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隻神情祥和的猴子，洗澡之後穿著浴袍，舒服地坐在陸子清面前。他瞅了瞅陸子清身後矜持而戒備的劍靈們，對著陸子清用力磕頭一拜：“大恩不言謝！”

  咣的一聲，金箍撞擊地面，海天一劍猛地一震，嚇得雲溪和雪兒都面無血色。這妖仙好強的實力！如果打起來，她們都未必能做到把石猴丟出去逃命。

  “別這麽緊張，其實我的小夥伴也很多。”孫大聖撓撓頭，從毛裡跳出一大群虱子，排著隊，整整齊齊的，仔細看還都有鼻子有眼兒的，向陸子清和劍靈們磕頭感謝相救之恩。

  雲溪和雪兒都感覺一陣膈應，龍葵卻是很感興趣，低頭看著這些袖珍小妖。

  “這些都是我養的眷屬。”孫大聖洗過澡之後，似乎急脾氣就變得平和了，“我養妖靈，跟你們養劍靈差不多。我更喜歡這些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夥伴。至於小說演義啥的，你們看看就得了，裡面的情節別當真好不好。我從沒有到過蟠桃園，也沒有當過弼馬溫！”

  交談之下，陸子清了解到，那些被鎮元子抓來的仙靈們，雖然都存在於地球神話中，但跟小說裡可歌可泣的故事是兩碼事。有的故事裡還有仙靈們的影子，有的連影子都沒有，純屬無中生有。

  孫大聖修得的果位是鬥戰神，如果非要對應小說，那就相當於已經成為鬥戰勝佛之後，又在靈山修煉了一千年吧。所以平靜下來的孫大聖，呈現出來的是一種非常祥和的狀態，絕對的智勇慈悲，這也讓陸子清徹底放了心。

  兩人同樣作為地球來客，相互吐槽了足有五個時辰，陸子清也把自己的經歷跟孫大聖分享了。聽聞其他的地球神仙都在這裡成了仙靈，依附在天瓊弟子身上，一面教導一面助戰，充當召喚獸的角色，孫大聖也撓頭，原來鎮元子是抓大家來當壯丁，為這個世界打仗。

  “來都來了，回不去了。”孫大聖撇撇嘴道，“也罷，俺老孫就跟著你好了。只要能看到鎮元子吃癟，俺老孫就開心，就當是報答你了。”

  說實話，鎮元子對待地球，就像是割韭菜一樣。那些地球神仙都完全沒有反抗能力，肉身被鎮元子化作仙咒，融合在天瓊弟子身上，讓他們以這種方式，被迫降臨在這個世界。

  陸子清點點頭：“但是你怎麽跟我一起出去呢？”

  鎮元子把仙靈們附體在天瓊弟子身上，並不是全然為了控制這些仙靈，而是不這樣做不行，另一個世界的神仙，沒法直接下凡到這個世界，就跟仙界的天尊要下界，都必須拋棄自己的大部分修為，甚至轉生投胎一樣。現在孫大聖就面臨同樣的問題，雖然他可以和陸子清一起，在虛空中這麽飄著，但是他要進入陸子清所在的世界，就會被天道所拒絕，無法直接前往。

  現在問題擺在兩人眼前，除非孫大聖也采取跟仙靈類似的方式，憑依在陸子清身上當召喚獸，否則沒法離開虛空。

  陸子清甚至想過送孫大聖回地球，但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說陸子清無法感應到地球的存在，就算是感應到了，也同樣得魂穿，等到陸子清魂穿回了地球，就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回到現在這個世界了。而且孫大聖根本沒有回地球的想法，反倒對於前往陸子清的世界搞風搞雨興致濃厚，想盡辦法讓鎮元子崩潰，就是孫大聖唯一的理想。

  孫大聖思考過後，說道：“這個其實也簡單，你不是身上有妖氣封印嗎？你把我當做另一個被你封印的妖怪就行，這樣其實就跟仙靈是一樣的，我是你的召喚獸。到時候就算是鎮元子見到我，也只能乾瞪眼啦！”
    陸子清遲疑道：“但是那要簽訂魂契的啊？”

  “不要婆婆媽媽的，這樣才方便。”孫大聖直接把自己的金箍從頭上摘下來，在陸子清怪異的目光中，一邊用浴袍的袖子擦著它，一邊說道，“你是不了解俺老孫的手段，就你們這種主從契約，對俺老孫來說，想走的時候，隨時都能自行解除。”

  “你想走的時候，不會弄死我吧？”陸子清滿臉黑線，猴哥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不會不會。”孫大聖翻白眼，“你想什麽呢？你一死，我立刻就會由於失去了憑依，而被彈回這個虛空裡，繼續當石猴飄蕩。我就算是有一天想走，也絕不可能希望你死。”

  這一次他的運氣好，只在虛空裡飄蕩了一千來年，就遇到陸子清。下一次搞不好是幾十萬年，甚至永久飄蕩到變成星星。

  “那好吧。”於是陸子清狂汗著，在孫大聖的催促下，用妖氣封印把他給封入體內，身上另一側的肩頭，又多了一個妖紋，呈現出猴頭的形狀，很像是京劇臉譜。

  然後陸子清開始仔細感應自己在現世的眷屬，離得最近的就是自己的狗，留在南海縣的龍犬巴赫。只要能感應到，他就擁有了準確的坐標定位。

  很快，海天一劍就像一條飛魚躍出水面一樣切開時空，出現在南海縣外不遠的地方，從一片迷霧中回到了現世。

  “厲害厲害！”孫大聖重新見到了藍天白雲，喜不自禁，這下才是真的脫離苦海了。可是這片大地，怎麽到處都是紅色的？
  孫大聖趕緊通過魂契，從陸子清的記憶裡了解目前的情況。

  “魃妖？”孫大聖非常鄙夷，這什麽破妖怪，一群蛤蟆精和僵屍？就是旱魃嘛！居然也能把世界禍害成這樣？

  孫大聖手一揮，金箍棒出現，囂張道：“接下來你可以放心了，有俺老孫在，可抵百萬大軍……”

  陸子清進入南海縣的時候，巴赫已經從家裡跑出來迎接了，對著他一陣嗷嗷叫。

  孫大聖頓時心驚肉跳，在雲溪等一群劍靈無語的目光中飛快地消失，重新變成陸子清肩頭不會動不會出聲只會裝死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