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恩點頭：“對對對。”

  超夢沉默片刻。

  眼神複雜道：“如果不是我，他們不會死。”

  喬恩繼續點頭：“太對了哥，太對了。”

  超夢說不出話了。

  雖然沒有尋求安慰的想法。

  但你這左一句‘對’右一句‘對’的，聽著真讓人火大。

  更過份的是，喬某人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陰陽怪氣：“如果是我，乾脆死了算了，哪還有臉活啊。”

  “我讓你先死！”超夢怒目圓睜，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

  然而喬恩完全不帶怕的，擺手道：“還是太單純了啊寶貝，你忘了，我會讀心的。”

  超夢：……

  好氣，完全被拿捏了。

  它壓下心中的火氣，悶悶開口：“談談。”

  “所以，交涉成功？”喬恩笑了笑。

  隨即收斂表情，認真地說：“不必太過自責，傷及無辜並非你的本意。那些善良的寶可夢雖然心有遺憾，卻沒有太多怨念。我想，他們或許也在擔心你的狀態吧。”

  超夢默然不語。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不想自裁謝罪，就用行動來為自己贖罪。”喬恩話鋒一轉：“如你所見，世界上有太多壞人了，你完全有能力去懲戒那些壞人，保護更多的寶可夢。”

  壞人……

  超夢想起了那些曾經圍攻它的，穿著‘R’製服的人類，心中微微一動。

  但在此之前，還有幾個困擾它的問題。

  “我，是什麽？”

  “我來這世上有何目的？”

  “我的歸宿又在何方？”

  謔，擱這兒整上哲學問題了。

  喬恩撓撓眉梢。

  他理解超夢的心態。

  就算擁有再多力量，以人類的年齡來看，滿打滿算，它也只是個孩子。

  這些疑問姑且可以概括為‘成長的煩惱’。

  清清嗓子，他開口道:
  “你，寶可夢。”

  “目的？那種事情別人怎麽說得清，要看你自己想做什麽。”

  “歸宿的話，心安處即故鄉。”

  聞言，超夢若有所得。

  卻也像聽了沒聽。

  “我算寶可夢嗎？”它像是在提問，也像在喃喃自語：“我不過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怪物……”

  “怪物不是重點，創造才是重點，在你誕生的那一刻，當你真實存在於世界上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寶可夢了。承認也好，否認也好，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說到這兒，喬恩輕咳一聲：“當然，為了驗證這一觀點，我可以用精靈球幫你試試。”

  這算盤打，珠子都要崩到超夢臉上了。

  超夢本能地憤怒，又莫名感覺有點好笑，甚至閃過‘可以一試’的想法。

  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板著臉，以沉默代替回答。

  “不願意就算了，真當我那麽喜歡你啊，你說我圖你什麽？圖你年紀小，還是圖你不洗澡？老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小算盤沒打成，喬某人又開始語言攻擊。

  超夢聽得頭疼，製止道：“閉嘴！”

  說來奇怪。

  一通插科打諢，它的心情好像沒那麽沉重了。

  “懲戒壞人，拯救無辜的寶可夢……聽上去不錯，可我……”超夢閉上眼睛：“做不到。”

  它現在隻想尋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躲藏起來，以免自己又不小心傷害到其他生靈。

  “可~我~做~不~到~”喬恩學著超夢的樣子，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超夢眼角抽了下，感覺有些壓不住火了。

  喬恩歪歪頭：“你都沒去做，就說自己做不到？試試又不花錢。”

  語落，他仿佛想起了什麽，“是了，確實不該太過草率，像你這種沒文化，是非不分的家夥，別出去把好人禍害了，還是安靜地待著吧。”

  超夢：？？？
  它不服，恨恨道：“我能分清好壞，我可以讀心！”

  “人啊，可是很複雜的，具有部分人類特質的你都會懷疑人生，就更別提人類本身了。”

  迎上超夢的眼神，喬恩打了個響指：“舉個例子，如果一個寶可夢獵人歹毒地用各種手段捕捉寶可夢賣錢，為自己重病的女兒籌集治病的費用，那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超夢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啊這……

  “說不出來了吧，因為許多事情就是這樣，根本沒有答案。”喬恩攤攤手：“好人和壞人是主觀判斷，不是客觀存在。”

  超夢的腦子感覺有些不夠用了。

  思來想去沒有答案，迷茫就會轉變為痛苦。

  喬恩：“實在不行，就躲進我的精靈球裡，我隨便找個地方把球埋了。”

  超夢：！！！
  還來？

  我才不上當。

  “我不會臣服於任何人。”超夢冷冷傳音：“死了這條心吧。”

  頓了頓，它又問道：“那麽，怎樣才能明辨是非，判斷一件事究竟是對是錯……”

  面上不顯。

  但喬恩的話，超夢還是聽進去了。

  “連世界都沒觀過，哪來的世界觀，沒有世界觀，哪來的判斷力？首先，你要睜眼去看，去體會。感受那些善，感受那些惡，感受慷慨與吝嗇，感受無私與貪婪。感受風花雪月，感受電閃雷鳴……等你把所有東西都記在心裡，困擾你的那些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也會知道前路究竟在何方了。”

  伴隨喬恩的描述，超夢隻感覺一副難以言明的壯麗畫卷在自己面前展開：高山、海洋，大地，森林。

  是啊。

  「世界」並非只有冰冷的培養皿。

  它現在是自由的。

  並且，無人能夠再次剝奪這份自由！
  ‘超夢·耶格爾’如是想道。

  “你……你就不怕……不怕我見識過真正的世界後，產生毀滅人類的想法？”超夢無比認真地問道。

  喬恩：“‘毀滅人類’？這樣的想法你不是第一個擁有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擁有者，但人類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也就是說，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還是那句話，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老弟，你連我都打不過，就別說那麽多了好吧。”

  “哼！”

  超夢冷哼一聲，精神力毫無征兆地爆發。

  喬恩被逼得後退一步。

  再想說話，面前卻不見了超夢的身影。

  唯有一滴虹光四溢的血漂浮半空，散發出妖異的氤氳。

  “傲嬌早就退環境了啊。”喬恩收起超夢留下的信物，嘖嘖有聲：“這應該是‘破壞因子’吧……嗯，心電感應，功能類似傳呼機？行吧。”

  顯然——

  喬某人的嘴遁非常有效。
    要不然超夢也不會留下自己的一滴血，以便雙方聯絡。

  此間事了。

  喬恩把‘破壞因子’收起，回到上層，很順利和小次郎等人匯合了。

  見‘喬喬大人’平安無事。

  三人組激動的熱淚盈眶。

  許多被解救的訓練家也圍上來，向喬恩的救命之情表達了由衷的謝意。

  喬恩對感謝照單全收，那些禮物也沒有拒絕。

  其中不乏珍貴的道具，比如：硬石頭、安撫之鈴、講究頭帶之類的。

  聯盟調查員三島早就聯絡了外界。

  很快，所有人便在聯盟救援隊的幫助下安全離開了華藍洞窟。

  諸多繁雜不必細談，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第二天。

  喬恩來到華藍市寶可夢聯盟的分部，於最高層的辦公室見到了調查員三島和一個看上去威嚴十足的中年人。

  “自我介紹下，我是聯盟關都地區的巡查官，我的名字是查爾斯。”中年人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具體情況我已經聽三島說過了，不過你之後獨自進入了第三層的地下湖吧，能和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喬恩也不隱瞞：“我見到了一隻沒有登陸在圖鑒上的寶可夢，通體銀白，伴有紫色的紋飾，具有很高的智商，擁有精神類能力，會傳音，戰鬥力驚人。”

  查爾斯眉頭不可避免地皺起：“繼續。”

  喬恩半真半假道：“它似乎很虛弱，見到我，不由分說地發動了攻擊，我勉力支撐，終於熬到它瞬移逃走……嗯，事情就是這樣。”

  查爾斯：“能畫下那隻寶可夢的樣子嗎？”

  喬恩要來紙幣，畫出超夢的形象。

  沒辦法。

  這事兒隱瞞不得。

  因為三島和一些訓練家也見過沉睡的超夢，並稱其為‘白色惡魔’。

  喬恩要說自己沒見過，不知道，那也太假了。

  查爾斯看著超夢的畫像，頭疼地捏捏眉心：“你說，這隻寶可夢擁有強大的精神類能力，喬喬，你是怎麽在它的攻擊下撐過來的？”

  “啊，因為我本身也是個超能力者，所以對精神攻擊擁有一定的免疫。”喬恩微微，表情就像‘正如大家所見，我本身是個汽修工，隨身攜帶錘子扳手再正常不過’一樣自然。

  “超能力者？”

  查爾斯略顯驚異，卻也沒再說什麽。

  超能力者雖然稀少，但不是沒有。

  調查員三島適時插話：“查爾斯先生，喬喬是個相當出色的訓練家，他的暴鯉龍絕對是我見過的，能排名前三的暴鯉龍，實力毋庸置疑！能在‘白色惡魔’的攻擊下支撐下來，實屬難能可貴。”

  查爾斯聽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末了，他站起身來，主動和喬恩握手：“不管怎麽說，我要代表聯盟感謝你在華藍洞窟的活躍表現，有關新型寶可夢的事情我會如實上報。很抱歉，這件事實在牽扯太大，請你在華藍市多待一段時間，屆時，我的直屬上司，關都、城都冠軍禦龍渡先生會親自和你見面。”

  喬恩有些為難：“我要趕在石英大會前收集徽章，怕是沒有時間……”

  查爾斯：“有償。”

  喬恩神色一正：“多少？”

  這下，輪到查爾斯接不上話了。

  他思索片刻，當著喬恩的面給阿渡打了個電話。

  交流完畢。

  查爾斯微笑道：“禦龍渡冠軍知道了你的情況，特別說明，如果你的實力真如三島所說，會通過親自和你對戰，發放石英大會的特別參賽資格，免去了你收集徽章的繁瑣。”

  喬恩眨眨眼睛：“這樣也行？”

  查爾斯面露尊敬之色：“禦龍渡冠軍是唯一一位雙地區冠軍，之前更是石英聯盟的四天王，亦是老牌巡查官，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喬恩想了想，如果能在阿渡手上取得特別參賽資格，確實免得自己東奔西跑了。

  而且，他也對號稱龍屬性大師，結果手上全是飛行系寶可夢的阿渡有些興趣。

  索性答應下來。

  查爾斯微笑點頭，承諾這些天在華藍市的消費，由聯盟買單。

  喬恩：okk~
  由調查員三島親自送出華藍市寶可夢聯盟分部，這個大叔再次對喬恩表達了感激之情。

  並悄悄透露了‘聯盟打算吸取你’的消息。

  喬恩：？？？
  這就進體制內了？
  也對。

  ‘華藍洞窟事件’中，自己的表現確實很突出。

  聯盟有此想法也不奇怪。

  問題是——

  他又不想端鐵飯碗。

  這寶可夢聯盟，愛誰加誰加。

  當然，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岔開了這個話題。

  另一邊。

  火箭隊秘密駐點。

  三人組意氣風發，仗著自己有華藍洞窟的一手信息，於同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被請到了區域負責人的辦公室，並親自和阪木老大匯報的情況。

  畫面中，阪木依舊在擼貓，盯著三人道：“你們說，華藍洞窟是一隻新的、從未出現的寶可夢？”

  “是啊老大，雖然沒有親眼得見。”

  “但我們救助的那些訓練家有不少都見過了。”

  “不會有錯的喵~”

  阪木沉思片刻，腦海中閃過超夢的形象，不由得眯起眼睛。

  超夢的逃走，讓火箭隊蒙受了無法想象的損失……

  更重要的是，他的計劃也因此受挫。

  還有。

  喬喬？

  那三個蠢家夥怎麽誤打誤撞和喬喬混在一起了？

  可惜。

  如果不是那三個家夥，換成更靠譜的手下。

  說不定能提前封鎖超夢，以便回收……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再多也沒有用。

  阪木沉著臉，道：“這次，你們做的不錯。”

  想了想，又說：“之前調查的月見山的情報，也有一定的價值。”

  伏奇茲·大吾？
  那小鬼真討厭。

  只是火箭隊不可能因為一支小隊去找一位地區冠軍的麻煩，不得已，暫且忍下。

  現如今，還是超夢更重要！
  阪木：“繼續留在華藍市，打探有關新型寶可夢的情報。”

  他本來還想說‘趁機接近喬喬’。

  但想了想，以三人組的廢柴程度，搞不好會弄巧成拙，也就順其自然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