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和希芙從凱撒都市中心趕到了杜鵑學院。他們一來到學院所在的林地，就遠遠地望見大鐵門敞開著，很多公主大小姐聚集在宮殿前，議論紛紛。

  牆上的爬牆虎在隨風搖擺。斑斑光影灑落在李黎的腳下。他悄悄地看了看希芙，她對他一笑，一個安撫的笑，讓他放松下來。

  他們一進入杜鵑學院，就聽到科拉校長的聲音從人群中心傳了過來。聽起來有一點點嘶啞，她在用她最大的嗓音說話。

  “你們想知道莉莉公主的秘密？哼哼，告訴你們，她可不是你們以為的公主，而是——”科拉戲劇性地停頓了一下，讓科學怪人把她的手機的視頻放到了一塊大屏幕上去。

  在屏幕蒼白的亮光下，科拉繼續說道：“莉莉公主是男的！而她的真正名字是李黎。”

  在場的人們立刻吸氣、小聲談論。

  “那是假的視頻！”一個光著膀子的公主叫道。

  “不，這是真的證據！”科拉趕快地說，“你們聽著，他對你們撒了謊！他根本不是莉莉公主！”

  “我們不會相信你的！”覆蓋著毛發的大小姐喊道。

  她的聲音讓很多人也支持地跟著呼喊。“沒錯，我們不會相信你！”“滾出杜鵑，科拉！”“離開這兒！”

  有公主大小姐朝科拉和科學怪人扔甜點。奶油拍在屏幕上，慢悠悠地滑了下來。

  李黎和希芙躲在暗影下目睹了這一幕。希芙松了口氣，笑著說道：“科拉的陰謀沒有得逞。可以放心了，李黎。”

  她朝一側的李黎望，看到他沒有笑。“李黎？”她說，“你不開心嗎？”

  “她們應該知道莉莉公主是我男扮女裝。”他說，“我不能讓她們相信一個不存在的人。”

  “這又有什麽關系？”希芙說，“她們崇拜莉莉公主，是因為莉莉公主教會了她們為自己的自由鬥爭，她們需要這個人物，因為她代表著她們的理想。我們或許不應該戳穿她。”

  李黎看著杜鵑學院的宮殿上貼著很大的海報，上邊是莉莉公主，還有一行字：“自由！”

  “我需要告訴她們。”李黎堅定地朝台上走去了。

  希芙本想拉住他，可最後還是放下了手。她覺得這應該由李黎抉擇。

  科拉一邊擋著扔來的甜點，一邊叫道：“莉莉公主根本不存在！你們這群蠢貨！”

  “離開這兒！科拉！”她們繼續朝她和科學怪人狂扔甜點，有些公主搬來了一堆堆甜點，一些被她們吃了，更多的被她們扔到了台上去。

  當李黎走上台，她們仿佛立刻說不出話來似的，扔甜點的手肘都停在空中，死寂一片，只有一些巧克力和糖粉滴落在地上。

  科拉看到李黎出現了，怪笑著跑過去，拉著他說道：“這是李黎，你們的莉莉公主，你們覺得這是女的嗎？”

  四下無聲，彼此看來看去。

  忽然一個聲音說道：“他看起來挺像女的！”

  “沒錯，你無法證明他是男的。”有大小姐說道。

  科拉心一橫，正準備用手扯開李黎的Ruby製服。

  李黎拍開了她的手，吸了口氣，對她們說道：“我是男的。莉莉公主——是我男扮女裝的作品。”

  她們安靜了下來。

  “哈哈，聽到了嗎？聽到了嗎？”科拉狂笑道，“他是男的，莉莉公主是男的！”

  希芙在台下觀察著四周，此刻，沒有人說話了。忽地，那個光著膀子的公主尖叫起來。跟著，一個滿是毛的大小姐愣愣地扯下了手背上的毛，露出了塊粉紅。

  “為什麽要這麽做？”一個含著淚的公主，望著台上的李黎，“為什麽扮成莉莉公主欺騙我們？”

  “對不起……那是我的英雄任務，我們必須找到辦法進入杜鵑學院，所以我們想到了男扮女裝。”李黎說著說著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有些不忍心地看著她們，“我不是有意欺騙你們——我從沒打算這麽做，對不起……對不起。”

  他咬唇佇立在那兒，不說話。

  科拉卻大笑著，高傲地看著台下的她們：“我可以忘記你們之前所做的，這座杜鵑學院由我繼續領導。”

  “杜鵑學院不會讓你來領導。”希芙走了出來，“科拉！就算莉莉公主不存在，她們也會捍衛自己！”

  她望著這群公主大小姐，她們也看著她。“聽著，姐妹們，”她說，“請原諒我們沒有告訴你們，莉莉公主是李黎的男扮女裝。我知道你們對此感到傷心，或者憤怒。可——”她指著台上的科拉，“讓她掌控杜鵑學院，你們難道還想讓她奪去你們的自由嗎？你們已經學會了鬥爭，讓我說，我們應該繼續鬥爭下去！”

  片刻的寂靜，一個飄忽在光芒下猶如透明的女子輕輕地說：“我鬥爭，嗯……如果可以的話。”

  “耶！鬥爭！”一個光著膀子的公主擠出肌肉，喊道。

  “鬥爭！”希芙立刻舉拳，環顧四周。

  一瞬間，杜鵑學院的這群公主大小姐們都齊聲跟著喊。

  “鬥爭！”

  “鬥爭！”

  “就算莉莉公主是假的，可李黎是真的！他拯救了我們！”

  “沒錯，”希芙翹起了嘴角，“李黎！”

  “李黎！”她們高聲喊著李黎的名字。

  李黎在台上莞爾一笑，而後對科拉說道：“科拉，你們最好離開杜鵑學院，別再回來。否則，我不知道她們會對你做什麽。”

  “你——你們——”科拉氣得直發抖，跑下了台。科學怪人也追了上去。

  他們駕著馬車從林間奔去了。

  李黎朝牆外的林子上方的天空望去，日暮的紅色光芒吞噬了天際線。城市的卷雲也赤色無比。

  凱撒都市裡，在日暮的光彩下，蔡之佑怔怔地攥著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少女的手肘，仿佛被她貴族紫的雙眸迷惑住了似的。

  此刻，他的表情特別複雜，仿佛將人類的情緒放在一個地方使勁攪拌了幾下，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少女另一隻手的手腕上，亮片般的護腕在閃爍。

  她沒有害怕，輕輕說道：“蔡之佑，你離開了我。”

  蔡之佑一怔，剛說道：“心柔——”

  忽地，他就被強壯的類人生靈撞了出去，滾落在了地上。

  “稱呼我‘幸存者’，我的名字不再是心柔了。”她說著，走過了他。

  以利亞扶著耶夢朝蔡之佑吃力地走過去。他爬起來，看到幸存者已經離開了，那個強壯的類人生靈扛著另一個暈過去的生靈消失在了轉角。

  幸存者走後，耶夢感覺到英雄能力湧了上來。她飄起來，用打坐恢復體力。

  蔡之佑肌肉赤紅起來，他恍惚地朝幸存者離開的方向望去，那兒被黃昏光芒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