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望著清澈的天空。

  他坐在庭院的木桌邊，晨曦照進他的眼眸，庭院一片金綠光亮。

  現在，Ruby英雄學院比以往寂靜。他只聽到從不遠處傳來巨型機器人走在草甸上的金屬嗡嗡聲，還有附近風吹葉子的唰唰聲。

  李黎沒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這兒，記憶仿佛從來不會消逝，他一直在回想著黑暗領主被消滅的那天。

  自從以利亞死後，李黎在的小隊不再熱鬧也不再彼此見面。

  蔡之佑在那天不知所蹤。

  希芙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很少有人能在有光亮的地方見到她。

  而耶夢，一如往常，沒有表情地打坐，在她黑色的房間。

  他們不再交談，不再有任何聯系。

  李黎走出這個地方，經過遊戲之地，他往門內看了看，沒有蔡之佑挑釁耶夢然後卻被秒殺的聲音，也沒有一群人擠在一台遊戲機前時而歡呼，時而拍腦門的畫面。

  死寂一片。

  一陣風吹來，李黎感覺到有點兒冷，繃緊了手臂的肌肉。

  不是所有英雄都目睹了那一天的事情。在那天，Ruby有一部分英雄沒有選擇去幫助超能聯盟消滅黑暗領主。

  有的因為害怕會死在黑暗領主的利爪下。有的當時沒在，正在完成其它英雄任務。還有的，或許只是做了另一個選擇。

  李黎不會因為他們沒去消滅黑暗領主，從而看不起他們，或者恨他們，覺得如果他們在的話，以利亞可能有機會活下來。

  不，李黎不這麽覺得，他覺得他們做出了對的選擇，他們或許做得對。

  他們也應該慶幸他們沒有目睹那一幕。

  李黎一邊望著湛藍的天空，一邊往前走去。當他來到一個飄滿蝴蝶的草地時，他覺得他似乎看到了恩雅，那雙銀色眸子從納爾西斯校長的房間窗前一閃而過。

  還有一個人也在。

  正在這時，納爾西斯從窗下對李黎點了點頭，輕輕地抬了抬手指。他們對視幾秒鍾，李黎卻恍然間明白納爾西斯想讓他過去。

  李黎很快走進了校長的房間。他看到除了納爾西斯校長和恩雅之外，還有一個人在。此刻，這個人正在望過來，似乎對李黎也有些好奇。

  “李黎，”納爾西斯說，“他是Ruby的見習英雄，名字叫宋摩西，請領他去他的房間，安頓好他。”

  李黎看著眼前的納爾西斯校長。他的棕色胡子滄桑如沫，皺紋也多了，那雙眸子仿佛看到了太多的死亡，當和他對視，你會顫抖一下，仿佛他的雙眸寒冷，不，更像有撕破黑暗，發現仍是黑暗的無奈。

  “嗯，納爾西斯校長。”李黎說，似乎希芙的小隊裡，只有他和耶夢還能跟別人對話。

  宋摩西走上去，對李黎抬起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請跟我來。”李黎沒有理會他愣在空中的手，快步走出了這個昏暗似乎再也沒人清理過的房間。

  窗外的日光照進房間，都仿佛凝在了房間的空氣。是灰塵。

  宋摩西尷尬地放下手，跟上了李黎。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對恩雅和納爾西斯校長說了聲感謝。

  現在，李黎和宋摩西走在飄著奶油香氣的路上。他們剛剛走過甜點店，幾步的前方還有個烤肉店。

  宋摩西被它們誘惑到了，想進去買點兒吃的。可他看到李黎走得很快，一點兒不打算停下來買東西的意思，他也就將剛才的欲望拋在了腦後。

  李黎走得很快，很快，快到宋摩西也得加快步子。

  路邊有一輛小車，上邊放著幾箱牛奶。幾棵樹下，有雞在啄地。一匹栗色馬悠閑地散步在拐角處的草地上。還有宮殿、塔樓和長廊，一幕幕地從宋摩西的視線裡閃過。

  他們走得太快了。

  沒過一會兒，李黎就領著宋摩西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你的房間在這兒，告訴我你的尺寸，一會兒，我會給你送來Ruby製服。”李黎說，“如果有什麽不明白，我就在那邊的房間。”

  “謝謝，我知道了。”宋摩西說道。他感覺李黎有些不開心，聲音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恩雅說給宋摩西的事，他還沒忘記。他能猜得出，Ruby英雄消滅黑暗領主的那天，李黎也在。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李黎說著，就準備走去。

  “等一下。”宋摩西說道。

  “怎麽了？”李黎停了下來，看過去。

  宋摩西本來想說他對黑暗領主的那件事感到傷心感到敬佩，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他看到了李黎右手肘上的一道傷痕。

  宋摩西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明白Ruby英雄經歷的事。他沒有資格說他對黑暗領主的事感到傷心。

  “Ruby英雄學院，你喜歡這裡嗎？李黎。”宋摩西說道。

  李黎頓了頓，仿佛在尋找答案，直到他咬了咬嘴唇，才說：“有些人喜歡，可他們已經不在了。可能，嗯……我可能喜歡。”

  李黎沒有給宋摩西一個準確的回答，可宋摩西卻隱約覺得明白他。

  或許沒有比這更好的回答了，宋摩西不禁這麽覺得。他的手放在毛衣上，用手指戳著上邊的小狗圖案。

  他再望去的時候，李黎已經不見了。

  宋摩西在他的新房間裡躺下去，一會兒，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過去打開窗戶，又走出房間，打算在Ruby英雄學院繞幾圈，熟悉一下這地方。

  現在，宋摩西來到了遊戲之地前，被從門內傳來的遊戲音樂吸引過去了。

  宋摩西從來沒玩過遊戲，或者說沒玩過這種一台機器只有一款遊戲的那種遊戲。

  他不由地邁步走進了遊戲之地。

  沒有人在。

  遊戲之地裡，只有一台台閃爍彩色光芒的機器，屏幕上浮現兩個人物在打來打去，沒人控制它們。

  宋摩西聽到遊戲裡的人物喊著技能的名字，在熱血的音樂下比拚，仿佛活了過來。

  他湊近過去，用手撫摸著機器上的搖杆和挺大的紅藍兩色按鍵。

  忽然，一個人影飄了進來，仿佛比風還輕。她飄在空中，繞著宋摩西轉了一圈，然後坐在了另一台遊戲機前。

  “對決嗎？”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