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彈指一瞬的感悟
  陸子清看得簡直目不暇接，隻覺得此時如果隨便出手一劍，便定然可以用出花月雪劍訣的十成奧妙。

  陸子清知道，書劍雙靈其實就是裴顯的雙劍，她們身上散發的光芒，就是裴顯所修煉的劍光；周圍呈現出來的美景，便是裴顯的劍心投影。這感覺真的太牛逼了，只是跟在真正的劍仙身後隨便看看，就能感悟到無盡的奧妙，心裡的震撼感，一點兒也不比在殷六郎的壇城中少。

  “本門絕大部分的劍仙，都在這個洞裡修煉過，並且飛升之後也都留下了凡心來照看此地。說白了，其實是為了照看後來人。”裴顯和煦地為陸子清介紹道，“你看這邊的入口，便是我的心境。咱們霄雲派其實在飛升之前也修壇城，但是作為劍宗，咱們跟其他門派修築的那種壇城自然不一樣，咱們是一劍把壇城給劈出來。”

  “這可不是胡來的，盤神開天，是砍出來的。咱們也是一樣。”裴顯道，“你若是將來能習得我的劍法神通，便可以隨意進入我的花月境。現在嘛，如果沒有我的邀請，你只能在門口看看。”

  “伱看那邊就是靈劍天，我曉得你去過，但是你不一定見過它的盡頭。而那位，你看那個一臉胡子、穿個獸皮殼子、長得完全就像個屠夫的野人，就是甄武子，你能想象嗎？”裴顯也不怕對方生氣，嘚瑟地揮手打著招呼，說道，“可也沒辦法，甄武子出生的那個時期，連竹簡都是稀罕物呢，字都是用鑿的。”

  裴顯指著洞壁上幾個小人種花的石窟畫：“他們管這叫畫！大作啊，哈哈哈！種花家的少年！”

  甄武子淡淡道：“抽你哦。”說著把劍一舉，劍光照耀之處便是一片靈木花海，掩蓋了裴顯他們映照出的景色，令幾人全都置身於巨大的藤蔓與花苞之下，宛如蟲蟻。

  一群花海精靈可算是找到了創世神，圍著甄武子一陣激動，讓甄武子很開心。

  裴顯嫌棄道：“你看看，什麽叫粗人，這劍氣和裡面的東西，完全就是野蠻生長。”

  陸子清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對著甄武子拜拜，再扭過頭對著裴顯用力地點了點頭，靈劍天是一個野蠻生長的世界，你說得對！
  然後裴顯帶著陸子清看過了許多洞口，介紹了許多劍仙和劍靈，最終回到了自己的花月境前。

  “就帶你到我這裡去晉階吧。”

  月兒和雪兒一起站在入口，用身上的光芒將四周的景色映照得和洞裡的世界連成一片，又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入口的結界就自然而然地看不到了。

  陸子清走進去，駭然望著洞裡的一整片世界，到處都是詩篇，到處都是美景！裴顯很顯然對這種詩情畫意的美景情有獨鍾，他的劍開出的這一片天地中，便到處都是這樣的人間勝景。

  難怪靈劍天是狹長的，這些世界都是狹長的，難道說連雲中界都是被一劍砍出來的？
  “我知道你會想，劍只有這麽一點點長，劍氣哪怕再強，又怎麽可能開天辟地？”裴顯道，“會這樣想，是因為你是凡人，受世情眼界所限。我呢，也只能帶你到這裡，因為畢竟我也只是一道劍仙遺留在人間的凡心。月兒和雪兒，也都是達不到飛升的標準，被遺留在人間和我作伴的。”

  裴顯說著，一揮手，四周一片煙雲飛鶴的盛景，陸子清與裴顯坐在雲台上，坐看一片煙波浩渺。天色在日出與日落之間變幻，沒有中午和夜晚，只有日出和日落。灘塗與波光時而呈現出清晨的湛藍，時而被落日映照出金黃與橙紅，美不勝收。

  書劍雙靈一人烹茶，一人捧酒。

  陸子清很震驚，一邊喝茶，一邊喝酒？你這個愛好相當過分！
  “我日出喝茶，日暮飲酒，有何不可？”裴顯端起茶杯，沒五分鍾就轉成日落了，於是他換個方向又對著夕陽飲酒。

  陸子清：“……確實沒毛病。”

  就是你這裡的一天，實在是短了點兒，從日出到日落，就只有一刻鍾。

  裴顯斟上一杯酒，認真道：“若你的一天，便只有一刻鍾，你會想做什麽？”

  陸子清一怔。
    裴顯繼續道：“若你的一生，便只有彈指一瞬，還不如蚍蜉呢？你會想做什麽？”

  陸子清心神狂震。

  裴顯道：“說呀，你會想做什麽？”

  陸子清想了一下：“坐看日出日落，坐看雲起雲散，對酒當歌吧。”

  若人生如此短暫，什麽大事都來不及做，那便只有及時行樂了吧。什麽都不做，也勝過匆匆忙忙過一生。

  “是吧？”裴顯道，“我知道你也有些才氣，唱起來！”

  陸子清張口便唱：“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

  裴顯舉起筷子敲著酒杯，給陸子清打拍子。琴聲響起，由於劍心互通，書劍雙靈居然立刻就可以拿出樂器，給陸子清伴奏。到後來，四人就一起放聲高歌起來。

  陸子清隻覺得平生瀟灑，莫過於此。感慨道：“你這花月境裡的蚍蜉，才是真正短命的蚍蜉。但若要我選擇，我寧願做你這裡一生只有一日，一日只有一刻鍾的蚍蜉。”

  “對吧？”裴顯大笑，乾杯，知己啊！你已經有所悟了！

  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你若偏偏又有些不甘呢？”裴顯問道。

  陸子清想了想：“那便隻做不甘的那一件事。”

  “但是時間不夠啊！”

  “做多少算多少，做不完，也沒有遺憾。”陸子清堅決地說。

  “做不完的事情，怎麽能叫沒有遺憾？”裴顯搖頭，笑了，“至少也要達成平生之願，才能說沒有遺憾。不然的話，我聽著都覺得很遺憾。”

  “那要怎麽做？”陸子清心道，話都讓你說了。總不能又去完成夢想，又去坐看雲起，時間不夠啊。

  裴顯道：“我只出一劍，蕩盡平生遺憾，余下所有的時間，坐看雲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