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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第448章 陳瞎子
  第448章 陳瞎子

  北域。

  譚州。

  北雲城。

  大乾武功三十九年冬。

  大雪紛飛。

  整個北雲城皆籠罩在了這一層皚皚白雪之中,舉目望去,似乎除了白色,也便再也尋不到別的顏色了。

  於是呼、

  這街道上也少有人煙。

  若是存在的,也只是匆匆忙忙而過,似乎不愛過多的逗留。、

  “快回家,這天就要黑了,若是來不及回家,可怕是要遇到了妖邪了!”

  一個婦女拉著六七歲的小童道。

  臉上皆是焦急。

  她本該在黃昏前到的家中的。

  可路上卻被耽擱著了一些,於是也就慢了一點。

  這是不好的。

  如今的大乾雖還是大乾。

  可卻也該是妖族的天下了……

  尤其這城中,入了夜後,妖邪就更為猖獗,常有抓人而食的事情發生。

  於是這入了夜後,街道上就鮮有人煙了、

  更不用說這種風雪天,街道上更不會有人存在,遇上妖邪的機會,可就更大了。

  “娘,您不是說,以前我們北雲城很安全的嗎?怎麽現在變成這樣子了?”

  小男孩有些不明白。

  他聽過故事。

  也聽自己的母親講過,以前的北雲城可安全著呢……

  妖邪入了城,也如常人一般。

  恭敬。

  謙卑。

  哪有食人害人的事情發生?
  而現在,城還是這一座城,可怎麽和故事的不一樣了?

  “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娘哪裡知曉?娘還沒出生呢?不過那時候聽說北雲城雖有妖,卻受黑犬一族庇護,黑犬一族喜人族,將人族當為摯友,故而處處謙卑,恭敬,也常有同理之心。

  可現在北雲城已是蒼牙一族統治,蒼牙一族本就怨恨人族,又有如今大乾妖族盡亂之事。

  哪裡還有我人族立足之地了?”

  “就沒有人,能保護我們了嗎?黑犬一族呢?他們去哪裡了?”

  “黑犬一族?”

  婦女無奈搖頭:“早就死得乾乾淨淨了,可別指望他們了!”

  不再說話。

  腳下的速度快了幾分。

  她想,可不要再遲疑了……

  可越是著急,似乎就越是急不得。

  風雪天。

  街頭的牆角處,有一乞丐坐在那裡……

  乞丐的眼睛處纏繞著黑布。

  手裡拿著一根漆黑的木棍…

  似乎是燒火的,也似乎只是隨意的在路邊撿到的一根導盲杖。

  但這並不是關鍵。

  關鍵是……

  乞丐的手腳皆不完全。

  左臂早就不見。

  便是那右腿處也空蕩蕩的。

  這是一個可憐人……

  瞎子。

  乞丐、

  沒手、

  沒腳。

  似乎所有不幸全都出現在了這一個人的身上。

  女人看了下夜色,又看了下乞丐,終於還是沒忍住,走了上去。

  “陳瞎子,你怎麽還在這裡?怎麽還沒去破廟?天馬上黑了,再不走,可就晚了!”

  女人為張氏。

  名誰是不知道的。

  瞎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卻見過很多次。

  也常受張氏的施舍。

  她每次皆要出城,回來時要是見了瞎子,也常給一些吃的。

  當然。

  瞎子是看不到女人的面孔的,可他卻是聽得她的聲音。

  “你今天回來得晚了。”

  瞎子說著。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聽不清音色。

  似乎,連聲帶也受到過傷害……

  這瞎子……

  張氏心中無奈。

  “出了城,給孩子抓了藥,結果郎中不在家,等了少許,還不見回來,要不也就不會遲到了,可惜,連藥也沒抓到。”

  那小男孩臉色有些紅。

  但並非是健康的紅色……而是一種病態的美。

  “可惜……”

  “是可惜,不過沒事,明日大不了我再跑一趟便是了,你趕緊回去,時間來不及了。”

  瞎子沒再說話了。

  只是靠在那裡,似乎放棄了掙扎一樣。

  “伱這瞎子!”

  張氏咬著牙齒,回頭對著小男孩道:“阿飛,幫忙,將瞎子帶回家!”

  “好的娘!”

  小男孩說著,連忙和張氏去攙扶瞎子。

  他身上多髒。

  多狼狽。

  似乎都不嫌棄。

  “何必呢?”

  瞎子問著……

  “我本該死。”

  “活著的人就不該去想死,你以為你最不幸,可世界上不幸的人比你更多,至少你還活著,而活著,就有機會!”

  張氏也不管瞎子怎麽說。

  硬生生的架著他離去……

  似乎是運氣好。

  也似乎是今日的天暗得慢了一些,在那光線散去的最後一刻,張氏推開了自己的家。

  當然,說是家倒也顯得有些貧窮了一些。

  家裡似乎到處都是藥的味道,僅有最大最好的東西,大抵便是那牆角處的一個藥爐。

  “家中簡陋,你……”

  張氏剛要說什麽,那瞎子入了房子,卻是在角落尋了個位置坐下。

  似乎,又成為了一尊雕像。

  “娘……”

  叫做阿飛的小男孩看著張氏。

  張氏無奈搖了搖頭,也沒在去理會那瞎子了。

  只是吩咐阿飛去休息。

  而她自己便尋出了一貼藥,又煎了起來,少頃時間,滿屋子皆是中藥的味道。

  看著差不多,天色也晚了下來,張氏便去做飯了。

  說是做飯也有些不妥。

  家中無飯。

  僅有的,便是少許的米粒。

  以及放了不知多久的窩窩頭……大抵拿來打人,少不得也能頭破血流的那種。

  當然……、
    最好的,大抵便是那幾根野菜了。

  可便是這樣,這家,也算溫馨。

  “阿飛也有爹爹的。”

  瞎子用力的咬著窩窩頭,如咬在了石頭上一樣的堅硬。

  “可惜,爹爹死了,被咬死在了城外的屋頭嶺那裡,我娘不和我說,可我知道的。

  找到我爹的時候,說就剩下一個腦袋了。

  我也想給我爹報仇,可我做不到的,連我娘我也保護不了……

  因為,我的心多通了兩竅。”

  瞎子抬頭…

  又低頭。

  常人之心,皆有五竅。

  五竅對應五官之禮,更對天地五行。

  而多了二竅,也便為七竅。

  七竅之心並非好事……

  五竅通,而人活。

  七竅通,而斜了天地之氣…也有精魄之靈。

  “我從出生的時候,就一直吃藥了,可惜,沒用的……大夫和我娘說的話,我都聽到的。

  七歲……最多七歲的時候,我就會死了。

  還有不到一年。

  阿飛是沒遺憾的,就是……有些舍不得我娘、”

  原來,他僅六歲……

  瞎子第一次知道了小男孩的年齡,也知曉了他的故事。

  “你叫什麽名字。”

  “祝飛,是不是很奇怪?我沒和我父親一個姓?那是因為,我不是我娘和爹爹生的,他們是在垃圾堆中找到的我,那時候身上就一塊寫著祝的破布。

  我不愛這個名字的,我想姓張,和我爹爹一個姓,可我爹說我該這姓,因為只有叫這個姓,才有可能尋得到我的親生父母。

  但他根本不知道,我根本不想找他們,在我的心中,他們才是我親生爹娘。”

  瞎子沒說話。

  只是繼續吃著手中的窩窩頭。

  可似乎,這窩窩頭有些重了一些……

  “瞎子,你的故事呢?你怎麽會這樣子?”

  阿飛問著。

  瞎子沉默……

  似乎不願多說,直到阿飛又問了一次後,他才說了一句:“被打的……”

  “被打?”

  阿飛好像來了興趣。

  追問著。

  可瞎子似乎聾了……

  不管他怎麽追問,再也沒有了回應。

  直到張氏出來,阿飛才不敢再問。

  夜,有些深了。

  僅有一盞的燭火有些昏暗,似乎讓這夜變得越發的壓抑。

  也是在這時候。

  瞎子忽然抬起了頭……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極其的安靜。

  這是不同尋常的安靜。

  便是大雪風天,也該有風聲,也該有雪落在枝頭上的聲音。

  但這時候這些聲音全不見了。

  似乎……

  被人封鎖了一樣。

  瞎子沉默著。

  站了起來。

  手中的棍子落在地上,竟發出了金屬的聲音。

  “瞎子,你怎麽了?”

  瞎子突然站起來,嚇了房中張氏母子一跳。

  不知道這瞎子怎麽就突然站起來了……

  “今夜,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別出門,知道嗎?”

  他說著。

  用著棍子撐著身體,朝著門外而去。

  “瞎子,你瘋了,別出去,外面危險!”

  張氏喊著。

  阿飛也喊著:“瞎子,快回來!”

  瞎子沒回頭,只是輕聲的開口:“謝謝!”

  若是有機會,他會幫她們的。

  可沒機會了。

  他已不再是當初的自己……

  而今夜,這一方世界上,也再無自己存在,故而,這哪裡還有什麽機會?
  門外,雪已停了。

  街道上安靜無人……

  倒是難得的,那雲散了去,月光自雲中投出了光影,落在了街道上。

  於是,也見到了那街道上的東西。

  那是一隻狼……

  蒼色的巨狼。

  有三四米高。

  張著嘴,哈喇子自那血海大口中流出,眼中有的皆是凶狠和陰森。

  而在那狼上坐著一人。

  人為男子。

  中年裝扮。

  閉著眼睛。

  在那瞎子撐著身體走出來的時候,那狼上的男子這才睜開眼。

  低頭……

  看著他。

  眼中露出了一種遺憾。

  “你還活著……”

  他說。

  瞎子道:“承蒙照顧,還活著。”

  “本尊要是你……是沒有這個臉活著的。”

  瞎子道:“你怕了?”

  “是……”

  男子點頭,也沒有隱瞞:

  “斷了你的腿,廢了你的修為,斬了你的手,挖了你的雙眼,本意只是想要看著你苟延殘喘的在這世上掙扎……

  這就好像看著一條狗一樣,當然,你也本就是一條狗。

  可……

  本尊錯了!

  本尊就該殺了你…省得給自己留下麻煩。

  而今天,麻煩來了。

  他還活著。

  且屠了仙……

  沒辦法。

  本尊該殺了你!

  殺了你之後,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就不會有人知曉。而本尊,依舊是雲北城的統治者。”

  他問:“陳玄淵,你該上路了!”

  瞎子他看不見什麽,卻也知曉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用著什麽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但他卻依舊拿出了那一根漆黑的木棍。

  哪怕僅有殘軀!
  哪怕以築基對煉虛!
  他都不會去畏懼,也不會去後退。

  因為他有活著的理由,也有必須該自己去做的事情。

  還有……

  因為他叫陳玄淵!
  自己東土來,出於二層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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