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雲瞥了眼縮在地上撿食的女孩，“還不快去通報你爺爺，有大人來訪？！”

  小孩眼睛一轉，起身小跑進房間，動作還挺利索。

  很快老者就帶著孫女出來，一臉諂媚的笑，遮不住眼底的驚恐和畏懼。

  “大、大人光臨寒舍，奴未曾遠迎，實在失禮……”

  老者剛剛拜倒，一抹寒光掃過，血線橫飛。

  老者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倒下。

  老人兒子正在窗口偷瞄，看到這一幕，先是驚恐，隨後是哈哈大笑。

  “這老不死的竟然也有今天！”

  “死得好！死得好！”

  笑聲有幾分癲狂。

  一旁的戈雲心臟一窒，立馬跪倒在地。

  “大人饒命！”

  她有猜過林柒找老者是來報仇，但萬萬沒想到林柒下手如此利索。

  連給人一句分辨的機會都沒有。

  說林柒是惡人谷中的常住居民，怕也沒人會懷疑。

  林柒拿著帕子淡然擦劍，“起來吧，我說不殺，便暫時不會殺你。”

  聽到暫時二字，戈雲眼皮一跳。

  林柒視線一轉，落在地上的女孩身上，“此女如何？”

  戈雲愣了片刻，視線挪到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身上，“我倒也不知道……因她是女子，自出生便不為所喜，家中人驅之如奴如婢，盡數虐待，並不怎麽見出門。”

  林柒上前幾步，女孩瑟瑟發抖後退，蜷縮成一團球狀保護自己。

  她這模樣，一看就是常年挨打練出來的。

  “你恨你爺爺和父親嗎？”

  小女孩僵住身子，緩緩點了點頭。

  林柒含笑蹲下身子，從腰間解開一把匕首遞給她，“你爺爺已經死了，你父親半身不遂，是個殘廢。”

  “這把匕首是我贈予你的，你想做什麽，盡可去做。”

  “惡人谷的人怎麽能有仇不報？”

  戈雲以為林柒不但厭惡老人算計，甚至心生惡意，遷怒老人全家，要挑撥以女殺父，心中膽寒，卻還在一旁呵斥。

  “大人給你報仇的機會，你還不快些珍惜？！”

  “磨磨唧唧，難道還怕大人誆你不成？！”

  “……好。”

  小女孩抬起頭，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眼眸中的黑，像是被水洗過的黑曜石，十分明亮。

  淚痕順著臉頰滑落，不知是畏懼還是其他原因。

  她接過林柒的匕首，雙腿發抖的走進房間。

  房內的男人聽到兩人對話，立馬響起恐懼的叫罵聲。

  “滾，死丫頭給我滾出去！”

  “你敢動老子一下試試，老子把你下油鍋給炸了吃！”

  林柒垂眸站在原地，掃了一眼隔壁打開一條縫趴著看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她發現，不但沒有害怕，反倒打開門走了出來。

  他年紀比小女孩大些，沉靜的面色中透出幾分倔強，一雙眼睛……十分睿智。

  戈雲擋在林柒面前，面露凶色，“小崽子，你想幹什麽？！”

  林柒出聲道：“讓他過來！”

  戈雲立馬讓路，男孩走到林柒面前。

  他看似瘦弱高挑，其實隻到林柒胸口附近。

  他忽然撂下袍子一跪，“豐澤願為大人效力。”

  林柒挑眉，“你說什麽？”
    豐澤嗓音沉穩，“大人給小鴨匕首，不就是為了試探小鴨可用否？”

  “小鴨不會朝她父親下手的！”

  “她雖生於惡人谷，自幼被內外欺辱，但性格軟弱執拗，不會做出弑父之事的！”

  豐澤剛說完，名為小鴨的女孩握著匕首站在門口，滿臉是淚。

  見林柒視線轉過來，小鴨立馬雙腿跪地，顫顫巍巍道：“大、大人，小鴨不敢，不敢殺人。”

  林柒幾步上前，“沒殺過人？”

  小鴨顫抖著點頭。

  林柒早看到這院子裡養著幾隻雞鴨家禽，“那雞鴨呢？”

  小鴨也搖了搖頭，“爺爺怕我偷吃，除了喂食，從不讓我碰它們……”

  林柒視線一轉，落到豐澤身上，“你又是什麽人？”

  戈雲這次主動站了出來。

  “這小兒我倒略有所知。”

  “說。”

  “他情況和這丫頭相似，不過這小子自幼聰明，讀書學字，過目不忘。”

  “他十歲時父母想把他賣給內谷大人當孌童換一筆錢，他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說服遠近聞名的兩大惡人星夜摸進自家房門，把他父母給殺了。”

  戈雲看向峰主的眼底有忌憚也有欣賞。

  “後又挑撥兩大惡人自相殘殺，他坐得漁翁之利，因此聞名外谷。”

  “也是可惜。他若生在谷外，定然是個不凡之輩。”

  林柒淺笑道：“他就算生在谷內，不也是個不凡之輩？”

  戈雲自然逮著林柒的馬屁拍。

  隨後又補充了一句，“約莫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小子對這丫頭還算關照，不然這丫頭兩年前就被人賣了當谷子。”

  一直無聲流淚的小鴨好像察覺到什麽，顫顫巍巍道：“三年前阿父想欺負我，是阿澤哥哥幫了我。”

  “阿澤哥哥是個大好人……”

  豐澤面色沉鬱，乾枯的唇瓣緊抿，“我不是好人！”

  他眼底閃過幾分冷意，“惡人谷的好人不配活著！”

  林柒忽然抬手打出一道靈氣，“你先起來吧！”

  她又對小鴨招了招手，“過來。”

  小鴨抖著腿走近，和豐澤並肩而立。

  豐澤不太熟練的朝著林柒行禮，“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是昨日入谷的。”

  豐澤頓了一下，立馬道：“其實大人入谷之事，昨日就傳遍了整個內外谷。”

  “谷外人和谷內人的區別，一眼就能辨別。”

  林柒面色淡然，“你猜到我想做什麽了？”

  豐澤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大概是和那些谷外修士有關，但我的眼界和我的生長環境所限，我無法猜到大人到底想什麽。”

  “我想讓你給新入谷的人引路，告知他們惡人谷的情況，讓她們在惡人谷起碼能安全待上兩天。”

  豐澤捏緊拳頭，對著林柒再次行禮。

  “我可以做到！只需大人給我三樣東西！”

  “說來聽聽？”

  “利器、靈珠……防身法器。”

  最後一樣東西在惡人谷極為難得，豐澤也是大著膽子提出。

  “你若做不到呢？”

  “死！”

  豐澤斂眉，帶著幾分狠意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