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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銀之血》第二百八十一章 空缺一角的圓桌
清晨時分,聖城法蘭克福一片肅穆。

泰爾的樞機們僅僅只是象徵性的睡了三個小時便從床上爬起來,沐浴三遍過後穿上最正式的衣服,驅散了身上的所有常駐神術,一步一步的登向了螺旋上升的洗禮之座,向著那個最接近太陽的教堂前進。

每當這些樞機向上攀登五六個台階,就能看到台階兩側有兩位身著紫衣的主教跪下,為樞機主教低聲禱告。

從凌晨兩點左右開始向上緩慢的前行,等到他們抵達最頂端的穹頂大教堂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唯有這樣緩慢的速度,才能讓他們不致出汗,玷汙了穹頂大教堂的聖潔。

他們一個個落座之後,沒有看向在座的其他任何一人,只是徑直閉上眼,向泰爾默聲禱告。

這樣的禱告維持了接近兩個小時,在不遠處的泰爾神像之下才有璀璨的光芒閃耀起來。

此時,在足以坐滿十四人的桌子旁卻依舊有兩個空位。

除去還在泰爾的神像下禱告的朱庇特四世之外,仍舊有一人未到。

那便是朱庇特四世的右手邊的那個位子——那原本應該是屬於賽爾的位置。

除了板著臉的昔拉之外,其他十二位樞機主教只是嘆息一聲,就向泰爾的神像開始做日常的晨禱。而昔拉更是在朱庇特開始禱告以前就已經開始默聲念著晨禱詞。

「……一切榮光歸於泰爾。」

隨著太陽完全升起,禱告聲漸漸平息。那如同耀目的晨光一般的璀璨光芒漸漸褪去,老教宗那透明如琉璃一般的身體恢復了身上長袍的潔白顏色。

隨後他便慢慢的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樞機主教們頓時肅然望向朱庇特四世。

「昔拉……我想你需要解釋一下。」

隨著朱庇特四世緩慢而飽含力量的話語輕輕落下,從朱庇特左側數起的第九個人頓時站了起來。

那人正是昔拉。

但是,他的臉上滿是坦然。沒有絲毫的畏縮之情。

「我殺了第十三位樞機賽爾,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的聲音清朗而平穩,如同在向世人陳述真理:「吾主泰爾說道。那有鱗又有觸足的,便是汙穢。你們不可食也不可碰,否則也要汙穢。」

「那有眼卻沒有眼皮的,便是汙穢,你們不可食也不可碰,否則也要汙穢。」

「那無翼卻飛在空中的,或是有薄翼卻飛得高的,便是汙穢,你們不可食也不可碰。否則也要汙穢。」

昔拉如俊美的雕像一般線條分明的面龐上滿是凜然:「這是《望日》中的話,是泰爾的箴言。我絕沒有半分欺瞞,沒有一字刪改——賽爾他是我主我父泰爾所厭憎的汙穢,我殺他便是泰爾的意志。」

「——但是!你殺了賽爾,殺了泰爾的子民!他的樞機主教!」

朱庇特四世的話語猛然拔高,隆隆的聲音穿透穹頂大教堂,一直傳遍整個螺旋上升的洗禮之座。所有聽到他聲音的人紛紛低頭閉目禱告。

儘管他們並沒有見過賽爾。卻也不禁為昔拉感到悲傷。

但出乎意料的,昔拉那同樣如雷霆般隆隆、卻明顯年輕了許多的聲音一併在天空中響起:「我殺的不是泰爾的子民,而是恩佐斯的!」

那些聽到了昔拉聲音的人頓時開始議論起來,儘管他們已經極力壓低了聲音。卻也打破了聖城的肅靜。

這不能怪他們。

這種如同雷鳴一般隆隆地在天邊作響的能力到目前為止,在泰爾的牧師中,唯有歷代教宗能夠擁有。

而如今。除了朱庇特四世之外,昔拉也同樣擁有了這樣的能力——這是否說明,昔拉樞機就是下一代的教宗?

沉默了一會,朱庇特四世重新以一個老人的低沉聲音輕聲問道:「昔拉,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可知罪?」

「看在泰爾的份上,如果你願意自罰禁閉,我便可以對這件事既往不咎……」

「——但是我拒絕。」

昔拉也同樣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以平常講話的態度淡然拒絕:「我沒有錯……錯的是你。」

「我的孩子,教宗是不可能犯錯的……」

「——所以。你不是一個稱職的教宗。」

昔拉打斷了朱庇特四世的話。

頓時,穹頂大教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朱庇特四世彷彿不敢置信一般。以極輕極輕的聲音問道:「昔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非常清楚。」

如同幾天前的對話重演。昔拉毫不猶豫的接道,答案沒有絲毫改變。

但是,對話的性質已經不同了。

朱庇特四世再次沉默了一會,然後遺憾的說道:「那麼,你就把殺伐之戒除下……交給奧格主教吧。」

「我拒絕。泰爾曾說,樞機主教是無法罷免的。」

「這不是你能夠拒絕的,我的孩子。這已經是我能給你的最大的恩賜了。除非你想被開除教籍,作為異端注銀而死。」

朱庇特四世搖搖頭:「沒錯,樞機主教直至死亡也無法脫去自己的紅袍……但事情總有例外。」

「說的仔細一點,就是……人終有一死,你明白了嗎?」

老教宗慢條斯理的說道。

昔拉卻嘆了口氣,以居高臨下的目光哀憐的看向老教宗:「我終於知道,你究竟是哪裏出錯的了……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

「想要臨死一搏嗎?」

朱庇特四世幾乎失笑出聲:「你也許不知道,我可以隨意剝奪你們的神術……」

「那你就試試看啊。」

昔拉的話讓朱庇特四世的聲音戛然而止。

頓時,其他的樞機眼中劇烈的波動著,一臉的難以置信。

只見朱庇特四世的行動頓時僵直——那毫無疑問是泰爾所為。

在這個最接近太陽的地方,泰爾已經可以對這裏的人進行一定量的影響。而很顯然的是,泰爾不希望朱庇特四世殺死昔拉。

「你太過驕傲了,保羅尼亞……你竟試圖扭曲泰爾的意志。在泰爾冕下的注視之下,你殺不了我。」

昔拉搖搖頭,將自己的領帶摘下:「現在,你可以選擇囚禁我,然後在泰爾面前懺悔;要麼,你就放我離開,承認自己的傲慢——選擇吧。」

「傲慢嗎……你才是最傲慢的那一個吧,昔拉。」

朱庇特四世如同石像一般僵直了許久,然後突然笑出聲來:「真有意思。泰爾的第二個代言人嗎。讓我來猜猜你代表了什麼……正義嗎?泰爾的正義嗎?真是不錯的正義。」

朱庇特四世沒有任何動作,便有幾個影子從他的座位的台階上出現,將昔拉瞬間製服。

老教宗咳嗽了一聲,晃晃悠悠的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哦。我們的正義小夥被製服了呢。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意料之中的,朱庇特四世沒有得到昔拉的回應。

他只是輕笑一聲,便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了泰爾的神像下跪下。

他蒼老的聲音在教堂內回蕩:「正義……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東西。但是,現在泰爾不需要正義,他需要我。」

頭也不回的,老教宗輕聲宣佈道:「沒有舉行大儀式的必要了。我會祈禱神降術,然後親自前往白塔。」

在他的護衛押送昔拉進入地牢,其他樞機主教離開很久之後,朱庇特四世才輕聲喃喃道:「傲慢……我自然知道。」

「但是,泰爾需要我。這就夠了。」

如同回應他的話一般,在他身前,黃銅的巨大神像微微點了點頭。

ps:嗚……咱又感冒了,發燒到接近三十八度……

思維已經開始混亂了……希望這一章質量還能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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