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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道長途》第764章 逐鹿
  第764章 逐鹿
  百越地帶,大鹿國。

  這裡生活的人們,已經數千年過去了,但沒有絲毫的改變。

  依然是當初那般模樣,甚至現在的李啟封印修為,跑去當纖夫,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排波勁級別的功法依然是他們的生產工具。

  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的發展,持續不知道多少年的封建時代……毫無變化,日複一日,簡直就像是在仙天一樣。

  這就是百越。

  百越國主們,並不在乎下面的凡人到底是怎麽生存的,甚至可以說,他們在故意維持這種景象。

  甚至是當初被侵佔的松國,都毫無變化,明明人道已經侵入過來了,但卻依然沒有更進一步,松國都引入了人道,可是新任的松國國主卻依然讓松國保持在‘人道剛來’這麽一個狀態,不肯更進一步。

  因為,對百越國主們而言,百越諸國就是他們的道基,而道基自然是越穩固越好。

  發展迅速,培養人才,有什麽用?

  他們早就已經道途斷絕,此生再無可能突破,這才借助百越之地,以人道之法,強行成道,突破五品。

  這種情況下,國家發達,發展迅速甚至會成為一種不穩定因素,當整個國度開始內亂,改革,甚至想要大規模大范圍的改製之時,就是百越國主道基動蕩之日,國主們甚至可能因為這種事情而掉品。

  五品在域外可以算說得上話的勢力,作為天下的百越諸國,那更是在域外也算是不錯的檔次了。

  可掉到了六品,那就落入了茫茫多的雜兵階段了呀。

  因此,百越諸國毫無變化,在國主們的‘細心照看’下,居民們活的就和數十萬年前他們的祖輩一樣,數百裡的距離都算得上‘出遠門’。

  哪怕,只要走上十幾萬裡,就能來到人道的區域,就可以見證日新月異,不斷飛速發展的人道文明。

  可惜,這十幾萬裡,是永遠也跨不過的天塹。

  李啟當初能夠跨出來,屬於是數之不盡的機緣巧合湊在一起的緣由了。

  但今天,一切都產生了未知的變化。

  這一刹那,在巫道百越和人道南疆,兩處交界之地,猛的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第一個展現出來的跡象,便是‘光’。

  那是燃燒著的,藍白色的,耀眼的光,距離大鹿國十四萬裡,比太陽亮五百四十萬倍,像一個能量的大汽鍋。

  無數百越居民,這一刻感覺到了某種窒息,這種窒息感並不是來源於單純的光照,而是來源於某種他們所相信的世界崩塌。

  包圍他們的安全世界崩塌,他們不得不與這不可思議的宿命面面相對,這對凡人來說是難以想像的。

  無數人,都陷入了盲目。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太亮了,因為那道光確實太亮,哪怕隔著這麽遠,也足以讓人短暫目盲。

  另一個,則因為他們都看不見下一秒是什麽了,無助和窒息感充斥著他們的身體,就像鰭腳類動物第一次跳出大海,在太古時代的海灘上喘不過氣來,在地球上的生命的初晨歷史的那一瞬間一樣。

  原始的鰭腳類魚,在面對‘空氣’的時候是如何的震驚,那麽百越諸國的凡人此刻就是如何的震驚。

  百越的安定,被打破了。

  猶如燈塔一般射出光束,然而,似乎沒有人能夠徹底目睹這些細節,但不管怎樣,這一次爆發的事實是確鑿無疑的——

  強熱光束,一束無法形容的的熱光,凡是可燃燒的東西,經它一接觸就立即燃成大火,它能熔化金鐵,熔化法寶,擊碎並熔化陣法,只要落在水面上,水立刻就爆炸成蒸汽,落到山林裡,那就是焦炭。

  點燃的樹木轟然倒下,火光衝天,噝噝作響,人們驚恐失色。

  有的人猶豫,有的人果斷,有的人驚恐,有的人勇敢,但都沒什麽區別,火花與燃燒的樹枝紛紛落在路上,樹葉吐著火舌,衣服和身體也著火了,接著無數生物的中心爆發出一聲大叫,伴隨著慘叫聲、呼喊聲,此起彼伏,混亂的人群被點燃,雙手緊緊地抱著頭,大聲狂呼,或是施展術法,或是啟動法寶。

  “怎麽回事!?”一個女人驚叫道,無數的人開始逃竄,頓時人人都轉身推後面的人,奪路向不同的方向逃去,就像迷失的羊群盲目狂奔亂竄。

  人群擠成一團,拚命地你推我攘,女人,小孩,老人,身體衰弱的人紛紛被踩倒在地,遺棄在恐怖與高溫裡慢慢地死去。

  但這反而是比較好的下場。

  因為,不管他們做出怎樣的舉動,最終都湮滅在了這團光線之下。

  這一天夜裡,巨坑附近的星光下,已經完全看不出世界的本來面目了,熔岩池足足有上千裡深,萬物都面目全非。從南疆到松國,七八萬裡的距離,整片大地,火光通明。

  以熔岩池這片區域開始,萬物盡滅。

  整個天下,全都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出現。

  這是什麽力量?
  這是‘天宮’。

  人道懸掛在天穹之上的觀測設備,能夠調節氣候,當然,除了觀測和調節之外,還具備攻擊能力。*(詳情見第一百零一章)
  上千顆天宮,在這一刹那發起了攻擊。

  於是,大地焚滅,十萬裡疆域化作火海。

  卻見這一刻開始,唐國長安所在,一尊法相展開。

  這一尊法相展開的刹那,天下的‘天道’直接屈服了。

  天下的天道,可是比一品世界的天道更加強大,更具備壓迫力,但在這一刹那,都選擇了屈從。

  天下的天道有規矩,五品以上不得在天下動手,否則會遭到天罰以及巡天使的追獵。

  但現在,這條規矩,在百越和人道南疆一帶,被強行廢除了。

  那尊法相,睥睨八方,然後開啟金口,說道:“皇帝召曰:”

  僅僅是一個開頭,但見寰宇震動,人巫雙方所有人,從不入品的小巫和平民,再到其他一品,都同時聽見了這超越時空的聲音。

  同時,也揭示這尊法相的源頭。
    人道百官之首,丞相兼任帝皇太師——

  他說的話,幾乎就可以當做人皇的話,並且,此刻他明顯是在宣讀人皇聖旨。

  僅僅這一點,就足以讓無數人為之戰栗。

  人皇親自發話了,如今已經廢除了南疆和百越一帶的天道壓製。

  換而言之……這就是在說,域外無盡戰場的戰鬥,已經不足以滿足人巫之戰的烈度了。

  從現在開始,戰場將會來到天下。

  卻見人皇太師繼續說道:

  “至尊為億兆生民主,悉臣以表,以檄匪巫。”

  “巫覡興濠泗間,亂鬥宿,壞北冕,攻天西北下之,賊軍所入,方數萬億,僣居大號,不尊其主,飭修蒙衝,虐驅烝黎,如蹈水火,不自度力,又集蜂蟻之眾,直窺天下,然則江湖之眾,不足恃也。”

  “今至尊斯怒,乃召群臣於庭而告之曰,巫覡不道,敢屢予侮,昔者蕩搖我邊方,侵軼我土,伺偵我地,本願以一二臣鄰之力,攻而敗之,連隕其二品,予亦親覆其穴巢,中宵竄走,喘息敗退,至尊不忍追殲之,冀其悔禍以自逭於刑,則兵戈自熄。”

  “然則甲醜之夏,賊巫興兵再起,乃複圍我仙天,倒反其心,是其凶德無厭,自取殄滅,此自取亡時,唯爾熊羆,不二心之士,備厥戎器,警百越諸臣,巫覡因釁,剪覆百越,窮凶極逆,偽號累祀,百姓受灰沒之酷,王室有黍離之哀。”

  “夫人之道,立國以人,辰象麗天,山嶽鎮地,方以類聚,建之以邦國,樹之以至尊,日月於是莫貳,帝王所以總一,雖五運相推,百王革命,此道所行,孰雲能易?而人皇承統,光配彼天,義洽幽明,化周動植,崇道以來遠,修禮以止邪,舞乾戚於天下,執玉帛於萬國,玄功潛運,至德旁通,百姓日用無窮,兆民受賜無盡,然彼百越,獨阻聖教,幸災忘義,主荒於上,臣蔽於下,人而無禮,其能國乎?”

  “亦既失仁,不亡何待?今皇道休明,皇猷允塞,雖有巫覡庇護,然則何異一毛之落牛體,雙鳧之飛海濱?彼既連結奸惡,斷絕鄰好,縱盜侵國,矧乃鞭撻疲民,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舍信邀利,此而可忍,孰不可懷,凶狡憑凌,必致殲夷之戮,天兵即降,乂安兆庶,共靖戎華,同戢乾戈,永銷鋒鏑。”

  “爾元元之命,懸於豺狼之口,至尊仁善,首惡若降,特此開恩,凡百越黎萌,秋毫不犯,檄到,勉思良圖,自求多福,無使賊民同焚,永作鑒誡。”

  檄文一出,但見天下震動,天下九地所有大道統的正統修行者都得知了人道的下一步計劃以及目的。

  這是一篇用詞比較溫和的檄文,並且針對的對象是百越,對巫神山只是簡單提及。

  誰都知道這說的本質是什麽。

  人道要將百越‘收回’了,這檄文的意思,就是說人道看不下去了,百越在巫道的統治下面民不聊生,荒謬無度,再加上巫道本身就是惡人,說:“剪覆百越,窮凶極逆,偽號累祀,百姓受灰沒之酷,王室有黍離之哀。”這些都是巫道所做的惡。

  因此,我神文聖武的人道“崇道以來遠,修禮以止邪”,現在要來解放邪惡的百越,將百越的百姓納入人道之中。

  為什麽?
  聽見這些話的李啟根本就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將戰火蔓延至天下,有意義嗎?
  而且,這片地區,還是大鹿國和松國的邊境……

  李啟不知所謂。

  但下一刻,祝鳳丹就突然出現在了李啟的身邊。

  “喲,徒弟,換防的事情你知道吧?假期要結束咯。”祝鳳丹拍了拍李啟的肩膀。

  看起來他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這次回到天下,很顯然是有目的和打算的,應該是預料到了這一幕吧?

  “老師……”李啟面色凝重:“怎麽回事?不是說戰火不至天下嗎?如今戰火來到了天下,而且還明目張膽?”

  “打出真火了,不就要到天下了嗎?”祝鳳丹笑笑。

  “那為什麽是對百越開戰?這片地區不是可有可無嗎?”李啟又問。

  “可有可無?那你覺得,可有可無的地方,為什麽會變成人巫的分界線?為什麽會在那裡有道爭?又為什麽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片地方?”祝鳳丹反問道。

  李啟聽見這話,微微皺眉。

  顯然,這話已經明擺著告訴李啟,百越這片地方沒有想象的這麽簡單。

  於是,李啟問道:“那百越之地,有什麽重要的?說我的假期要結束了,難道這次我們要在天下防守百越嗎?”

  “說起來,這倒是涉及一樁隱秘了,你可知道,大鹿國為什麽要叫大鹿國?”祝鳳丹問道。

  這話給李啟問住了。

  大鹿國為什麽要叫大鹿國?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就好像問,李啟為什麽要叫李啟,沈水碧為什麽要叫沈水碧一樣,哪有為什麽?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這能有為什麽呀?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逐鹿’。”祝鳳丹說道。

  李啟倒吸一口涼氣。

  他自然知道,在太古時期,圍鹿逐鹿被視為攻城拔地爭奪天下的一種象征。

  “射鹿”與一個國家的政權緊緊掛勾,比如“某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這就是“逐鹿”的典故。

  祝鳳丹接著說道:“此地,本來是上古九澤之一大麓澤,這個大澤,在後來的變遷中不斷縮小,乾涸,今天的大鹿國,就處在大麓澤乾涸之後形成的土地上,澧水就是大麓澤的一條殘余的小分支而已。”

  “所謂大麓。太古有言:“堯試舜百揆納於大麓”,就是說的太古聖皇,在此地禪位給虞舜,就是在這個地方。”

  “對人道而言,奪下這個地方,就能佔據優勢,大鹿底下……有昔日太古聖皇留下來的遺跡啊,人巫之間博弈了這麽久,最後才達成協議,將百越之地擱置,任其發展。”

  “如今撕破了臉皮,自然協議就蕩然無存了,好了,說了這麽多,收拾收拾東西,該去百越了。”祝鳳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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