炮彈，陣地陷入火海當中，防守北面陣地的獨立第1旅第2團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就一連丟失了兩道防線，防守陣地的一個營損失殆盡，只剩下夥夫抬著膽子倉皇的從戰火中退下來。

其他地方陣線情況也與第2團相似，此刻守軍主力都在西北與蘇軍交戰，雖然陸續後退，但蘇軍又怎麼會輕易允許中國軍隊後退，立刻發起猛攻拖延，使得各旅退回的速度很慢，很快，蘇軍的戰機呼嘯而來，在海拉爾陣地上狂轟亂炸，不過這一次蘇軍沒有耀武揚威多久，很快從南邊天機飛來十餘架次的戰鬥機和轟炸機，一路去攔擊蘇軍的戰機，一路飛到蘇軍頭上丟著炸彈。

司令部中，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好消息一個沒有，接起電話都是陣地丟失的壞消息，原本固若金湯的海拉爾防禦體系成了跑破，蘇軍從北方順利突破，兵鋒一個營深入陣地縱深，距離總司令部所在的只有三裡，槍炮聲清晰可聞，膽小一點的軍官已經冷汗津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