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烙糖餅 訓鴿子

  這幾天的天氣並不算太熱，天高雲淡，已經有了幾分秋韻。

  吃完早飯，陳凌就又出了門。

  他是去給小姨子借書的，其實王真真說沒帶書就是個借口，新課本都是新學期開了學才發的，這丫頭放了暑假一直就沒開學，哪來的書？

  不過他們這裡太偏遠，有的時候課本印發不及時，也是需要找高年級的借，這是常有的事。

  只是陳王莊上完小學的孩子不多，兩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想找三年級課本，不太好找，轉了幾家都沒借到。

  借不到就算了，明天去城裡買也一樣，花不了幾個錢。

  回到家，王真真早跑沒影兒了，又跟六妮兒那幫子娃娃，帶著一群狗到處玩去了。

  陳凌就陪著王素素在家織草墊子，這玩意兒沒啥難的，很好學，教幾遍就會了，材料也好尋，秸稈、蘆葦、蒲草都可以用，就是編織起來比較費時間。

  況且除了家裡的家禽家畜，床上也要鋪草墊子防潮的，用的地方比較多。不過兩人織了半個上午，也就隻把兩隻狗的墊子做好了，鋪進了狗窩裡邊。

  兩把剪刀，很快就剪好了。

  “扣住了幾隻野鴿子。”

  “住著就住著，你給姐姐天天做那麽多好吃的都吃不完，要是讓哥哥跟爹娘看到肯定挨罵，正好讓俺來幫你們吃。”

  “那俺不出去了，留在家幫姐姐。”

  陳凌在旁邊燒火，烙糖餅這個不能用急火，必須要用中火。

  “姐夫，你這是在幹嘛？”

  “烙糖餅啊，你還出去玩兒不？不出去就洗洗手、洗洗臉，待會兒幫著你姐姐做糖餅。”

  不過就怕他們玩過頭，這些皮猴子們湊一塊，為了好玩，歪主意一個接一個，啥都敢乾。

  要是平常他們小兩口，也就是家常便飯而已。

  正好，這時候院裡的香燭也燒完了，王素素撤下來供品，收拾好，回到屋裡繼續做還沒做完的新衣裳。

  王真真揉著眼睛從屋裡走出來，就看到陳凌在院子裡按著一個竹筐，竹筐裡撲棱棱的有東西在亂撞亂飛。

  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現在家裡多了它們幾個，也不算多。

  “每頓飯都很好吃，我都不想走了。”

  “阿凌，怎麽這幾天咱家附近老有野鴿子來呢？天天落在房頂，趕也趕不走，看它們這架勢，是要在咱們這兒找地方搭窩了，要不用彈弓把它們打下來吧。”

  陳凌聽到這話笑了笑沒說什麽，這幾隻鴿子他從小養大的，跟其它野鴿子不一樣，想養熟還得關上一陣子。

  這娃確實也是怪，來家裡只找陳凌，從不讓王素素抱。

  還好今晚確實涼意有些重，一個鍾頭都沒到，小娃子就都各回各家了。

  小丫頭一聽這個眼睛亮了：“姐夫你真厲害，今天咱們是不是要吃燉鴿子？”

  接著跑到水井邊洗手洗臉，洗完之後，又風風火火的跑到廚房去幫王素素拌糖餡兒。

  直到把糖餅烙得外焦裡嫩，兩面焦黃，棗泥兒跟桂圓的香氣兒能飄出來，這才算熟。

  “哈哈，不想走就住著唄，正好在縣城上學，離得又近，不像在寨子裡，上學還得跑老遠。”

  這是他們這邊兒的習俗，過中秋要烙糖餅，也就是團圓饃，寓意團團圓圓。

  這幾隻鴿子越來越不聽話。

  陳凌在餅鐺裡刷上薄油，放進去兩個，一邊看著火候，一邊給糖餅翻面，等熟透後，滿院子都是混雜著棗泥兒的焦香味。

  王聚勝急忙出聲攔住。

  等一輪金黃的圓月從東方升起的時候。

  雖然外界跟洞天的環境沒法比，但奈何洞天實在太小了，見識了外界的天空，這幾隻鴿子就不肯回去了。

  ……

  也不是過節送禮，這些都是上供用的東西，誰家沒有就互相湊一湊。

  一直到夜深，才滅了燈休息。

  黃昏的時候，大妮兒帶著六妮兒給送了籃子石榴過來，前院兒玉強家給了點核桃，陳凌也給了兩家兩鬥子花生跟豆子。

  這丫頭還不知道，也就是她來了，才天天沒斷過肉。

  這人也是老實。

  豬肉、雞肉、兔肉、羊肉，這半年就沒怎斷過，天天吃，頓頓吃，早就吃膩了，所以兩人吃得比較清淡，今天蒸了點肉包子也不吃，專門留給王真真吃了。

  小丫頭簡直愛不釋手。

  陳凌沒啥要幫忙的，就在小姨子央求下，幫著她做起了小燈籠。

  實際上，七零、八零年代大多數鄉下男娃都會捕鳥，支篩子、設地套，沒啥娛樂活動，就把捕鳥、抓魚、逮青蛙玩的五花八門，這也算他們的基本的技能。

  陳凌笑著，夾了個剛烙好糖餅出來，“來，吃完了吃這個，剛烙好的。”

  “姐夫，這糖餅真好吃，你這手藝在哪兒學的，怎做啥都好吃哩。”

  陳凌聞言，跟王素素對視一眼，都笑了。

  隨後王素素也起床出來，一人拿著一把剪刀，把鴿子捉出來，王真真捉著，讓姐姐把鴿子翅膀上的羽毛剪掉。

  他不肯讓陳凌去抓兔子，大頭也不哭鬧，被陳凌抓住手後，就盯著他咯咯直笑，接著嘴裡含糊不清的“叔……叔……”的叫著，張開胳膊要他抱。

  王真真立馬就待不住了，想往外跑，結果被王素素拉住穿了件長袖外衣：“別慌著往外跑，晚上冷，穿件衣裳再去玩。”

  王聚勝走過去把大頭抱起來準備回家，大頭還沒玩盡興，眼睛看著那些小兔子舍不得挪開，在他懷裡不斷掙扎，張著小手去夠。

  “也行，那我去做個鴿子窩，等把它們誘下來，剪了翅膀關幾天。”

  中午吃好飯，陳凌就喊上兩隻狗把兔子趕回了窩裡，隨後把院子清掃了一下，這麽多兔子、雞鴨，又拉又尿的，每天都要勤打掃，平時也就算了，主要今天中秋呢，下午要在院裡烙糖餅。

  陳凌則自己抓出來一隻，按在地上剪。

  次日一早，陳凌很費了番力氣，才把幾隻鴿子騙下來。

  “知道的，咱娘年年說，我怎可能弄錯。”

  小丫頭吹了兩下，咬下去一大口，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哼。

  “還沒讓你叔抱夠嗎？回家了回家了，你叔該做飯了。”

  陳凌當然沒答應，推辭說過陣子要忙，沒啥時間。

  親兄弟都不在乎的事，他不知道操哪門子心？
  等他走了王聚勝過來送了包月餅，才說起王春元的事，說是前些天鄉衛生院治死了個老太太，被家屬鬧得關了好幾天了，這以後估計也再沒啥人敢去看病，王春元混不下去了，想回村呢。

  村裡的小娃娃最喜歡的就是過各種節日，過節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不吃，這是要養的，快去找你姐姐拿剪刀，我給把翅膀剪了。”

  在他印象裡，陳凌還是個懶漢呢，連這都過來找，可見確實是沒啥人搭理。

  雖然王素素還是沒能見到父母，但今年中秋妹妹在，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團圓了，就早早的張羅起來，陳凌在清掃院子，她就在廚房和上面了。

  鴿子到底是性情溫和的禽類，氣性也不大，關上一陣子，勤修著點羽毛，性子磨平之後，這幾隻野鴿子和家鴿也就沒啥兩樣了。

  陳凌也就隨著它們，反正也沒開智，放在外面養也沒啥。

  這個平淡而溫馨的中秋就這樣過去了。

  “姐夫，又生火幹啥？不是吃過晌午飯了？”

  在陳凌跟前，王聚勝總覺得自己這個親爹很失敗，抱著大頭就小跑著出了院子。

  剛落到身邊，陳凌二話不說就用筐子把它們扣住。

  拌好糖餡兒，王素素端出來。

  陳凌說道。

  王春生也沒辦法，最後找到陳凌這兒了。

  他們這邊的野鴿子百分之八十屬於岩鴿，主要就是在山地岩石棲息，岩鴿又叫原鴿，這種野鴿子很好馴化，最初的家鴿就是由原鴿馴化來的，更別提他這幾隻從小就是由人喂養的，就更好馴了。

  只是他手太笨，做到一半自己都覺得太醜，最後還是王素素，給做出來個兔子模樣的小燈籠。

  這丫頭說到底還是懂事的，聽到陳凌這麽說，就立馬說道。

  陳凌在廚房切著菜，王素素就仰著腦袋，看著房頂上，叼著葉柄來回走動的幾隻鴿子，有些發愁的道。

  過了沒一會兒，王真真也跑回來了，滿頭大汗的，回來就鑽到屋裡喝水去了。

  “大頭不鬧了哈，你叔晌午飯還沒做哩，趕緊讓你叔做飯吧，一會兒都十二點半了。咱們改天再來玩。”

  也就是這幾天不想被抓回洞天裡面，怎麽叫都叫不下來了，換做以前，只要陳凌吹兩聲口哨立馬就能飛到他跟前的。

  想不通這麽好的東西，姐姐、姐夫為啥都不吃的。

  然後擺上桌子，跟王真真坐在桌旁，小丫頭來擀麵皮，王素素就把糖餡兒包在裡面，然後卷起餅邊，在面餅表面撒上芝麻。

  點好蠟燭後，昏黃的亮光映出來，看著非常精巧漂亮。

  三人站在院裡說著話，大頭咿呀咿呀叫著，滿院子跑著攆兔子。現在家裡院子大了，大頭追得太起勁兒，連著絆了好幾個跟頭，他也不哭鬧，一骨碌就爬起來，咧著嘴，露著沒長全的乳牙，笑得無比開心。

  這野鴿子就是洞天裡放出來那些。

  聽到不是吃的，王真真也沒失望，在姐姐家天天吃肉，不差一頓燉鴿子。

  ……

  王素素說著，就把八角簸籮裡帶圖案的糖餅挑出來，另外放到一邊。

  以前對他異常親昵，根本沒什麽警惕心，每次飛累了，會主動飛回到他跟前，撲棱著翅膀想回洞天裡去，這些鴿子那時候還不大，對出生的地方比較留戀，洞天環境也好，它們舍不得離開。

  王真真點點頭，掰開一個糖餅，飽滿的糖餡兒冒著熱氣，四周頓時彌漫出更加濃鬱的香氣。

  天微微擦黑的時候，王素素帶著妹妹就在院子中央擺上桌子，放上糖餅月餅跟瓜果，又在桌子周圍的地上用柴灰畫上五邊形的圖案，每個角放一種糧食，為的是祈求月亮婆婆保佑來年五谷豐登。

  “好，我去拿。”

  “知道的富貴叔，俺們肯定不出村子。”

  鴿子這玩意兒在山區並不受歡迎，周圍十裡八村的，沒聽過誰家養鴿子，主要是因為鴿子有個非常壞的習慣，就是喜歡扒拉屋頂上的瓦片，這家夥瓦片是能輕易扒拉的嗎？一扒拉到了雨雪天那還得了？
  所以鴿子在他們這兒，雖不至於人人喊打，但是只要有野鴿子落在自家附近就會把它們趕走，或者用糧食引誘下來抓了，給飯桌上添一道葷菜。

  陳凌抱會兒把他放下後，他才滿院子追兔子玩。

  聊著閑天，烙著糖餅，花了半個下午，把糖餅全部烙好。

  小娃娃們異口同聲的道。

  “富貴別抓。可不能慣他這毛病，要啥就給啥，以後該不懂事了。”

  在雞舍旁，緊挨著院牆用籬笆圍了一塊地方，覆蓋了鐵絲網，把剪掉羽毛的鴿子放進去，擺上食盆水盆，用磚塊壓好，除了每天喂食添水之外，就不怎用管了。

  王素素就點上香燭，拜祭起月亮婆婆，中秋的時候上供是沒漢子們啥事的，主要都是女的來做。

  讓她好一陣奇怪。

  “沒事，不用打，吃了飯我撒點糧食把它們誘下來就行，咱們家雞鴨鵪鶉都有了，正好再添幾隻鴿子。”

  王素素對陳凌誘鳥的技術毫不懷疑。

  所以王素素說關幾天他也不反對，正好磨磨它們的性子，免得太野了。

  快中午的時候，王春生來王春元這邊轉了轉，就準備回縣城的，來跟他道個別，主要是順道問問過陣子能不能幫忙給春元翻蓋下房子的事。

  陳凌也走出去，對娃娃們叮囑道：“不能往村外跑，山上有狼，知道不？”

  沒多久，村裡的各家各戶都飄出來類似的香味，這是都烙上糖餅了。

  看得陳凌和王素素直樂呵。

  現在不是這樣，整天跟外面的野鴿子到處飛，翅膀硬了，心也野了，連老家也不想回了，這怎麽行？
  必須得好好關上幾天。

  鴿子窩，王素素昨天就做好了。

  王真真說著掰了塊面餅，沾著糖餡兒往嘴裡塞。

  陳凌就陪著媳婦，坐在她身旁，沏上茶水，讀著一本新買的小說給她聽，讀到精彩的地方，王素素也會插上兩句話，兩人笑談一番。

  不過他那兩口子在村裡啥樣誰不清楚，老子娘就更指望不上了，只能是王春生來找人幫忙，都找了好幾家了，也去找王聚勝來著，可惜沒人肯幫，有的甚至連句好聽的客套話都不給。

  陳凌抓住大頭的小手搖了搖，笑道。

  糖餡兒裡有糖面、棗泥兒、芝麻，有時候也放核桃碎和桂圓。

  “大頭喜歡小兔子啊，我去給你抓兩個，帶回家裡玩，好不好？”

  燈籠剛做好沒多過多久，就有小娃子就來喊了，一個個都提著各式各樣的小燈籠，站在院子裡張望。

  “糖餅別弄錯了啊真真，有花跟兔子的現在是不能吃的，等晚上給月亮婆婆上過供了才能吃……”

  陳凌收拾完院子後，就從跨巷的柴堆抱了些木柴回來，在院子裡支起了灶火。

  “富貴叔，富貴叔，小姑姑吃好飯了嗎？俺們來找小姑姑玩。”

  兩隻狗在旁邊支棱著耳朵，盯著筐子不斷搖尾巴。

  烙糖餅、吃月餅、蒸大包，中秋也數得上是除了過年之外比較重要的一個節日，這一天的飯食不會差到哪裡去，基本每家每戶都是這麽過的。

  王真真玩累了，早早就去東屋睡了。

  大肉包子王素素早上就蒸好了，主要就是烙糖餅。

  不僅如此，王素素還印了好多花跟兔子的圖案在上面，瞧著特別的好看。

  “好了，洗洗手吧，飯很快就好了，吃完飯我去城裡給你買課本去。”

  陳凌拍了拍手，對小姨子笑著道：“明天要上學了，怎樣，開心嗎真真？”

  小丫頭聽到這話，哪還開心的起來，嘴巴噘得能栓毛驢似的，跺著小腳向王素素告狀。

  “姐姐，你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