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落幕（一）

  早在毀滅之種遭遇圖騰武士們的圍攻時，錫拉便覺察到了這是一個陷阱，但他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微笑。

  陰謀與計劃恰恰是他最不害怕的，早有預案的他開始調動另一股力量。

  “嗯？”

  然而，當他開始呼喚遙遠之處的某個聖物時，得到的只有一片死寂。

  它消失了。

  一個變數出現了，錫拉沉默了片刻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主人或許又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無奈之下他隻得集中自己在現世的所有力量，試圖將裂隙撕裂得更大，只有這樣毀滅之種才有可能脫困。

  隨著他慢慢升到高空，錫拉的那血紅色的皮膚逐漸破碎，在他身後形成一道漩渦。

  只需要一分鍾，他便能徹底釋放自己的力量。

  但第二個變數出現了。

  他開始墜落——並非物理層面的。

  某個存在將他的精魂從軀殼裡拖了出來，推入帷幕後的激流之中，進入浩瀚之洋那無邊旋律本身。

  它們衝刷著他的精魂，灼燒著，沸騰的，好似鐵水般灌入他的喉嚨，充斥著他肺。

  作為浩瀚之洋一員的他，自然拒絕了這種入侵，集中注意力形成一股抵抗的壁壘。

  然而這卻不起作用。

  如果真要說有什麽區別的話，那就是讓這股如火般的侵襲更加灼燒著他的靈魂本質，但也讓他認清了這股力量的真相。

  這毫無疑問是歐克那粗暴的waaagh立場。

  錫拉覺察到了那個將他拖入這個精神領域戰場的存在，他努力將感知集中在那個無形的存在上，在這虛幻的世界裡，他的視覺可以將對方分解成一種可以處理的影像。

  他終於看清楚了，自己沒有墜落，只是被拽下，在最黑暗的潮水中被拖著向下。

  然後，光芒出現了，一個內部發著光的存在潛在他的後面，向下拖拽著他。

  一個戴著面具的歐克。

  透過其本質，錫拉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存在，甚至遠比他見到過的許多星星都要古老。

  它此刻穿著一身風格怪異的厚實裝甲，上面是藍綠兩色相間的紋路，肩部後方還留著三首合一的歐克骷髏的標志——這是一個早已拋棄的古老印記，本該在記憶的墓穴裡湮滅無聞。

  莫格卓根甚至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什麽樣子，只有在這個精神重新合二為一的時候，他才真正意義上的重拾自我。

  他依舊還是那個古老王朝的守護者。

  在這個領域無需多言，兩個精神體在相互感知到彼此的那一刻，便朝對方發起衝鋒。

  戰斧對長劍，同樣由心靈組成的鐵與鋼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於非實體的潮汐中蕩起漣漪。

  “原來如此，你不過是曾經的回響。”

  短暫的交鋒後，錫拉對眼前事物的了解又深了一層。

  “一個虛無的亡魂。”

  莫格卓根在浪潮中舉起手臂，然後重重落下。

  “吾等即為火，即為焰，吾等俱為一體”

  他們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擊打在一起，無數的漣漪傳導時蕩漾著浩瀚之洋，每次衝突過後，混沌虛無本身便回應以尖叫。

  這場戰鬥成了意志的較量，在武器不斷的交鋒與碰撞的過程中，戰鬥的雙方都不得不忍受精神耗散的痛苦。

  無數利爪從洶湧的激流中探出，撕扯著兩者的精魂。

  錫拉的應對方式是集中精神將它們猛地逼回，而莫格卓根卻承受著它們的攻擊，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錫拉的身上。

  那些利爪一次又一次的抓撓著莫格卓根的精神護甲，如同血液一般的縷縷白煙隨即四散開來。

  短暫的犧牲讓莫格卓根能夠在角力中逐漸佔據優勢。

  “你想把我淹沒在至上天裡。”

  錫拉開始讚歎道：

  “你很強大，我承認這一點，但可惜在這裡我只會越來越強大，我才是這裡的主宰！幽靈！”

  莫格卓根開始下沉，雙肩抵抗著朝他劈來的長劍。

  弱小！弱小！
  忽然，一聲咆哮從莫格卓根的喉嚨裡湧出。

  然後他的攻擊速度便超出了錫拉的感知。

  只見他像是破碎的螢火般分裂開來，實體消散在潮汐之中，緊接著錫拉的長劍劃破的浪潮，卻一無所獲。

  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了，莫格卓根倏然出現在長劍劃出的軌跡裡，雙手猛地伸出緊緊扼住錫拉的喉嚨。

  “你——”

  這一下讓錫拉猝不及防，他的劍一下從手中滑落，於離開皮膚的觸碰時消失無蹤。

  無奈執行，錫拉只能同樣伸出手扼住對方的脖子，但相比之下他更加吃虧。

  衝突立刻激烈起來，本能對抗著死亡。

  當他倆滿懷殺意的摔打對方，在浩瀚之洋的潮汐中翻滾的時候，錫拉從莫格卓根那燃燒的雙眼中看到了他真正對抗的東西。

  那是數十個憤怒的靈魂，穿著同樣的戰甲，每一個都如同小太陽那般耀眼。

  它們都是上古之時與莫格卓根一起墜落到星球上的古歐克，如此便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真相——真正的莫格卓根早已死去了。

  在被掩埋於地下的漫長黑暗時光裡，那些陣亡的古歐克不甘於王朝的覆滅，強烈的執念讓它們聚合為了一個強大的精神實體，並尋找到了屍體完整的莫格卓根。

  它便以此成為了王朝的最後守護者。

  一個笑容使錫拉皺起嘴唇，或者說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一個鬼臉。

  “你很大膽。”

  錫拉嘶聲說道：

  “也很聰明，但——”

  錫拉突然松開緊握的雙手，猛地將手掌插入莫格卓根的肋下。

  莫格卓根因為這一擊頓時顫抖起來，但扼住錫拉脖子的雙手雖然略有松動，但仍舊維持緊握的姿態。

  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實體開始逐漸崩潰，錫拉也不敢大意，探入莫格卓根體內的雙手緊握成拳，釋放出一道衝擊。

  隨後，某些東西爆發了。

  “嗯？”

  錫拉和莫格卓根同時抬起頭，直接在潮汐上空，無邊的黑暗哢嚓一聲裂開了一個口子。

  一切都停滯了下來。

  接著，巨大的力量將兩者同時震開。

  衝擊之下，錫拉的精神實體變得有些不穩定，不過莫格卓根的情況顯然更糟一些，因為對方的雙手握著一團灼熱的液體。

  “是什麽？”

  錫拉在暴雨中睜開雙眼，一陣陣虛弱感隨之而來，在他的現實肌體裡遊走——這是他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刻。

  但現實並沒有過去太久，似乎只有那麽幾秒，唯一的證明就是他此刻離地面比之前低了十米左右。

  他抬起頭，顯然是什麽東西中斷了他們的戰鬥。

  而當裂隙出現時，錫拉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第三個變數來了。

  “啥玩意！？”

  感受到致命威脅的古克，下意識的便將手中的戰錘朝奔來的巨劍揮去。

  咣——！
  強烈的音浪在空氣中激起漣漪，古克身上的閃電在劇烈的撞擊下消散大半，龐大的身軀更是蹬蹬蹬連退十多步才穩住。

  而那柄憑空出現的巨劍，就插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古克看了一眼自己的戰錘，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傷痕，幾乎將錘頭一分為二。

  更加關鍵是的，為了擊殺毀滅之種積蓄的力量已經損耗了大半。

  “誰！！！！！”

  怒不可遏的古克不禁仰天長嘯，下一秒回應他的是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尖嘯。

  “凱拉！曼莎！凱因！”

  血色的穹頂之上，雲團化作了巨大的漩渦，連一直閃爍不息的閃電似乎也被吸回到雲層中。

  當漩渦聚集到極致時，一大圈紫色的烈焰驟然爆發，在破碎的天穹上掀起一圈圈震波，將整個戰場淹沒在磅礴的能量之中。

  惡魔和歐克們都注意到了這個異狀，但它們沒有停下手中的戰爭，反而廝殺得更加猛烈。

  就在這瘋狂的時刻，突然間光芒燃起，仿佛一團大火正試圖從中突出。

  一個巨大而黑暗的形體開始在光芒裡成形，它有著人形的輪廓，但體型跟毀滅之種不相上下。

  當火焰膨脹到極限時便開始收斂，空氣中翻滾著燃燒的符文印記。

  一隻散發著熾熱光芒的黃銅手臂首先劃破烈焰，當它彎曲時，發出像鐵水流動般的聲音，緊接著整個身體也從通道中出現了。

  望著尚還插在大地的巨劍旁的異狀，古克瞪大了眼睛，終於看清的那個存在，這讓他的下巴幾乎都掉到了地上。

  這個強大生物的身體仿佛用黑鐵裝飾而成，縱橫於身體表面的血脈仿佛岩漿之河在流淌，盤旋的濃煙與灰燼從它的皮膚滲出，在頭上形成一頂閃爍著火焰的逼真王冠。

  它有著一副咆哮哭號的恐怖表情，燃燒的雙眼仿佛熔爐中的鐵錠，火紅的鬢毛如同燃燒的烈焰般在空氣中飄蕩。

  穩住身形後，這位活生生的死亡化身朝向天空吼出屠戮的承諾，然後拔出地上的巨劍，濃稠的紅色血泊自它的指尖滲出。

  血滲進巨劍中，仿佛點燃了它，而那把劍，此刻正指向古克。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古克意外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某種熟悉的氣息，或者說直覺讓他意識到這個存在曾經是什麽。

  “你是……迪亞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