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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將軍》第一百零六章 間
  “你對此有把握麽?”

  繼謝安下達了分兵命令之後,就在全營周軍準備分兵事宜之時,秦可兒借口與劉晴聯絡感情,來到了她的居所,但是在幾句寒暄過後,她便忍不住問起了劉晴對分兵的看法。

  “是他叫你來問的?”劉晴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倒不是,”秦可兒攤了攤白潔的雙手,笑吟吟說道,“有些時候呀,他倒是也顯得沒心沒肺的……這會兒他應該死盯著行軍圖看呢吧!”

  劉晴聞言一愣,納悶問道,“他看行軍圖幹嘛?”

  “找你娘的墳地咯!”輕笑一聲,秦可兒眨眨眼,低聲說道,“你忘了?他答應過臨終前的梁丘皓,要將其與你娘合葬……”

  劉晴愣了愣,眼中露出幾許複雜神色,小心翼翼問道,“他……找到了?”

  “還沒呢……”奇怪地瞅了一眼劉晴,秦可兒搖了搖頭,扁扁嘴低聲說道,“你還別說,對此老爺他發了幾次脾氣了,原話是,荊州那麽大,我哪知道秭山在哪?”

  “這樣……”劉晴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看上去竟頗有種如釋重負的意思。

  “對此你真不清楚麽?”秦可兒納悶地望著劉晴。

  廢話我當然清楚!

  “不……不清楚呢……”劉晴笑容可掬地連連搖頭,歎息道,“我娘故去的時候,我才四五歲大,曾經的事,大多都記不得了,我隻記得,我娘的身後事都是陳大哥代為辦理的……秭山,應該是荊州某座山吧……哈,哈哈……”

  “你……梁丘皓這些年不曾帶你去拜祭過?”

  “……”劉晴聞言面色一僵,事實上,她之所以對謝安說她不清楚她娘劉倩的埋骨之處,只是她不希望梁丘皓與那個女人合葬罷了。因為梁丘皓的死,讓她不由對她的生母亦充滿了恨意。畢竟在她看來,無異於她的親生母親奪走了她愛慕的男子,只是這些話,她實在不好當面向謝安提起罷了。

  “說了不知就是不知!——你究竟來做什麽的?”可能是被秦可兒觸到了心中痛處,劉晴顯得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不知就不知吧……”秦可兒被劉晴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輕咳一聲。輕聲說道,“至於做什麽。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分兵的事宜罷了……”

  “他叫你來問的?”

  “說了不是了!他這會兒不還在行軍圖上找那什麽秭山嘛……”說著,秦可兒有些異樣地瞧了一眼劉晴,怪腔怪調地細聲說道,“說起來,他好似挺信任你的……”

  “你家老爺?信任我?——這如何敢當?”劉晴習慣似地嘴角掛起幾許嘲諷的笑容,但是看她眼眸中的神色,似乎頗為受用,隱隱有些歡喜的意思。

  “若非信任你,豈會將這麽大的事全權交予你處理?——不過說實話。你有把握麽?”

  “他都不急,你急什麽?”

  “他當然耐得住性子了,他本來就是慢脾氣……”秦可兒頗有些鬱悶地嘟了嘟嘴,繼而眨眨眼說道,“要不,將你的想法向我透露透露?”

  “你?”劉晴聞言冷笑一聲,撇開頭斷然說道。“不要!——你是長孫湘雨那個女人一邊的,我就算告訴謝安都不要告訴你!”

  “你……”秦可兒埋怨似地看了一眼劉晴,輕歎說道,“我那不是沒辦法嘛!——長孫湘雨是多厲害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第一回初見面我就被她給嚇了一通。嚇地心肝砰砰直跳……我可不像你那麽好運,都那樣了還能得到長房夫人的信任……你可是沒瞧見炎虎姬瞅我的眼神,那種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的眼神……”她口中的長房夫人,指的正是炎虎姬梁丘舞。

  “什麽叫做都那樣了?都哪樣了?!”劉晴沒好氣地看了一眼秦可兒。

  “總之,透露一二吧……作為回報,我會在他那多說幾句你的好話的……”

  不知為何,劉晴聽了此話心口有些砰砰直跳。只見她瞥了一眼秦可兒,故作不屑地說道,“我……我用得著你替我說話?”

  “那不是……”

  秦可兒正要細說,忽然屋門一推,暫時充當劉晴護衛統領的大梁軍將領成央推門走了進來,抱拳低聲說道,“代軍師,太平軍降將齊植求見!”說著,他顯然是注意到了屋內的秦可兒,眼中露出幾許詫異,對秦可兒亦抱拳行了一禮,畢竟秦可兒如今跟謝安的關系軍中士卒心知肚明。

  “齊植?——他來做什麽?”劉晴嘀咕一聲,正打算支開秦可兒,卻見後者嘻嘻一笑,說道,“我到屏風木欄後去……”

  看這架勢,秦可兒顯然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不嫌髒你就呆著吧!”劉晴頗有些鬱悶地看著秦可兒轉到了屏風後。準確地說,那並非是尋常家中的屏風,只不過是擺在角落的兩塊遮羞的擋板罷了,畢竟這裡是軍營,劉晴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單獨小屋就不錯了,還能還奢求什麽單獨的如廁房間?要知道身為主帥的謝安也就只是一間小木屋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成央的轉身離開倒是讓劉晴微微感覺有些意外,畢竟成央此前對她懷有極其強烈的敵意,很難想象他會放她與太平軍降將齊植單獨談話。

  “你不留下來麽,成央?”劉晴詫異問道。

  “不必了……”回頭瞧了一眼劉晴,成央沉聲說道,“末將並非瞎子,有些事,還是看得出來的……”說著,他頗為恭敬地朝著劉晴抱了抱拳,轉身離開了木屋。

  望著成央離去的背影,劉晴不知為何感覺自己的心有些沉重。謝安對她的信任,成央對她的信任,讓她有種仿佛置身於雲裡霧裡的不真實感。畢竟在此之前,她從未奢求過得到周軍陣營的人的信任,因為她曾是太平軍的首領。

  這份淡淡的溫馨與激動,一直維持到齊植走入屋內。

  “公主殿下……”

  瞥了一眼齊植,劉晴微吸一口氣,平靜說道,“此乃周軍大營所在。我乃俘虜,你乃降將,就不必再沿用先前的稱呼了,免得遭來非議!——說說你的來意吧!”

  “……”齊植的眼中閃過一陣不易察覺的波動,在稍稍遲疑後,朗笑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末將卻覺得。公主殿下始終是始終公主殿下……”

  皺眉望了一眼齊植,劉晴擺了擺手。說道,“行了,有什麽事麽?”

  “是這樣的,公主殿下,末將聽說,營內的周軍準備分兵?”

  “……”劉晴一雙美眸泛起幾許莫名之色,微微一笑,她不動聲色地說道,“對!——秦王李慎見我軍在頃刻之間立好營寨。心知難以借助天時強攻得逞,便打算分兵叫我軍疲於應付,對此,我軍也就只能分兵了……”

  我……軍?

  捏著鼻子躲在屏風後偷聽的秦可兒愣了愣,畢竟自打入營以來,劉晴這可是初次稱周軍為我軍,細想一下她才意識到。劉晴此舉可能是為了試探齊植。

  “是……是麽……”齊植眼眸中掠過幾分惱怒,一閃而逝。

  有意無意地打量了一眼齊植,劉晴面色自若地說道,“既然秦王李慎分出三支兵馬,我軍理所當然也要出三支作為應對,人選是冀州軍的唐皓、大梁軍的梁乘以及王淮……”說著。她瞥了一眼齊植,低聲說道,“本來,在我眼裡,你齊植雖說與唐皓無從比較,但可要遠比梁乘以及王淮更為合適,可惜……”

  “末將明白的!”齊植苦笑一聲。聳聳肩說道,“新降將領,自然難以得到重用,周軍人才濟濟,區區齊某,何足掛齒?”

  周軍……麽?

  仔細品味著齊植的稱呼,劉晴咳嗽一聲,繼而點頭說道,“你能明白就好……話說,你此來所為何事?”

  “哦,末將只是有些不安……”

  “不安?”

  “嗯!”重重點了點頭,齊植臉上露出幾許凝重之色,在咬牙遲疑了半響後,忽而抱拳低聲說道,“公主殿下,事實上,我與徐樂詐降於周軍,全是秦王李慎在背後推波助瀾……”

  “……”劉晴美眸一眯,皺眉問道,“你等……當真投靠了秦王李慎?”

  “是!”齊植咬咬牙,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劉晴聞言隻感覺心口一陣絞痛,深深吸了口氣,故作平靜地問道,“李慎……究竟許了你等什麽好處?”

  “絕非是因為好處……”齊植連連搖頭,急聲解釋道,“那日我與徐樂從南嶺山東逃到山西,身邊呆著數千弟兄,卻苦於無粒米果腹,無寸土遮身,迫於無奈,末將隻好與秦王李慎聯系,向他尋求幫助……可是李慎卻說,除非我等投靠他,否則,他不撥米糧……”

  “然後你與徐樂就投靠了他?”

  齊植低了低頭,苦澀說道,“實乃是迫於無奈,望公主殿下明鑒!”

  “……”劉晴聞言暗暗打量著齊植,忽而低聲問道,“換句話說,你與徐樂之所以同意了我的說降,只是打算給秦王李慎當內應?”

  齊植張了張嘴,啞口無言,默然地點了點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連忙抬頭急切說道,“不過,那只是幾日前的想法……”

  “哦?那麽現在呢?說來聽聽!”

  “是!——末將方才便說了,我等投靠秦王李慎,只是迫不得已,公主殿下明鑒,自決勝谷一敗,末將麾下四千殘部弟兄受製於天、受製於地,受製於饑寒交迫,我等若是要活下來,只能投靠李慎……難不成我等還能投靠周軍不成?周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接受我等這麽一支降軍的……不過這些日子,末將見公主殿下似乎在營中頗有地位,與周軍主帥謝安私交亦不淺,因此,末將鬥膽暴露心跡……”

  “唔!”劉晴平淡地應了一聲,因為她知道齊植還沒有說完。

  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屋門方向,齊植走近劉晴一步,壓低聲音說道,“公主殿下若是當真有意要助周軍擊敗李慎,末將願意效勞!——公主殿下或許不知,叛王軍之所以無故分兵,就是為了逼周軍分兵。盡可能地減少此冰城內的周軍數量,方便末將與徐樂在詐降後突然發難,倒戈相向,這樣一來,他李慎便能借著混亂一舉擊潰周軍!”

  “……”深深地望了一眼齊植,劉晴凝聲問道,“既然你等已找到新的效忠之人。為何要將這般隱秘的事告訴我?”

  齊植聞言抱了抱拳,義正言辭地說道。“投靠李慎不過無奈之舉,公主殿下才是我等誓死效忠之人!”

  “齊植……”劉晴語氣放軟了,不難看出,她被齊植的忠心所感動了。

  “公主殿下不必對末將再說什麽抱歉之類的言辭,對於決勝谷之兵敗,末將從未恨過公主殿下,況且末將以為,我軍上下無人會因此責怪公主殿下……記得陳帥曾說過,只要公主殿下尚在。哪怕我等皆戰死沙場,我太平軍依舊不會因此銷聲匿跡,只要公主殿下安泰……如今公主殿下置身於周軍,雖說以末將看來有些不妥,不過細想一下,倒也並非是一條下下之策……倘若公主殿下有意要在周軍中東山再起,末將願為馬前卒。替公主殿下賺得那第一項功勳!”

  “秦王李慎?”

  “正是!”點了點頭,齊植沉聲說道,“先前幾日,因為周軍勘查地嚴,是故末將不曾按照李慎的吩咐,每日與他保持聯絡。但是,李慎確實是命末將暗中掣肘周軍,待時機成熟時,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周軍的本營!——末將以為,不妨從這裡下手!”

  “由你給秦王李慎假的情報,叫他中計麽?”劉晴一臉若有所思。

  “不錯!——李慎雖擅於用兵。然其本人乃皇室出身,武藝不行,不過身旁卻有極為倚重大將四人:白水軍總大將陣雷,據說此人武藝不遜陳帥,兼又知曉計謀,極難對付;第一軍軍團長陳昭,此人頗似馬聃,最善奇襲、夜襲,強攻、強襲,勇武過人;第二軍軍團長黃守,此人性子穩重,善攻善守,好比周軍的費國、唐皓之輩;還有第三軍軍團長符敖,此人最擅沙場布兵擺陣,好比周軍的大梁軍主帥梁乘,但卻要比梁乘更強於個人武藝。——只要能設法除掉這四人,李慎就好比失卻了爪牙的老虎,再難有翻騰之力!”

  劉晴聞言點了點頭,輕歎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問題在於要除掉這四人,何其不易!——你有把握麽?”

  “這個……”齊植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恕末將才淺,按照末將心中設想,恐怕只能先鏟除其中一人,前提還是一切順利……”

  劉晴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能鏟除一人,亦是一件大功!——對了,你有意再助我,那徐樂呢?”

  “這個……”齊植聞言面露猶豫之色,遲疑了半響為難說道,“徐樂尚對周軍懷恨在心,尤其是謝安夫婦二人,甚至於,就連公主殿下您他也恨上了,這幾日在營中胡言亂語,說什麽要殺掉謝安替我太平軍的將士們報仇雪恨……”說著,他望了一眼劉晴,低聲說道,“容末將再勸勸,必要之時,末將會叫心腹用繩索將其捆綁,免得這莽夫壞事!”

  “是麽……”劉晴聞言苦澀一笑,喃喃說道,“他會恨我,實屬應該……徐樂最是敬仰陳大哥、楊副將,可惜那兩位皆因為我先後戰死,他會恨我也是應該……”

  “公主殿下言重了,末將以為,陳帥與楊副將哪怕是在臨終之時,亦對公主殿下赤膽忠心,絕不會因為公主殿下迫於無奈投身周軍的舉動而改變心意……”

  “但願吧!”劉晴點了點頭,忽而正色說道,“既然你有心助我,那麽,我也就不客氣了……齊植,替我查清楚秦王李慎的謀劃,尤其是何時命你等裡應外合協助他擊敗周軍!”

  “是,末將遵命!”

  “回頭我會與謝安細說此事,叫他予你方便,叫你有機會聯絡李慎……不過,是不是能騙過李慎,就只能看你自己了!——無論如何,只要你此計成功,能設法鏟除李慎麾下一員大將,甚至是秦王李慎本人,不管營中冀州軍、大梁軍眾將態度如何,我親自替你向謝安表功!——憑藉著陳大哥那層關系在,兼之你又為他立下那等大功,我想,那謝安也絕不會吝嗇!”

  齊植聞言搖了搖頭,抱拳正色說道,“非為謝安,非為功勳,非為榮華,隻為公主殿下,隻為我太平軍!”

  “齊植……”劉晴大為感動,不由抬起手拍了拍齊植的肩膀,滿臉感動地說道,“好,好!——你先回去準備,記住,我隨時等你的好消息!”

  “是!”齊植笑了笑,抱拳而退。

  劉晴滿臉笑容地望著齊植離開木屋,然而就在屋門關閉的那一刹那,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收了起來。

  “呼!”秦可兒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望著劉晴輕歎說道,“真是位忠臣良將呐,姐姐我在屏風後那是聽地何等感動……想不到,竟有對妹妹這般死忠之人!”

  “未見得!”劉晴面無表情地說道。

  “什麽?”秦可兒愣了愣,詫異地望著劉晴。

  只見劉晴神色複雜地盯著那扇門,長長歎了口氣,隱約可見,她那雙美眸中充滿了失望與莫名的苦楚。

  “死忠未見得!——不過,不愧是陳大哥曾經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方神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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