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強硬，昆武子心裡有著強烈的危機感。

  多少年了，他沒再面臨過生死危局，時間久遠到他都快忘了。

  他只希望對方能顧及到這裡是昆武界，不會輕易抹殺他。

  對方可怕的地方在於，明明僅是個武神境的肉身，卻修出了聖域，還能揮手間把他禁錮住。

  妉華道，“我只聽說過世界崩塌，天道意識湮滅，沒聽說天道意識湮滅世界會跟著崩塌。”

  昆武子果斷地做出舍棄規則之身的決定，想化散隱入天道規則內。

  “你對我做了什麽！”昆武子氣急敗壞道。他的規則之身無法化散！
  “你是我見過的最弱的天道，哦，後天天道。”妉華不是為了打擊昆武子故意貶低他，她說的是事實，天瀾子跟滄雲子的規則之身都比昆武子的強。

  相同等級的規則之身，分強弱要看規則之身所含規則的完整性。

  昆武子的規則之身到處是漏洞，在妉華眼裡，就像是個百病生的乞丐，外在不行內裡也不行。

  鎮壓天瀾子和滄雲子，她啟用了整個聖域之力，對昆武子，只需要啟用一半。

  漏洞百出的規則之身能省了妉華很多事，她釋出規則之力，傾壓向昆武子。

  昆武子想說什麽，可再也開不了口。

  妉華的規則之力化出無數雙規則之手，在昆武子的規則之身上進行抽絲剝繭式的操作，把昆武子的魂魄從規則之身上剝離。

  昆武子等人化身為道用了個取巧的方式，魂魄化虛吞噬了原有的天道意識，成為了後天天道，也就是說，他們的魂魄都還存在。

  天道是不該有魂魄的，只會有純粹的規則之身，也就是意識體。

  他們把魂魄化虛融入進了規則之身，來規避這條天道規則。

  昆武子想做的把意識從規則之身抽離，抽離的真只是一抹意識，魂魄仍在規則之身裡。

  魂魄已跟規則之身化而為一，他們自己也難以做到把自己的魂魄從規則之身裡抽離出來。

  他們也不會去抽離，那不是讓他們再做回了人了嗎。

  滄雲子說她想再品嘗做人的滋味，但她也從沒想過抽離出魂魄而真的做回人。

  天瀾子和滄雲子兩人的規則之身較完整，而且當時妉華只是個武王，還無法動用她自身的規則之力剝離兩人的魂魄。

  現在妉華已是武神，這個世界的規則對她的限制更少了。

  但正如昆武子所說，這裡是昆武界，她是個外來者，不能對佔了後天天道身份的昆武子先行出手。

  昆武子是個知趣的，先對她動用了規則之力凝成的煞性刀，那她就能出手了。

  一絲絲如淡淡煙塵的物質，被妉華的無數個規則之手從昆武子的規則之身裡抓出了出來。

  片刻間，抓出億萬絲。

  這些煙塵物質聚合在一起，慢慢聚成了昆武子的樣子。

  而原本的昆武子的規則之身，失去了昆武子的形態，化回為無形的大道規則。

  “我不想死，別抹殺我！”昆武子的魂魄大叫道。

  他的意識混沌一陣子後，再清醒，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規則之體沒了，他變回了人的魂魄。

  對方竟能把他打回原形，那碾死他比碾死個螞蟻還輕松。

  他不想死！“我願意受罰，只要讓我不死，求您放過我。”

  妉華淡淡地掃了眼昆武子的魂魄，“你也怕死啊，你不是很喜歡殺戮遊戲嗎。”

  昆武子放個狠話她還能高看他一眼。

  她的視線落到了規則之身化成的大道規則上。

  “果然。”妉華不意外的發現，昆武界的大道規則還有一點靈性在。

  是原有的天道自主意識殘留的一點靈性。

  只是一點靈性，不算是天道意識。

  她在進到昆武界之後有所感應，在進階到武神後，她的這個感應更清晰了。

  妉華的身體是人，在人跟滅絕了昆武界人族的昆武子之間，她站在人的一邊。

  她的意識體是天道，在後天天道和先天天道之間，她站隊先天天道。

  在發現了昆武界的先天天道可能還存在時，她已決定對昆武子動手了。

  “不如讓他嘗嘗被殺戮的滋味。“妉華向昆武天道建議道。魂飛魄散最容易，但死了一了百了，也便宜了昆武子。

  天道的反饋很快過來，同意了。

  妉華往昆武子的魂魄上打進了一道特殊的輪回規則，昆武子的魂魄隨即消失。

  ……

  地下城裡。

  看到父親終於蘇醒過來，跪坐在一旁的馮麗兒由泣轉喜，“爹，您醒了。”

  馮古定了定神，發現是在自己家裡，長出一口氣。

  他坐起來，問馮麗兒，“那個……人呢？”他不敢明說，怕被那個武王聽到。

  那個武王太強了，他這個通脈境五重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他甚至懷疑對方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武神。

  馮麗兒忙道，“她走了，不在地下城了。”

  “走了？”馮古一喜，“快說，她怎麽走的？我醒來之前發生什麽事了。”

  馮麗兒照實說道，“她把那些奴人都放了，還讓那些奴人報仇殺了好多人……”

  馮古越聽臉越沉。

  馮麗兒被馮古可怕的眼光嚇的縮起了身體，聲音發起抖來，“……我，我說不願意，等那些人走了，我把爹背了回來。”

  “啪！”馮古一巴掌甩在馮麗兒臉上，把氣血境二重的馮麗兒扇飛了出去，落到了四米外的屋門前。

  馮麗兒的臉被打的變了形。

  往前一步就是門外，可她不該跑出去躲著。

  她躲又能躲到哪去，地下城就這麽大。

  而且一旦她躲了，父親下手會更厲害。

  她想不出父親為什麽會生氣，難道是怪她不該向那個武王跪下求情？
  “你是不是覺著我該誇你，沒有舍棄我這個父親自己去滄雲界？”馮古還嫌不夠出氣，過去一腳踩在馮麗兒的手上，
  他就知道馮麗兒沒這個膽，“你個蠢貨！你該背上我去滄雲界！”

  這恐怕是唯一一次離開的機會了，想到這裡，他氣不打一處來，一腳把馮麗兒從屋裡踢飛出去。

  “啊。”一直強忍著疼不出聲的馮麗兒再忍不住，慘叫出聲，落到了地上後，只出氣多，進氣少了。

  發生在馮麗兒身上的事，在地下城其他地方也發生了。

  一些選擇留下的女子，得到的不是父親、丈夫的首肯，而是責罵和毒打，罵她們沒抓住離開的機會。

  誰都知道，地下城的人最終都會走向末路。
    地下城在最初時，屬於一座有著幾十萬人口的城池，之後城池不斷縮小，最後只剩下了地下城，人口變成了十萬，五萬，一萬，五千，到了現在的一千多。

  地下城的人做夢都想去滄雲界，只是一直做不到。

  從沒有過機會還好，可現在有機會了，卻發現機會錯失了，不打死選擇留下的蠢人，已是他們心慈手軟了。

  路過的妉華看到了地下城發生的事，她沒再插手。

  機會她給過了，自己做出了放棄的選擇，後果也自己承擔。

  她在成就武神後，已走遍了昆武界的大陸，除了這處地下城，昆武界再沒有人族存在的痕跡。

  本該是人族最後火種的地下城，卻選擇了摒棄文明，從人性退化回獸性，滅絕是注定的事。

  只是時間問題。

  她沒有想過把地下城的人全放回到滄雲界，就是因為他們已失了人性。

  他們自身有著強大的武力，去了滄雲界，即便是受到了壓製，也屬於滄雲界武力頂端的層次，給滄雲界帶去的只會是禍端。

  滄雲界的人又做錯了什麽，要受這種無妄之災。

  她給機會的，都是尚有人性在的。

  ……

  妉華帶著小虎回到了她安家的山洞裡。

  山洞裡大部分的東西她都收了起來，顯得空蕩蕩的。

  “你是繼續住在這裡，還是去其他地方佔地盤？”妉華問小虎。

  小虎是四階異獸了，有了佔地盤的資格。

  原本幻影雪虎是三階妖獸。

  妖獸的等階是天定的，一般不會發生改變，三階的妖獸到死都是三階。

  妉華喂給了小虎太多的好東西，妖元丹管夠，最終讓它在成年時，打破了天生的等階限制，結成了一個四階的妖核。

  等來到昆武界之後，真正進階到了四階。

  她該離開昆武界了，只是不會帶上小虎。

  這隻幻影雪虎跟著她，是把她視為了虎媽，是幼虎的天性使然。

  她從天瀾界把它帶走，是因為不帶走它的結局只有死。

  天瀾界的科技發達，它的存在早被一些人知道了，只是因為它是個幼虎，抓了殺了都不劃算，只等著它成年了再抓。

  現在它成年了，已不需要她這個虎媽了。

  從小虎吃東西時開始遠離她，就能看出這個趨勢。

  而且，她總不能把它帶回家吧。

  把它圈在家裡，短時間可以，時間長了，呆在一個對它來說牢籠一樣的地方，它會暴走。

  在滄雲界時，她很快讓它進入沉眠，正是基於這一點。

  “嗷嗚。”小虎的靈智比其他的異獸要高那麽一點，懂得了妉華的意思，它選擇了留在這裡。

  “我或許還會來昆武界。”妉華在這個山洞裡留下了意念標記，過來時能直接傳送到這個山洞裡來。

  妉華在小虎面前激發了傳送令牌，消失了。

  “嗷嗚。”小虎伸出巨爪在妉華消失的地方抓了抓，抓了個空。

  它不停地徘徊了好一陣子，沒能再等到人，最終離開去抓獵物了。

  它餓了。

  ……

  妉華四下看了看，是她熟悉的地方，清玉城外的一個山林裡，她去天瀾界時，是從這裡離開的。

  她手裡的蒼梧界傳送令牌，被千巧司造的人改動過，有一定的幾率傳送不過來，還有一定的幾率會被傳送到虛空去。

  還好，如她的願，傳送到了她定的錨點處。

  她沒在這裡多呆，變回了賀華的身份，出了山林，去了清玉城。

  先找了個客棧住下，洗了個澡後，去樓下飯館吃了個飯。

  坐下後不久，聽到旁邊兩人說了個讓她感興趣的事。

  “……聽說千巧閣的總部被人端了，坐鎮的武王被殺，死傷無數，裡面的錢財被搶掠一空。”

  “嘶！武王都能被殺。“

  妉華過去，“二位兄台，能搭個伴嗎？我正好也想聽聽千巧閣的事。”

  “哪有不行的。”留著一臉絡腮胡的男子爽快地指著旁邊的座位，“兄台，坐，哦，我叫鄭午，這位是我的好友，蘇方。”

  “賀華。”妉華道了謝，坐了下來，招手叫來了店小二，讓他再加兩份妖獸肉做的菜。

  “賀兄大氣。”蘇方朝著妉華伸出大拇指。

  “謝了賀兄。”鄭午對妉華抱手道。

  兩人叫的菜都是普通菜色，能看出來兩的手頭不是特別的寬裕。

  “二位的豪氣也令人佩服。”妉華跟二人商業互吹了兩句。

  之後，妉華把話題引到了千巧閣上，“千巧閣的總部是在……“

  她原本還想去千巧閣的總部看看。

  只是沒能從易應祥那裡得到相關的信息。

  千巧閣主打一個神秘，一直沒爆來出總部的地點，公開的消息是不在大楚皇朝境內。

  鄭午眉飛色舞道，“在齊仙城。誰都沒想到，齊仙城的千巧閣就是它的總部。那麽小的一個店鋪，如若不是這次被人端了，誰能想的到……”

  鄭午和蘇方都很健談，很快，妉華知道了千巧閣這幾年發生的事。

  千巧閣在三年前已停下了拍賣會，再之後，妖核和妖獸都不收了，處於半關閉狀態。

  半年前，千巧閣突然關店，人去樓空。

  對於千巧閣的突然消聲匿跡，眾說紛紜，有猜是為了躲避仇家，有的說千巧閣出了內訌。

  畢竟千巧閣拍賣的東西，很多都是罕見的寶物。

  前些天，爆出了千巧閣總部被端的事。

  蒼梧界沒人比妉華更知道千巧閣拍賣會停拍的原因，天瀾界千巧司造的蒼梧界令牌現在在她的手上，天瀾界沒辦法向蒼梧界的千巧閣傳送機關術物品過來了。

  千巧閣的拍品來源斷了，當然拍不成了。